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頭更深的埋進臂彎里,翠鶯小小的聲音在靜默的空間中響起,「其實我的娘親也是被賣到這個地方做工的,不過她不是做粗使丫鬟,你一定會瞧不起我吧,不過沒關系,我覺得我的娘親是最偉大的,從小到大我們見面的機會其實很少很少,她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但我還是能感受到她對我的愛,我可以說是在爹爹的懷抱中長大的,在我們村里每個孩子都是這樣,我不覺得有什麼,我只想著如果娘親回來的時間能夠長一些就好了,可是這個願望從來沒有實現過。後來,我最後一次見到娘親是她被裹在草席里送回來的,後來阿爹也死了,其實說起來我們倆還真是同命相憐呢。」
環兒眉眼暗沉了下去,一個是從小沒爹,一個是很少見到娘親,確實同命相憐。兩人都沒有說話,桌子上暗香燃燒發出「嗶嗶」像響聲,暗香繚繞,秦淮河畔的柳樹迎風飄舞,從窗外看去像一個聘婷婀娜的少女,畫舫靠在岸邊,水流緩緩不停流,清愁卻越積越重。
環兒收起藥膏,故作輕巧的說道︰「今天就推拿到這兒了,明天我再來幫你推拿,藥膏就放在你這兒。」說完,把藥膏往櫃子台上放好,「我也該去干活了,你好好休息。」話未落,人已走遠,翠鶯沒有開口留她,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白天畫舫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一些小廝丫鬟們在張羅著桌椅板凳,瓜果酒水,小姐們則在自己的閣樓里梳妝打扮,為晚上的夜夜笙歌做準備,只有她是閑人一個。剛剛才睡醒精神勁兒好,翠鶯不想再倒頭睡,閑著無聊,索性拿起前幾天未做完的針線活斜倚在床頭穿針引線。
不一會兒一只虎頭虎腦的小老虎躍然絹上,小老虎一雙眼楮水靈水靈的,透著調皮的光芒,圓圓的虎腦袋上兩只耳朵豎起,一只前爪覆在臉上,越發顯得可愛,繡著繡著,她投入進去,渾然忘記了木窗敞開著,也渾然沒有看到一名男子正在光明正大的進ru她的香閨,男子在香閨里翻翻找找,櫃子的衣服被他胡亂的仍在地上,桌椅翻到,最後他目光一定,落在了衣櫃上方,毫不客氣拿下活絡膏,打開蓋子,男人胡亂處理了手上的傷口,全身正面的能看到的能處理的地方都抹了個遍,剩下沒看到的地方手實在夠不著,男人的環視四周,如鷹一般的目光絲毫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男人的目光從翠鶯的身上移過,停頓在牆上轉了一會後又瞬間就移回女人身上。
「喂,那邊那個女人,過來。」翠鶯繡到了小老虎的尾巴處,正要收尾呢,冷不防被人這麼一叫,而且還是男聲,往絹上穿針的手叉了穿到了自己的手指上,鮮血很快就涌了出來,形成一滴小血珠,翠鶯無暇顧及那顆很小的血珠。顫著手指指向安之若素的坐在椅上的人,「你,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