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調 (十四)姻緣薄,情長久

作者 ︰ 辭意

微微吹起的風帶著淺淺的桃花香緩緩吹著。

汐諾醒來之時便發現這四周的景象熟悉的讓人心痛,依舊是那淡青色的帷幕,雪白的床被上繡著淡粉色的九轉蓮花。

自從那日自己賭氣地撕扯著淡青色繡著桃花瓣的被子讓師傅看見後,師傅便尋了這樣的床被安置在床榻上。

想到當初和師傅住在這桃夭殿內的情形,汐諾淡淡的笑了。

只是如今師傅忘記了關于這桃夭殿的一切,那白玉般的爐香內也是寂靜無聲,只留下一屑灰燼。

自己怎麼到了這九淵閣內,明明是在外面的。汐諾腦中一陣疼痛,硬是想不出昨夜昏迷在桃夭殿那樹桃花樹下後發生的事情。

「你醒了。」清透悅耳的聲音緩緩自殿門外響起,隨著被推開的門,慢慢走出一席淡黃色衣袍的天帝子夜。

「天帝,你怎麼在這里?」汐諾連忙站了起來,抬著頭訝異地望著緩緩走近的子夜。

子夜笑了笑,略帶戲謔地說道︰」昨夜你睡得迷迷糊糊的,硬是將我錯認成了你師傅。不過話說回來了,我現在也確實算得上是你的師傅,這般說來倒也沒錯。「

汐諾臉色微紅,模糊的印象里似乎確有這麼件事。

好像自己確實抓著這位天帝的手不讓他離去天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汐諾皺著眉仔細想了想好像自己睡在一個人的懷中,那懷中的氣息很像師傅,然後自己就認為那是師傅,所以才會抓著不放

隨後又黯淡了神色,師傅怎麼會來這呢?他可是忘記了關于這里的一切,怎麼會來這桃夭殿呢!

「冥夜已經將這桃夭殿內的事忘得干干淨淨,你還執著著什麼呢?只要你看破這情劫,逍遙于這六界之中不是很好。而且你如今神魂俱傷,身子也是殘破不堪,若是不看破,以後這天劫你如何抗的過去,到時候當真是魂飛魄散,毀了這麼些年的修行。」子夜皺著眉,語重心長地說著。

汐諾苦澀地笑了笑,那雙清澈的眼眸滿是哀傷,黯然道︰「這六界之中若是沒有師傅在身邊,自己即使逍遙又當如何。只要有師傅的地方,無論是九淵黃泉還是在那碧淵之水中,汐諾即使疼痛也是甘之若飴。」

「你可知道《姻緣薄》上卻沒有你們這段姻緣,這緣分是上天注定的,沒有這緣分難不成你要逆天而行。你可以不在意生死,你可以不管神魂如何,那你願意看著你師傅因這逆天而行的後果再次遭受這天罰不成!」子夜無奈只好說出一番天機。

「《姻緣薄》,沒有姻緣,逆天而行,天罰,神魂消散」汐諾每听一個字便不由得白了幾分臉色,到最後連站著的力氣也都沒有,直直坐在地上,一臉的頹敗。

「知道你師傅之前為何會神魂受損,憑他六界無敵手的神力誰又能真正傷了他。只不過當年神魔大戰其間,他逆天改命受了這天罰,我集合六界之力也只能堪堪擋住一半,你師傅才會神魂受損。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修不了他受損的神魂,但也再不能找出第二個不是嗎?你真能受得住這天罰不成!」子夜站著身子,卻有些僵硬。聲音也透著一絲無力。

「黃泉有一塊三生石,可知前世今生未來,凡人可以在那里求得姻緣,神可不可以?神若想要姻緣可不可以去求這塊三生石」汐諾微閃著目光,期盼地問著。

子夜搖了搖頭。

「神的姻緣怎會同凡人一樣,凡人有轉世輪回其間過程也不過百千年,三生石上自是可以記載,若是有人心誠求得這三生石上一雙姓名一生一世甚至是三生三世也是福緣一樁。但神不一樣,神的壽命長長久久,幾乎是與天地齊壽,即使是寂滅也是幾十萬乃至數百萬的時間,要不就是神魂具散六界中再無蹤跡。神的姻緣本是由天而定的,遇上了,《姻緣薄》上自會顯示。神又怎能同凡人那般求著三生石上一世或者三世的姻緣。」

不能嗎?凡人若想要求得姻緣都可去三生石上刻那一雙姓名。神,若想要一樁姻緣又該去求誰?

就此放手嗎?自己的心都在師傅那里,即使想要放手都是不可能的!

