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隨意地側著身子，微微斂著眼眸。
緩緩拿出了一顆鮮紅色的果子，小小的，像烈火一般的紅色。
「這是我在九霄殿內，無意間發現的。」子夜微微皺著眉，清潤的嗓音帶著一絲困惑，微微有些低沉。
一絲詫異迅速地凝上了冥夜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著眼楮，看了看那火紅色的果子，略帶疑惑地說道︰「這是伽羅果，怎麼會出現在九霄殿內？」
九重天乃至整個天界都不存在一棵伽羅花樹，又怎麼會有這伽羅果！
若是芊樺在也就不足為奇了，只不過，那丫頭可是早就離開了，一年的時間，就算是放在這里的伽羅果也定是早就損壞了肜。
子夜點了點頭，隨即苦笑了一下，「九霄殿內何時有了棵伽羅花樹，我這個天帝還真是不知道的，而且還是一棵幾十萬年的，已經開花結果的伽羅花樹！」
芊樺那丫頭時常拿著這伽羅果咬著，應該是早就知道有這麼一棵伽羅花樹的存在了，或者說，這棵樹就是那丫頭種出來的。
只不過，幾十萬年前，那丫頭又怎麼會出現在九重天，又是如何在自己的視線里卻讓自己毫無察覺地進入了九霄殿。
那時候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受傷前的一段時間！
「已經開花結果了的伽羅花樹，那豈不是在子夜你不知不覺中，早就有一棵伽羅花樹悄無聲息地生長著了。」
冥夜微微抬著眼眸，略帶疑惑地看了眼略微有些低沉的紫衣男子。
子夜微勾著嘴角，幽深的眸子里染上了一絲落寞，搖了搖頭，「你也是知道的，這伽羅花雖是普通，卻又是極難栽種的，若要存活以至開花結果更是困難，加之屬寒，沒幾個人能種出來，沁蕊也是絕對沒有這個能力的，所以」
「所以，這棵在九霄殿內存在了幾十萬年的伽羅花樹，並不是天界之人所為了。」冥夜低垂著眼簾，緩緩說道。
能讓這子夜幾十萬年的時間內都未能察覺，還是這六界之中極難栽種的伽羅花樹，還真是奇怪了！
究竟是誰有著這麼一個本事，這麼有趣地種了一棵伽羅花樹！
子夜看了看手心內靜靜躺著的火紅色果子，微微皺著眉，緩緩說道︰「這果子，其實一年前就看見了的，只不過，當時未曾在意罷了！」
「一年前，芊樺就常常拿著這果子，一生氣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吃這異常苦澀的伽羅果，當時看見了也只是有一點詫異，卻沒有想那麼多。」
芊樺那火紅色的身影，微微生著氣的精致小臉，甚至連那明艷的眸子里流露出來的氣憤，失望，決絕，都可以清晰地感觸著。
那拖曳而出的一條血紅色的印跡，像一道蜿蜒著的傷口，觸目驚心，又像是一條隔絕著的標志，自此再也不相干
那麼的決絕，那麼的觸目驚心，那麼的悲怒
讓自己冰封著的心都微微顫抖著，等到想要伸出雙手的時候，早就有另一個人抱住了那虛弱疲憊，滿身是血的女子。
是啊，自己不一直都在回避著，逃離著，有意或者無意！
「芊樺，魔界那位公主，她若是願意還是可以種出這伽羅花樹的，如此倒是可以明晰了。」冥夜微微點著頭，平淡地說道。
其實，對于那位魔界公主，冥夜還真是沒有多少印象，唯一有所認知的也只是知道那丫頭是這子夜的徒弟而已。
子夜慢慢地走到了窗邊，紫色的衣袂悠悠地晃著，淡紫色的玉蘭花繞著這微微搖曳著的衣袂，飛轉著，舞動著。
窗外，則是一大片一大片，滿目滿眼的紫色。
紫色的玉蘭花，開在枝椏上的，飛舞在那空中的，還有那堆落在地面上，層層疊疊的紫意
「就是覺得這伽羅花樹是那丫頭種的，所以才會有如此多的疑惑，若是她，幾十萬年前她又是如何來這九重天，進入九霄殿的！」子夜看著遠方那大片紫色遮掩著的碧綠色湖水，緩緩說道。
幾十萬年前
冥夜皺著眉，臉上泛起了一絲困惑。
似乎，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就在這幾十萬年的記憶里。
可究竟是什麼呢，又是怎樣的記憶！
「我還想問問你，這幾十萬年來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為何我會覺得很重要，失去了那份記憶會讓自己覺得丟失了模樣重要的東西，就像丟失了自己的心。」
冥夜無意識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有著緩慢的心跳。
卻是會常常無意間就疼痛起來，痛得撕心裂肺，又像是默默的鈍痛。
遺忘了的記憶
