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燭煙光吐,瓊筵香氣和;
乘龍欣喜溢,種玉福祿多。
明月窺簾幕,嬌花散薛蘿;
枕幃看未足,著意畫雙峨。
大婚之日在中秋佳節,舉國歡慶,富麗堂皇的潞王府內張燈結彩,所有皇室宗親、王公貴族前來賀喜。
皇上親臨王府主婚。
天子駕臨,莫大的榮耀,婚禮場面極盡奢華、風光。
拜堂、撒帳……漫長繁復的儀式之後,李從珂便至喜堂接受道賀,招待眾賓朋參加酒筵。
洞房內,蓮溪獨自一人坐在喜床上,手指輕輕揉搓著喜服的衣角。
昔日的qinglou歌女,搖身成為潞王府的正妃,幸福宛如從天而降,來得那麼快,快得令她興奮、緊張、不安齊涌心頭。
悄悄撩起喜帕,她偷偷環視︰高高懸掛的大紅燈籠,明耀的光芒映得人心花怒放;縑絲鳳鸞帳簾垂下成簇的彩繡紅連珠,滿床滿帳的鮮紅錦繡顏色;亮紅色的金絲鴛鴦被褥上,撒滿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整個洞房喜色充溢,溫馨祥和。
從今日開始,她就要和她的郎君在這王府里相知相守,共度一生。
耳邊回響起皇上殷殷期盼的話語︰「潞王妃,朕希望你能將劉太醫的醫術傳入宮中、授予民間,以弘揚我大唐國醫,流芳百世!」
皇上是從心里贊成這一樁婚姻,並且樂觀其成。
這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場夢境。
她不禁思緒翩躚︰爹、娘,你們在天有靈,也會為女兒感到欣慰吧?
月上中天,喜堂喧鬧鼎沸的人聲已漸漸散去,酒筵該結束了,可遲遲未見新郎入洞房。
「吱呀——」房門推開了,是他嗎?可是腳步很輕。
「王妃,潞王請您移步碧水池。」是丫鬟碧荷的聲音。
蓮溪莫名其妙,「這是為何?」
「潞王沒說,」碧荷故弄玄虛地回應道︰「只叫奴婢來服侍您過去。」
洞房花燭夜,未揭紅蓋頭,未飲夫妻合巹酒,三郎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她迷惑不解,卻也只能由碧荷扶著走出洞房。
屋外,幽藍色的夜空中瓖嵌著一輪圓玉盤似的明月,灑下皎潔的銀輝。
王府里,一帶碧水清流瀠洄,有一白玉石橋跨于碧流之上,宛如美人如瀑的青絲插上了一支白玉簪。
踏上白玉石橋,一雙溫暖熟悉的大手便伸過來拉住了蓮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三郎……」她輕喚了一聲。
「給你看樣東西。」李從珂執起喜秤輕輕挑開了她頭上的喜帕。
瞬間,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真的是他的新娘嗎?為何美得那樣飄渺,不似凡人?
