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歸昨日 第九章 回憶

作者 ︰ 汀汀

雨陌大力的向前奔跑著。

即使是心髒激烈的跳動,自己的心肺內髒仿佛要從嘴中跳動出來。

即使是由于過于劇烈的運動導致肺部急劇缺氧,不斷發出風箱一般的巨大喘息聲。

即使是身上的所有衣物都已經濕透,汗水不斷滴落,在跑過的路面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即使是額頭剛縫合的傷口,再次被掙破,在貼在額頭的消毒棉綻放出一朵猶如梅花般的血紅色印記。

雨陌依然用盡全力,向前奔跑。

突然,仿佛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雨陌腳底一軟,跌倒在環海的公路上。

雨陌跪在地上,雙手撐地,貪婪者呼吸著空氣中的氧氣,大口大口喘息著,過了一陣才慢慢凝聚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

片刻的休息,讓雨陌回過神來,慢慢梳理著自己腦海中混亂不堪的思路。「沒有汽車和直升機的聲音,看來是沒有發現自己這個逃兵。」

確定自己暫時安全的雨陌,開始思考起自己的未來該何去何從。

「從基地到最近的平民居住區的距離十五公里,就算繞遠路,也絕對不會超過二十公里。自己在部隊時曾經急行軍一天四十公里,考慮到自己剛開始體力較為充沛,也是就說自己只需要8個小時,也就是說能在天黑之前到達那里。」雨陌仔細的計算了自己到達平民居住區的時間。

隨後,雨陌開始思考到達自己平民居住區以後的出路︰「到達那里之後,先換掉自己這身顯眼的士兵服裝,然後再補充需要的物品,然後躲藏在平民居住區的貧民區里。听曾經專門去貧民區品嘗吉普賽少女風味的少女的馬特說過,那里人蛇混雜,混亂不堪,軍方與警方整頓幾次之後都拿那里沒轍,只好慢慢放棄。所以只要自己一直躲在貧民區中,屆時發現自己逃跑的基地不管出動車輛還是直升機,軍方應該就拿我沒轍了。再者,距離晚上的馬特他們酗酒之後,準備休息,還有十多個小時,屆時我逃走的事應該才會被發現。也就是說,即便是被抓回去,也最起碼是明天作戰結束之後的事了,那樣自己至少可以躲過明天的在戰場上被閻摩殺死的厄運了,就算是被關禁閉一年自己也心甘情願了。當明天作戰開始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逃到沒有時間循環,也沒有死亡的地方了吧?」想通此節,內心漸漸安穩下來的雨陌,開始努力的趕起路來。

高掛在空中的太陽灑下耀眼的光芒,刺痛著雨陌的眼楮,海邊的風帶著咸腥的氣息,吹拂在臉頰,一張海報被風卷起,飄向雨陌。雨陌伸出手來,抓住海報,將海報在眼前伸展開。

「加入我們,與閻摩戰斗在戰場的最前線,為整個人類而戰。人類的下一個英雄,或許就是你!」海報上一個充滿著鋼鐵與科技氣息的a正一手持槍,一手指向雨陌,身後數不清的民眾正懷著崇拜與感激的目關望向這輛a。

看著這張海報,霎時間,雨陌的思緒回到了5年之前,那時人類與閻摩剛開始爆發,閻摩正不斷的屠殺著人類。

那時雨陌曾告訴父母自己的理想是要加入前線部隊,與怪物戰斗在最前線。可是自己的父母卻希望雨陌加入科學研究院。根據父母的說法,在那里不用上戰場也能保家衛國,為人類抗爭閻摩做貢獻。

諷刺的是,一貫希望自己不上戰場的父母,最後為人類犧牲了,成為了英雄。而一直希望加入前線部隊,與怪物戰斗在最前線的自己卻活了下來,並且還在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被嚇的猶如面對豺狼虎豹的小綿羊,只能在原地瑟瑟發抖,等待著怪物將自己吞噬。

其實,雨陌其實並不是為了保護人類才跟閻摩作戰,英雄只要在電影中出現就好。

雨陌沒有絲毫想要拯救人類的偉大志向,只是不斷感到一股像是挑戰數次卻始終解不開的九連環一般,或是埋首于拼圖堆中卻無法找到合適拼圖的焦躁與憤怒。

雨陌認為戰爭的波濤洶涌,也許可以把自己的膽小懦弱個性徹底改頭換面,或許懷抱著些許浪漫情懷,以為將自己塑造成完美男子的最後一塊拼圖就是掉落在戰場之上。

即便如此,雨陌完全不需要變成受到眾人祝福的英雄好漢,只是要讓為數不多的朋友知道,其實自己還是擁有相當實力,這樣就足夠了。

結果,雨陌卻變成如今這副德行。

經過在軍隊的艱苦訓練之後,雨陌認為自己只得到幾個在實戰中無法發揮作用的技能,還有線條分明的肌肉。除外,自己依然還是膽小懦弱,這個世界還是依舊混帳如昔。

「爸爸、媽媽,我對不起你們,這麼理所當然的道理,我卻花費這麼久的時間才搞懂。等到成為軍隊逃兵的時候才有所頓悟,這也算是非常諷刺吧……」雨陌此刻心中充滿著一種無法描述的莫名的悲傷與失落。

