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瑭擇了一個黃道吉日,風風光光地將他的佷女嫁給了李從珂,婚宴和洞房就設在石將軍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司儀扯著嗓子高喊,賓客們連聲道賀,喜悅之情從石敬瑭與石敬威的眉梢、嘴角流溢出來。
賀喜聲、鞭炮聲、喝彩聲……不絕于耳,令人歡欣雀躍。
身著一襲紅色新郎袍的李從珂卻無動于衷,他神情木然、淡漠,眸光空洞。
恭喜恭喜!何喜之有?!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傀儡,任人隨意操縱、恣意掌控,毫無尊嚴!
而他竟悲哀的連抗拒的能力都沒有!
宴席上,李從珂開始一杯接一杯的悶頭喝酒,他要將自己灌醉。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他自嘲地笑笑,面色潮紅,兀自舉起酒杯,喃喃自語。
這場突如其來的聯姻對于他是一道無形的枷鎖。
他一向蔑視的石敬瑭,在非常之時,卻不得不做了他的佷女婿,倚靠他的勢力,受他的鉗制!
他是逼不得已,卻更覺自己懦弱無能,無顏面對蓮溪和他們的山盟海誓。
羞愧、怨憤、惱恨……涌上心頭。
李從珂又猛地仰脖,將滿滿一杯酒飲盡。
借酒消愁愁更愁!
嘴里的酒忽然間就變了味,如同黃連一般苦澀。
他感到胸口憋悶,呼吸有些緊窒,煩躁地伸手拽了拽衣領,晃了晃頭。
「別喝了!」有人劈手奪過他的酒杯。
李從珂愣了一下,抬起酒意朦朧的眼眸,石敬瑭正怒目瞪視著他。
「潞王,你今日是新郎官,新娘子還在洞房等著你,別失了體統!」
「本王不用你管!」他厭惡至極,漲紅著臉,噴著濃濃的酒氣,伸手欲搶過酒杯。
石敬瑭閃身躲開他的手。
「不用我管?」他冷笑一聲,令人發悚,眼神嘲諷玩味,「賢婿,從今日起,你我就是一家人,同生死!共存亡!」
李從珂身子僵了僵,擰眉別開臉,咬著牙,握緊了拳頭。
石敬瑭將酒杯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別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潞王身份再尊貴,如今也是虎落平陽,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目光陰鷙,話語透著絲絲的寒意。
李從珂xiong部起起伏伏,強壓住心頭已熊熊燃起的怒火,拼命克制自己意欲揮拳出去的沖動。
「不過,我要提醒潞王。」石敬瑭索性坐到李從珂的面前,一手壓在他的肩上,直視著他,口氣威脅。
「我對這個佷女視如己出!她雖不是金枝玉葉,但也是將門之後,不同于低賤的風塵女子!嫁給潞王只能為妻不能做妾!若是讓她受半點委屈,休怪我翻臉無情!」
他在含沙射影的侮辱蓮溪!
李從珂無名火起,甩開他的手臂,猛然立起身。
強勁的力道使得面前的桌子搖晃,杯盞全都震落于地。
嘩啦啦的碎片聲響,廳堂內的喧嘩聲戛然而止,眾賓客都驚詫地望了過來。
李從珂劍眉緊蹙,怒目圓睜,星眸射出兩道如利劍般的凶光;石敬瑭無所畏懼地迎視著他,眼中滿是挑釁與嘲弄。
空氣仿佛停止流動一般,氣氛緊張而又尷尬。
僵持良久,石敬瑭若無其事的起身往鄰桌走去,自顧自的斟滿一杯酒,呷了一口。
「大喜的日子,」他斜睨著李從珂,滿臉逗弄的神色,「潞王何苦大動肝火?惹人笑話!」
李從珂憤而一轉身,甩開袖子,冷冰冰地應道︰「本王自有分寸!不勞駙馬都尉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