一襲紅底緞瓖金銀絲**花紋喜服,頭戴珠玉鳳冠,額間貼了精巧的蓮花花鈿,水靈靈的大眼楮顧盼生情;唇若含朱,雙頰緋紅如花瓣般嬌艷。
身上散發著淡淡蓮花香,好似仙子下凡塵,楚楚動人。
李從珂心旌搖蕩,驚嘆一聲︰「你好美!」
迎著他深凝的眸子,蓮溪脈脈含笑,千種風情萬般嫵媚。
今夜的三郎,亦格外俊逸不凡。
稜角分明的五官如雕琢而成,星目閃著炯炯的光華,鮮紅如火的新郎袍更顯得神采奕奕。
一時間,讓她有些痴迷、暈眩,臉更紅了。
抬眼望去,碧水池里安置了一尊真人大小、粉雕玉琢的玉雕像。
「是……是我?」
細看玉雕竟是仿造蓮溪在蓮葉上起舞的姿態,裙袂翩翩,栩栩如生,巧奪天工。
她驚訝得小嘴微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月光下,雕像泛出翠綠欲滴、明麗柔和的熒光,通體晶瑩剔透、細膩純淨、清亮似冰。
「喜歡嗎?」李從珂寵溺的攬過她的肩。
「喜歡!」她點頭。
「你在蓮葉上的驚鴻一舞,我永世難忘!這玉雕像是宮里的工匠們連日趕制出來的,幸好能在我們大婚的日子給你一個驚喜。」
他柔腸百轉地笑起來。
「沒想到竟這般酷肖!甚至比我本人還要美。」蓮溪靈動的雙眸盈滿嘆賞。
「亂說!」李從珂點了點她的鼻尖,嗔笑道︰「就只有幾分形似于你,樣貌、神韻卻遠不及你。再高超的能工巧匠也無法完美打造出我心中的‘蓮花仙子’!」
心兒一陣暖熱、狂跳,她覺得臉頰愈加滾燙。
「恭喜潞王!恭喜王妃!」下人們在池邊歡呼雀躍起來,載歌載舞。
數十盞點燃的蓮花燈已放入碧水中,粉色的紙花瓣,飄搖的燈火好似淡黃色的花芯,浮在水面上閃閃爍爍,宛若夜空中點點繁星,與月色交相輝映。
李從珂心潮澎湃,向歡舞的人群揮了揮手,一聲驚天動地的高呼響徹乾坤。
他對著浩渺星空,對著廣闊大地,朗聲宣告︰「皓月為證,我李從珂發誓,今生今世只有劉蓮溪一位妻子!永生永世只愛她一人!」
人群中又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
蓮溪仰望著李從珂,他是那麼高大偉岸,需要仰望才能看清。
眸中升騰起溫熱的水霧,眼前變得有些迷蒙。
他是眾人景仰的皇子啊,憑他的身份地位、才智武功,多少女子夢寐以求。
而他……情願恪守只有一位妻子?
「三郎,我何德何能」蓮溪依偎在李從珂的胸膛,喃喃低語。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似乎看透她的心思,他輕吻她的粉額,語聲篤定。
蓮溪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這……應是世間女子的心中祈願啊!亦是他的祈願嗎?那麼誠摯,毫無保留的說出口。
「冷嗎?」李從珂關切地問,將她摟得更緊。
「不,不是冷……是感動!」她眼中凝聚著喜悅的淚光,聲音有些哽咽。
「相信我嗎?」他柔聲在她耳邊問。
「相信!」她還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呢?
原本,皇上曾想御賜兩位姬妾與他,于大婚之日同時迎娶,讓他坐享齊人之福。
可是他……
「謝父皇的美意!兒臣沒有三妻四妾的念頭!」他依然婉拒了。
李從珂一次次用話語、行動,表明自己忠貞不二的情感,一心一意的信念。
蓮溪能夠深刻的感受到,他深愛她的心,那至真至純的熾愛。
捧起她的臉,他目光灼灼,無法抗拒的柔情,「我會給你世間女子所仰慕的幸福!」
「我相信!我都相信!」蓮溪的心哭了,那淚水泛濫成災,肆意流淌在心上的每一個角落。
她握上他的手,「只希望……幸福的光環能夠一直緊緊環繞著我!」
只有懂得用心用情的男子,才會為愛人創出無數奇跡與神奇啊!
無論將來會發生怎樣的變數,李從珂新婚之夜的誓言都足以令她沉醉一輩子。
碧荷端上了紅線連柄的兩杯酒︰「恭請潞王、王妃飲合巹酒,從此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他和她舉起酒杯,兩臂相交,雙目對視,一飲而盡。
輕托起蓮溪的下巴,月色中,她的麗顏更加迷人,千嬌百媚。
李從珂心醉了,凝望她的星眸滿是迷醉的柔意,俯下頭,吻住了她豐潤的櫻唇。
攔腰將她抱起,徐徐步入他們的洞房。
並蒂蓮花燭台上的紅燭已燃燒了半夜,滾熱的燭淚滴滴凝聚成兩樹燦爛的「紅珊瑚」,燭火還在輕巧地跳躍,燭光也更明朗柔和,沒有絲毫暗淡之意。
摘下鳳冠,蓮溪的秀發傾瀉如瀑,李從珂緩緩褪去她的喜服,擁入床榻之中,繾倦**,愛語呢喃。
縑絲鳳鸞紅帳如波浪般垂落,遮住了無限的**、恩愛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