「師傅可以給汐諾看看那《姻緣薄》嗎?」汐諾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直直的望著子夜。

是的,她喚了師傅而不是天帝,只是她想看看那阻斷自己姻緣的《姻緣薄》究竟是什麼模樣。

子夜愣了愣,自己雖總是開著玩笑對她說自己也是她的師傅了,心中卻是明白這丫頭心里只有冥夜那一個師傅,所以從未想過有一天這丫頭當真會叫自己師傅。

為了他,這丫頭當真是什麼都會去做!

「汐諾這聲師傅,子夜便接受了,日後就免了。《姻緣薄》給你看了也沒什麼,不就是一冊書卷!」子夜不大在意的說著。

只是一冊書卷!汐諾苦笑了一下,就是這一冊書卷也不知阻隔了多少神的姻緣

九霄殿內,汐諾一頁頁地翻著那本《姻緣薄》,卻並未找到自己的名字,僅僅看見了書卷的第一頁那淡金色的字體畫出的師傅的名字︰九淵上神冥夜,旁邊卻是再無一字。

若是自己同師傅有段姻緣,在自己出現在師傅身邊的那一刻,這冥夜身邊還得出現著兩字︰汐諾。

卻是什麼都沒有!

當真沒有辦法不成,如何才能在這《姻緣薄》上師傅的名字旁邊畫上自己這汐諾二字?

「汐諾,這次可以放下了嗎?」子夜輕輕扣著桌面,悠悠地問了句。

汐諾扯著嘴角,滿是苦澀!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慢慢滲進了這《姻緣薄》上。

子夜只是靜靜的看著,再也沒有說些什麼。

突然,那眼淚掉落之處,隱隱地出現了一些淡金色的字跡︰神也有痛,也有無奈,這六界之事唯獨一個情字最是無奈,最是愁人。萬般情絲繞心間,世間真情之淚,真情之意,化作相思之力,成這《姻緣薄》上一雙姓名。

問︰神若想要一樁姻緣能去求誰?

答︰神若想要一樁姻緣,世間之愛!

汐諾流著淚淡淡地笑了,眼角眉梢溢滿了笑意

子夜幽深的眼眸內,閃過一絲詫異,一絲笑意,雖是不大明白這話中的意思,卻是有著辦法可以避開那天罰,在這《姻緣薄》上寫上那一對姓名。

汐諾收起那本《姻緣薄》,回過頭,略帶歉意地對天帝說道︰「這《姻緣薄》,汐諾還要借些時日,還請天帝見諒。」

子夜苦笑了一下,之前還是師傅,只消片刻,又成了天帝。

「無妨,你若有用,拿去便是。反正這《姻緣薄》上千萬年也不一定出現什麼變化,你拿些時日也沒什麼關系。」子夜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定然想不到,等到汐諾將這《姻緣薄》歸還給他的時候已經是千年之後。千年之後,物是人非,也不知是誰究竟改變了多少,也不知是誰還能記住當初桃夭殿上那句句承諾

汐諾收好《姻緣薄》再次回到了桃夭殿內。

九淵閣內寂無一人,殿門開著吹進了滿地的桃花瓣,當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神魂傷重昏迷不醒的師傅,茫然無措痛哭哀戚的自己

那一側擺放著的檀木長椅上靜靜地躺著那把伏羲琴,記得師傅說過這把伏羲琴是他住進桃夭殿後無意間所得,怕是也不記得了。

師傅,汐兒定要在這《姻緣薄》上寫上你我的姻緣。

師傅,汐兒定不會再讓你承受天罰之苦。

師傅,你不記得汐兒了,你不要汐兒了,沒關系,汐兒會一直一直守著你,直到你記起了汐兒

師傅,汐兒很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師傅,凡人的姻緣一生一世,三生三世,乃至生生世世都是過了一世便是新的開始。汐兒想要和師傅你一直一直在一起,長長久久

師傅,那日,汐兒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取出了九轉蓮,剜去了心頭血,卻沒有想到汐兒還能活著,所以師傅你一定要原諒汐兒。

師傅,以前一直都是你在彈琴,今天汐兒給你彈一首曲子可好?

汐諾緩緩撫著琴弦,心中一片愛意糾纏,一撥弦一彈指之間皆是慢慢的愛意滿心的期盼

飛雪漫,緋衣繾綣,懷中香留人醉。

桃花靜好,風輕雲淡眸間意。

九淵劍舞身姿颯踏,花雨紛揚青絲結。

指尖溫,手心暖,執手談笑。

情長久,長久情,心留君處。

心頭血,眉間憶,最是依戀

師傅,你現在並不在這里,沒關系,等你記起了汐兒,汐兒再彈給你听!

一曲《情長久》訴盡了滿心的愛意,道出了生死相許之意

清風揚起,緋紅的花瓣順著風吹,落了汐諾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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