子夜一愣，隨即想到了什麼似的，又隔著層層青紗看了看靜靜睡在那里的汐諾，眼內快速地閃過一絲驚異。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子夜微微低沉著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tang，一絲期待，還有著一絲擔憂。
「沒有，只是覺得心痛的奇怪。」冥夜搖著頭，淡淡地說著。
心痛的奇怪！
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地陷入懊悔憂慮之中，可是誰又能解釋的清楚呢！
原本覺得這九重天有了一位天後，就能安定了，也能熱鬧了些許，卻沒有想到會是更加冷清了。
自己卻陷入了重重的疑惑之中。
給沁蕊一個天後的身份只不過，只不過是因為那份承諾。
所有的一切，讓自己也只能給她一個天後的身份，僅僅一個身份而已！
她倒也是合適的很！
條條有序，當狠則狠，該柔則柔，倒是讓自己小看了。
也讓自己更加困惑了，怎麼就和以前那個溫柔脆弱的形象再也聯系不上了！
究竟是環境改變了的緣故，還是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這個救了自己的看似柔弱卻異常堅毅的女子。
子夜輕輕敲了一下窗沿，嘴角勾著一抹帶著苦澀的笑意，「若是有一天，你這個冰塊找到了答案，可要記得給我一個釋惑的機會。」
一聲聲沉悶的敲擊聲緩緩地在這帶著幽幽玉蘭香和著桃花香的殿內響著！
冥夜依舊是那淡淡的神色，隨意地看了眼子夜，終究沒有再說些什麼。
那小丫頭幾十萬年前如何出現在這九霄殿內，又是如何栽種了這麼一棵伽羅花樹，究竟和自己有什麼糾纏，都是過去之事了，如今也無多大意義！
就此算了
無論先前發生了何事，如今，沁蕊已經是自己的天後，盡管只是這名義上的。
而芊樺那丫頭也忘記得干干淨淨了。
這一百年來，都是沐辰在陪著那小丫頭，一百年的朝夕相處，一百年的歡聲笑語，一百年的相守，應該足以淡忘過去的一切了
自己，畢竟是傷了她的！
那般冷酷地推了一下，鮮紅的血液拖曳著的地面，還有那張慘白的臉
子夜不由得緊縮了一下心髒，緊緊地攥住了手心，生生將那顆火紅色的伽羅果捏成了紅色的粉末。
她定會恨極了自己，再也不會，不會有以前那般熱切孺慕的眼神了！
想到此處，子夜只覺得心中總被什麼刺痛了一下，難受的厲害。
如此也好，也好
早就應該斷得干干淨淨，如此拖拉著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這樣只是推了一下便了卻了所有的事情，也算是干淨利索了。
悠悠的茶香徐徐地裊娜著，伴著氤氳的霧氣，帶著淡淡桃花香的茶香一點點地彌漫在整個九淵殿內。
一只淡青色的琉璃杯緩緩地飛落在子夜的手中。
淡粉色的液體，清幽的茶香，上面悠悠地飄著幾朵粉色的桃花瓣。
「冥夜何時也喝茶了？」
子夜端詳著手中的茶杯，笑了笑，略帶打趣地說道。
微微抿了一口，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茶水，熟悉的感覺
子夜眼楮一眯，閃過一絲感嘆，略帶點惆悵地說道︰「這茶倒是和夕顏泡的桃花茶相似極了，只不過，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本就是從他那兒學來的，自然是相似。」冥夜緩緩旋轉著手中的杯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那丫頭常常往那朵夕顏花的住處跑去，不就是為了喝茶。
只是泡茶而已，又有何難！
只不過，自己就算是會泡這小丫頭喜歡喝的桃花茶，也不會讓她所喜歡的。
對自己的疏離幾乎是她下意識的舉動！
「听說，那怪老頭子將夕顏那小子收為徒弟了，你在冥界住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應該知道些我不知道的，夕顏那個笨家伙如今還好嗎？」
子夜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即笑了笑，徐徐問起了夕顏的情況。
若是真成了那怪老頭子的徒弟也算是幸運了！
要知道，那怪老頭子可是誰也看不上的，也就只有打賭輸給了這冰塊，剩下的還真沒見他如何。
只不過，這怪老頭子的脾性也是怪異，希望那笨家伙能受得住！
冥夜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些什麼。
小丫頭似乎就特別喜歡那朵夕顏花，甚至為了他闖入冥界，還真是讓人心煩啊！
如今也就是一朵花的模樣，倒也不用太擔心！
而且，還有那朵花自己喜歡的女子陪在身邊，就應該更加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