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一把抓住她另一只手腕，女帝轉頭恨恨看了他一眼，催動內力甩開，卻咳得更厲害了。
「咳……咳咳……你看看我這個樣子，都是拜你們慕家所賜！咳……慕秋辭，你很得意吧……我們玉家人終是要敗給你們的……咳咳……朕告訴你，有朕在一天，就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這江山改朝換代！咳咳咳……」
她極其悲涼地笑了笑，兩手無力的垂下，唇邊的血沉得她妖冶異常，白色的龍袍袖子上染紅了一大片。分明眼中滿是痛色，卻始終未落一滴清淚，她自顧的向前走著，頭也不回的用那一貫清冷的聲音道︰
「哥哥，你答應我的話做到則矣，不做到也罷，融兒自有我護她一世安平。他畢竟是你的女兒，你……莫要再傷害她了……」
「清蕪……」
待帝後走後，我從假山後出來向寢殿走去。
女帝換了一身淺黃色寢衣，頭發放了下來，如數散下。她閉著眼，右手中指與食指揉著太陽穴。臉上的妝容盡褪，顯得她的臉極蒼白，上好的絲質寢衣襯得她身體更為單薄。
她眼楮未睜，毫無血色的唇輕啟︰
「融兒今後不可如此魯莽了。」
我原以為她是說我今日宴上之事，不料她又開口︰
「若不是察覺是你，我差點就出手了。你躲在那假山後，可瞞不住娘親。習武之人，耳力自是極好的，你呼吸輕淺不一，便容易暴露位置……」
她又似自嘲的笑笑︰
「也罷，說這些你也是不懂的。」
我猶豫了一會，上前牽住她的手︰
「娘親。」
她身形一顫，忽然睜開眼，震驚，喜悅，憐愛，寵溺，訝然。她蹲，雙手握著我的肩︰
「你說什麼？」
我有些尷尬的望著她出水芙蓉般的笑︰
「娘親。」
她一把將我摟住，模著我的頭，千言萬語，卻只剩無言的相擁。
我將我不開口說話的原因一一道來，她撫著我的臉︰
「融兒真聰明，出生時，娘親就知道，就知道……那慕家人當真狠心，你再怎麼骨子里也流了一半慕家的血。」
我看著眼前的女子，憔悴的令人心疼。我握著她的手，搖頭︰
「爹爹是好人，他很愛玉融，也很愛娘親，玉融看的出來。」
女帝嘆了口氣，垂下眼眸︰
「娘親知道，可是娘親與爹爹之間，橫亙的何止是萬水千山，這其中的牽扯，誰又說得清呢。」
我摟著她的脖子，心疼不已︰
「娘親，我們不要這江山了，不要了……」
她沉默了一會，方才開口，聲音有些冷︰
「他們慕家人又豈會讓我們全身而退，娘親這輩子，沒得選擇。要麼與玉國江山共存，要麼與山河永寂。」
我只覺手腳冰冷，身形僵硬。女帝抱著我起身坐在床沿︰
「融兒只要一生平安就好，娘親會護你周全，至于這江山，你不要也罷。雖然玉國自古女子繼位，但換做你舅舅的公子也未嘗不可，只要這江山，還姓玉……」
說罷，起身牽著我走向書架，從中抽出幾本，書架便自行移向一邊。她放開我的手，右手指尖在左腕一劃，鮮血如注涌出，竟一滴不漏地被牆所嗜。點了手上的穴道，血便止住，牆上隱隱現出一朵血色海棠，隨著海棠越發鮮艷，牆忽然向內翻轉，形成一個兩人並肩寬度的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