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棘密布在鹽白色的沙土之上,稍不留神便能被半人高的硬刺劃傷,而蒼棘刺中帶毒,傷口短期內無法凝血。
血入沙土被沉眠于地底中的顆粒吸食,由鮮血滋養便可在一刻鐘內結花。
蒼棘花妖艷華美,鮮紅如血,花呈菱狀五瓣,散發出的氣味可侵入腦中,致使幻象叢生,使人迷失在蒼棘海中,直至流血而亡。
尸體倒在鹽白沙土之上,須臾之間便化為粉末,飄蕩進這無邊的蒼棘中,尸骨,蕩然無存。
而今日的蒼棘海,卻悉數遁形,毫無蹤跡,獨留一片鹽白沙礫,似雪似棉。
我也一時疑惑起來,幼時的我,如何能跑至這般危險地帶?
「幼時……我在月河邊看到一只雪白絨兔,一路追逐中便也到了隱林,卻不像此刻這般凶險。」
我陷入回憶,唯記得自己一路被眼前絨絨可愛的小精靈牽引,抬頭便已經到了隱林深處。
而後的記憶,便是與谷獨暗夜隨行,直到竹屋,看到師父端坐在桌前,斟茶自飲。
後來,我曾經偷偷試圖尋過隱林,在谷獨不見的幾日,只是並未對師父說起過,師父曾告誡過我,隱林中險象暗生,作為凡人的我,沒有資格能夠涉足隱林。
師父說,沿月河逆流,對岸便是隱林。
「可是師父,為何不能直接到月河對岸,非要沿著月河走到源頭,再跨河而至?」我問。
師父笑藏狡黠,「為師並未說不可,桐兮,你可以嘗試。」
「師父,您笑成這樣,分明是想看徒兒撞壁的囧態。」我別過頭。
只是幾日後,我依然趁師父外出,偷偷跑到月河中。
月河的水自我記事時起,便是這種溫婉柔美的姿態,不慌不忙,靜寂流淌。
我褪下鞋襪,光腳下到河水中,那時的我,頭發已到腳踝,我的發,應該是自出生時便未修剪過,水溫如它的容顏一般溫涼。
攜起裙角,小心翼翼地朝對岸走去,發絲飄蕩在水面上,我的手還太小,衣袂掉進水中,打濕了。
腳下是光潔的石頭,被亙古流淌的波紋沖蕩成滑潤光潔的感覺,到月河中心,水面已到我腰部,這是月河最深的水位,我輕吐一口氣,揣起惴惴不安的心大步向前,揚起得勝的笑。
還有一半,師父到底是唬我。
只不過剛放下的心,在腳邁出的下一秒,頃刻間墜入無邊的惶恐。
恍然感到水面劇烈晃動,沖天的水牆直挺挺地立在我眼前,一股強大的沖擊力量將我帶出河水中心,我的身體在這股旋濤中硬生生地摔倒在月河中,鋪天的桐花沖破水牆,紛紛揚揚灑滿了整個月河水面。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在月影谷輪回六日之外的凋零。
透過水牆,桐林早已是枝葉稀疏,輪回外的破敗格外讓人心痛,而這破敗,卻是因我而起。
思緒從過往中抽出,崖邪盯著我,神情是毫不掩飾的嚴肅,我有些想念他如和煦星辰般的笑。
「桐兮,月影谷並非單純淨潔,你還要執意去隱林嗎?」
他的話讓我一時呆在那里,曾經,我以為月影谷只是平凡的山谷,卻不想藏著無盡的天機與秘密,我心中滿是苦笑,或許,月影谷中最平凡的,便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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