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臨,萬籟俱寂,潞王府里更闌人靜。
災民們吃飽喝足後,心無旁騖的沉沉進ru夢鄉。
碧荷仍在焦急地等待著,來回踱步,坐立不安,不時地往門外張望。
「王妃進宮許久了,都這個時辰了,還不見回來!宮里好歹派人傳個話呀!」她煩躁地用手指搓著鬢邊的垂發。
高武看著她在眼前晃來晃去,勸慰道︰「碧荷姑娘,稍安勿躁吧。我哥不是已經去宮門口打听了嗎?或許他們已經在回來路上了。」
她嘟了嘟嘴︰「真急死人了!」
夜色越來越濃,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神不知鬼不覺之中,幾十個蒙面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悄悄包圍了整座潞王府。
「放火!」領頭的黑衣人一聲令下。
……
碧荷吸了吸鼻子,皺了皺眉,四下觀望,「怎麼有股燒焦的味道?廚房什麼東西糊了?」
她跨出門去想看個究竟,猛然抬頭,忽見無數的火把、火箭如蝗蟲過境般鋪天蓋地的飛入王府。
火把、火箭紛紛落在房頂、草坪、樹木、花叢之上,燃起熊熊的火焰,火舌吐出一丈多遠,舌忝住就著。
花草樹木化作火的巨龍,瘋狂舞蹈,富麗堂皇的潞王府頃刻淹沒在一片烈焰沖天的火海之中。
碧荷驚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失……失火啦!——」她大叫。
「快救火啊!」
丈余長的火舌舌忝上房檐,又接著燃燒起來,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裂開,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滿天紛飛,瞬間砸傷了十幾個下人。
一片爆響,一片慘號,下人們哭喊著、驚叫著,連滾帶爬,四處逃竄,睡夢中的災民們卻渾然不知。
「快……快救人啊!」
不遠處的城樓上,朱弘昭與馮雲正興味盎然的翹首觀望,臉上帶著猙獰、邪惡的笑意,冷森森的眼見著華美的潞王府在一片濃煙滾滾、黑霧彌漫中土崩瓦解。
……
幽州軍營內,李從珂雙手叉著腰,目光冷峻,凝望著將士們緊鑼密鼓的操練。
他決心重新部署歸附于他的羽林軍、威信軍,加緊操練,重振兵力,為朝廷造就一支足以抵御契丹的軍隊。
他也希冀著能以此來向皇上「將功贖罪」。
「嗒嗒嗒嗒……」一匹快馬朝著軍營方向風馳電掣地飛奔而來,卷起滾滾黃沙,漫天揚舞。
李從珂不禁劍眉微蹙,眯了眯眼眸。
急促的馬蹄聲愈來愈近,繃緊了每個人的心弦。
「是高威!」尹暉驚呼,認出了騎馬之人。
李從珂眉心跳了跳,一股強烈的不安襲來︰他怎麼來了?
「潞王潞王不好了!」高威上氣不接下氣的從馬背上滾落下來,他已經連續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全身幾乎虛月兌。
「王王府被燒了!」他趴在沙地上悲痛地哭嚎,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數十條人命全都葬身火海啊!」
李從珂倒吸一口冷氣,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沖上前去一把攥起高威的衣領,眸中噴出火焰,「出了什麼事?!王妃呢?!她人呢?!」
他的蓮溪怎麼樣了?
「王妃……王妃……被抓進宮里了。」
宛似五雷轟頂,李從珂只覺一陣暈眩,渾身冰冷麻木,張著嘴,後退了幾步。
艱難地穩了穩身子,他緩緩抬起頭,鷹隼般的星眸殺氣盡顯,森冷陰沉,像一只被徹底激怒的猛獸,憤然抽劍。
「呀——啊!」劈斷了面前的了望桿。
電光火石間,他怒從心上起︰毀家奪妻,欺人太甚!皇上,皇兄,你是要把我往絕路上逼!
「楊思權!」李從珂怒吼一聲。
楊思權奔上去,「末將在此!」
「命令你速去石將軍府,本王要與他們結盟!殺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