我的伴讀是左相之子頁無眠,他與我同歲,可心理年齡差太多了,在我眼中就是個小屁孩。
無眠長得眉清目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像小狗一樣亮晶晶的,笑起來左邊嘴角有一個小酒窩。連白白女敕女敕的,稍微的嬰兒肥。我總是笑嘻嘻的捏他的臉,直到他睫毛濕濕的用小鹿一般天真無邪的大眼看著我,我才覺罪惡深重地放下手。
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慕家女兒慕落萱。一眼見她,我腦中只有兩句話︰
沉魚落雁鳥驚喧,羞花閉月花愁顫。
落萱,魚落鳥驚喧。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就是每看一眼都被驚艷的那種。
她有著傾城之姿,她有冠世之才,她詩詞歌賦,針織女紅,所有女子該學的都無一不精,可是她姓慕,與我注定是兩路人。
她極少說話,總是認真地听著楚先生的講教,如若不是偶爾流利回答先生的提問,我幾乎以為她與我一樣是個啞巴。
楚先生是一個長著花白胡子的儒人,學識淵博,為人溫和,卻又十分迂腐,三句不離為君之道。他的講教我從來不听,生怕哪天自己二十一世紀的新新靈魂染上落後幾千年的封建污點。
另一位引起我注意的是君家的三世子,君容。君家是武將世家,世代忠于皇族,手握重兵,掌有玉國四分之一的兵權。我想他應該是站在我這邊的吧。但事實上似乎他並不十分待見我,甚至永遠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君容長得極秀美,是的,秀美。與我想象中的將軍之子完全不吻合。看到他總讓我想起蘭陵王,那個面具下有著如女子般絕色的臉,身披戰甲,意氣風發,帶領著千軍萬馬馳騁沙場的美男子。我這繼承了母親幾分英氣的臉實在不好意思同他站在一起,顯得好像我才是男子一般。
我整日一副游手好閑的樣子,上學堂也總拿著雜七雜八的書看。楚先生總是語重心長地與我說著君主賦,帝王論。听得我耳中的繭日日增厚,後來只能左耳進,右耳出。
其實我不想當皇帝,不想要這天下。可我知道,我若不當上女帝,這天下便在容不得我。
直至五歲的中秋節,我也連未來帝後的衣角也沒看到,倒是和頁無眠那小妮子的感情一天好過一天。原因很簡單,我心里憋的氣全用來虐他了,而他是個典型的受虐狂。
再說君容,到目前為止,連個眼神都未給我,至少我沒看到。
中秋那天,御花園設宴。皇城內外歌舞升平,熱鬧非凡。
平分秋色一輪滿,酒香歌舞海棠來。
御花園的秋海棠開得極好,我摘了一朵粉白色別在無眠的髻上,然後在他臉上左捏右揉甚是得意。他的臉被我捏的粉撲撲的,更為可愛。我忍不住在他臉上「吧唧」了一下,他的臉更紅了。
那君容長我兩歲,見我此舉總算是正眼瞧了我一下,眼中滿是詫異,隨即又的扭過頭去,那神情似乎是在說我一個女孩子家不知羞。
我抿嘴一笑,拉過無眠的手在他手心寫下幾個字,他臉霎時通紅,低下頭不再看我。我佯裝生氣的作勢要走,他急忙他住我的手,眼淚汪汪地點點頭。我立刻回身模模他的頭,露出一個比海棠花還要燦爛的笑。
無眠慢騰騰地挪步到君容身邊,低頭扯了扯他的袖子,用極稚女敕的女圭女圭音喚了一聲︰
「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