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迷蒙，路邊亮著幾盞零星寥落的街燈，昏黃的燈光被雨絲打碎，明晃晃地倒映在潤濕的地面上。
「啪嗒！啪嗒！」密集的雨點砸落在車窗上，沿著冰涼的玻璃蜿蜒而下，盤橫交織，模糊了視線。
顧向默心急火燎，四處張望，「她在哪里？」
驟亮的車燈穿透密集的雨幕，投在一抹縴細的背影上，她拖著猶如灌了鉛水的雙腳慢慢往前挪，漫天風月之中，她似乎隨時都會倒下，縴瘦的身板卻不知哪里來的執拗勁，硬是強撐著往前走。
這一幕刺痛了他，他都干了些什麼！
顧向默猛地踩下剎車，快速抓起一把雨傘，推開車門沖入雨簾——
一把雨傘突然出現在葉可染的頭頂，「你全身都濕透了，快點上車！」
葉可染對他熟視無睹，星眸如冰，泛著淡漠疏遠的暗光，她挪動著沉重的步子，繼續往前走。
顧向默早已習慣掌控一切，但是對于她，他卻有種無從下手的挫敗感。重了，怕重蹈覆轍再次傷害她；輕了，又怕顯得漫不經心。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繼續往前走，「你恨的是我，應該折磨我，而不是你自己。上車吧，這樣下去，你會生病的！」
雨傘往葉可染的方向傾斜，雨水打在顧向默的身上，漸漸潤濕，絲絲冰冷蔓入骨髓，滴滴雨水滲入紗布，沁入傷口，引起陣陣生疼。
葉可染嘴角噙著鄙夷的冷笑，「這算什麼？扇你一個耳光，再賞你一顆糖，然後讓我對你感恩戴德，唯命是從？可惜，我不蠢，這一招對我來說沒用！」
她一點都沒變，還是那麼執拗。顧向默將雨傘一扔，直接將她橫抱起來，徑直走向停在路邊的汽車。
「你放開我……」葉可染雙手亂揮，雙腳亂踹，拼命掙扎也無濟于事。
顧向默強行將她塞入車中，立即發動引擎，緊鎖的眉頭似乎在強忍痛意。
葉可染望向窗外，「你要帶我去哪里？」他家分明在另一頭。
他薄唇緊抿，目光有些渙散無力，雙手攫緊方向盤，踩下油門，車快如閃電，穿過繁密的雨網，一路急速飛馳。
路邊的景物漸漸熟悉，車緩緩駛入葉宅，葉可染的心跳徒然加快，鼻子泛起酸澀，「你不是已經把這里賣了？」
顧向默無力地倚著座椅，氣息淺弱，臉色煞白如紙，薄唇微啟，「下車吧！」
「你怎麼了？」
「沒事。」
「看你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怎麼可能沒事。」葉可染側身湊近他，解開西服的紐扣，衣服一敞開，她赫然驚呆——
白色的襯衫被血水染紅了，大片的嫣紅漸漸洇開，如寫意的水彩荷花，在白襯衫上綻放出深深淺淺的紅暈，鮮血泅泅，繁花競相爭艷。
她剛剛掙扎的時候，打到了他的傷口，加上雨水浸泡，才會這麼嚴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