「你是跟哥哥一樣的軍人嗎?」

旁邊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雨陌的思緒,讓雨陌從海報中抬起頭來。由于雨陌剛才在發呆,所以並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人靠近。

堤防上站著三個人。

一個大約40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臉十分普通,臉上有一些細微的皺紋,眼神寬厚,溫和。男子旁邊是一個安靜,溫順的中年女子,她緊緊的挽著自己的丈夫,靜靜的站在男子身旁,對雨陌投以友好的笑容,眼色中有著依賴與安詳,給人一種仿佛只要有旁邊的男人,就算是天塌下來也沒事的感覺。

而剛才聲音的來源的主人是一個將半邊身體躲藏在中年夫婦身後,活潑可愛的少女。少女的擁有著一雙漂亮的大眼楮,現在正瞪著大眼楮好奇的看著雨陌。

中年男子對著雨陌露出笑容,解釋道︰「抱歉,打擾你了,這是我的妻子和女兒,我們準備去看望自己在基地中的兒子,剛在這里不遠處下了車。你是基地中的軍人吧?我在平民居住區好像沒看過你。」

「我是基地的軍人。」雨陌說完就反應過來,自己是逃兵啊,萬一夫婦要求自己給他們帶路怎麼辦?真是個該死的大嘴巴!

「喔。」听到雨陌回答的中年男子沉吟了一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眉頭微皺,望向雨陌的眼神充滿疑問,隨後開口問道︰「小兄弟,你在這里干什麼呢?看你沒有駕駛交通工具,應該不是去平民居住區探親吧?」

雨陌頓時心中一片慌亂,「該死!怎麼辦?」

就在雨陌不知所措的時候,耳邊傳來中年男子的恍然大悟的聲音「哦,我知道了,小兄弟一定是出來巡邏的士兵對麼?」

「呃!是……是的,我是基地派出來巡邏的士兵,因……因為基地周圍最近很不安全,有閻摩出沒。」雨陌結結巴巴的接上了男子話語,然後為自己巡邏找了一個牽強的借口。

听到雨陌的回答,男子突然緊張起來,眼神中帶有一絲慌亂不安,重復了一遍雨陌說過的話︰「基地周圍有閻摩出沒?」

「呃……恩……是的。」雨陌只能承認自己剛剛說過話。

再次確認自己沒听錯的中年男子,沉吟了一下,臉上掛起了帶有討好的笑榮,然後在雨陌強烈預感到不對的眼神中,請求道︰「小兄弟,你看,我們一家三口,在這這麼危險,你是否能保護我們的到基地里去呢?我的兒子叫杰克,就在基地當軍人。有可能還是你的戰友呢?」

「該死,自己沒事多說那句話干什麼?現在該怎麼辦?」雨陌不禁暗惱起來。

仔細思考了一下,雨陌只能硬著頭皮拒絕道︰「十分抱歉,我正在執行公務。」隨後雨陌像是為了解釋一下自己不近人情的拒絕他們的理由︰「再說,真遇到閻摩。我也沒法保護你們是吧?」

末了,雨陌怕多生事端,故意用很不耐煩的聲音又加了一句︰「你們還是趕緊去基地吧,我還要繼續巡邏。」

中年男子听出了雨陌語氣的不耐煩,只能無奈道。「好吧,謝謝。」

「哼,真是個討厭的大哥哥!要是我哥哥的話,肯定會給我們帶路的!我一會見了哥哥,就告訴他,今天在基地外面巡邏的大哥哥可壞了。」突然小女孩的聲音插了進來。

「不許無理!」中年男子輕聲呵斥了一下自己的女兒,但眼中的充滿著溺愛。然後轉頭對雨陌道︰「抱歉哈,小孩不懂事。」

看到中年男子那充滿溺的眼神,雨陌心中再次勾起了自己對父母的思念。「自己以前也是經常被父母這樣看著啊,多久沒有看到這種目光了。」有些傷感的雨陌的聲音低沉的回答︰「沒事的,你們趕緊走吧。」

「恩,再次感謝。寶貝,我們走啦。」中年男子再次道謝後,男子牽住小女孩的手,從雨陌身邊擦肩而過。

走出10米左右,雨陌突然身軀一震,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片刻後,轉過身來。

因為雨陌想到了剛才女孩說過的話「我一會見了哥哥,就告訴他,今天在基地外面巡邏的大哥哥可壞了。」

女孩的哥哥杰克肯定知道基地沒有派出巡邏的士兵,在疑問下,肯定會詢問中年男子自己的面貌特征的,不用太詳細的描述,整個基地里黃皮膚,黑頭發的人原就少的可憐,再加上自己頭上的紗布,肯定很快的就確認是自己。

「現在離自己逃出基地不到10分鐘,就算他們到基地用1個小時,我也會被從基地派出來的車輛和直升機抓回去的!」雨陌再計算完時間之後,得出了結論。

「就算自己現在把他們送回去,暫且不論大門守衛對自己的懷疑,他們也有可能告訴自己的兒子,小女孩更有可能跟自己的哥哥提起我。」

「所以,不論怎樣,自己都會被抓回去,然後明天還要上戰場,隨後死去!」

「不行,不能讓他們去基地。」

「殺了他們?」雨陌的眼中充滿著猶豫與劇烈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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