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沒來得及接通,娟兒就開門走了進來。听見開門的聲音,心影慌張地掛斷了電話。看出了心影的不舒服,娟兒抱歉地解釋了起來,「小姐,不好意思,打擾了!這是夫人一大早讓管家去買的衣服,」說完,娟兒把衣服規整地放在了床上,「廚房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夫人讓您換好衣服就下去。」
心影瞥了一眼床上乳白色的外套,心里油然地感到了些些的暖意。
見心影的目光落在了新買的衣服上,娟兒又急忙補充道,「小姐放心,夫人看人的眼光向來是最準的,這套衣服您穿上一定合身。」
「少爺也和我們一起吃早飯嗎?」面對白昊天,心影總有幾分不自在。
見心影提起白昊天,娟兒想著定是因為剛剛他硬闖上樓冒犯了,「少爺一大早就過來了…娟兒原本是要上樓請您下去吃早餐,可是少爺堅持自己上來。白家上上下下除了夫人,沒一個敢在他面前喘口大氣的,所以…」
「那夫人呢?」
「少爺來那會兒夫人還沒起床…」
心影知道再問下去也得不到多少有用信息,淺淺地笑了下,「算了,反正他也沒做什麼。你先出去吧,換好衣服我就下去。」
心影換衣服這會兒,尹雨晴已經洗漱完畢下了樓,客廳里,沙發上,一抹熟悉的身影不期而至,「現在連通知我都省了?!」
听到尹雨晴的聲音,白昊天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來的時候您還在休息,所以就沒讓下人通知。」
說話間,下人們已經擺好了桌子,各式早點也已擺放妥當。尹雨晴沒有立刻接過話來,只是一如往常地走到餐桌邊坐了下來,「她的背景都查清楚了?」
「孫翔昨晚就去了醫院,現在應該已經有結果了。」白昊天此時還只站在沙發邊,娟兒下樓來看到這情形,心里著實替這對母子著急,扭頭又看了眼餐桌邊優雅用餐的夫人,完全沒有讓她的二少爺一起吃餐飯的意思。
氣氛正尷尬著,心影已經換好衣服順著樓梯走了下來,光是用看的心影也已經猜到了幾分,「娟兒,少爺不一起吃早飯嗎?」很顯然,心影是故意這麼問的。
「少爺他……」心影這麼問可是為難了我們的娟兒。
娟兒糾結之際,心影徑直走到了尹雨晴身邊。看到心影精神煥發地站在自己面前,尹雨晴心里甚是歡喜,「來,過來陪阿姨吃早飯!」
心影故裝為難了起來,「少爺都沒上桌,我又怎麼好動筷?!」
「他有手有腳的,肚子餓了自然會過來。」雖然嘴里說著白昊天,尹雨晴的眼神卻始終沒離開心影。
心影等的正是這句話,雖然尹雨晴的語氣淡淡的,可她終究給白昊天留了個台階。看著眼前這個傻傻站著的乖兒子,心影略微地朝前走了幾步,「白少爺,您一大早就在我房里堵著,應該也餓了吧?!桌上這麼多早點,您不過來一起吃點嗎?」
娟兒打心底里佩服這個女人,幾句話就化解了這個尷尬的局面。3年了,這母子兩終于又坐在了一張桌上。
剛剛沒有打通錢啟書的電話,心影此時的心里是七上八下,既然白昊天這頭說不通,她只好試著策動這位白家老夫人,「阿姨,少爺回來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可以!」回答的並不是心影口中的‘阿姨’,而是那個不可一世的二少爺。
「阿姨,白家的救命之恩心影感激不盡,可是我爸還在醫院昏迷不醒…」
「病房門口十幾個人守著,你爸安全的很。」
「你……」心影的殺手脾氣一下子上來了,偏巧在這個時候白昊天的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可是心影明顯在白昊天的臉上看到了不滿。
「我知道了。你們繼續在醫院守著,我馬上過去!」掛斷電話,白昊天倏地站了起來,「媽……」
「有事就去吧!」她這個兒子,尹雨晴再了解不過,听他的語氣,看來是出了大事。
「跟我走!」轉身,白昊天抓著心影的手腕徑直朝著大門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兒?」心影掙扎著。
白昊天沒有回答,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心影一用力,硬是甩開了白昊天的手,「你听不懂人話嗎?我要去醫院!」說完,擦過白昊天往外走。沒走幾步,左手又被牢牢地捏住,一把舉過頭頂,他的臉上,看得到的憤怒,「想見你養父就跟我來!」
沒等心影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塞進了車里。一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有,好不容易車子停到了醫院門口,完全沒有征求白昊天的同意,心影打開車門朝著醫院大廳跑了過去,她心里一直有種不詳的預感,早一秒看到季國棟,她也好一點安心。
匆忙趕到的心影沒能如願以償,眼看著離季國棟只有一門之隔,卻硬生生地被攔在了病房門口。
心影的眼里,殺氣畢現,「讓開!」
門口的孫翔怎麼會看不出心影此時的情緒變化,可是沒有白昊天的允許,她今天絕對進不去這道門。心影正準備出手,白昊天的腳步聲一步步地靠近著。
「讓她進去!」
「是!」白昊天一聲令下,周圍的十幾個手下全部退到了兩邊。破門而入的心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心跳儀上那條規整的白線深深地刺痛了心影的心。20年前,她也是親眼看著這條白線送走了她唯一的親人,她的媽媽。20年後的今天,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家又因為自己白白地陪上了一條性命。
轉身,心影雙手抓住了白昊天的領口,眼淚含在了眼角愣是沒有低落下來,「為什麼?」
看到心影出手,一群保鏢早已經操上了家伙,十幾把槍口此時正精準地瞄著心影。
白昊天就那麼任憑心影發泄著她的憤怒,眼神掃過了周圍的保鏢,「把槍放下!」
眾手下一時不知該如何抉擇,猶豫中,孫翔發了話,「沒听到嗎?全部給我退下!」
大小當家都發話了,豈有不遵命的理兒,整齊劃一地放下了手槍,又退回到了走廊兩邊。看到心影情緒的波動,孫翔走上了前去,「我們趕到的時候,你養父就已經過世了。」
「你騙人!手術明明很成功,不過**的時間,我爸他怎麼可能……」心影心里清楚,一切都只是假象,季國棟根本就沒動什麼開顱手術,不過是因為淋了點雨感冒發燒了,況且還住在醫院里,怎麼的也不可能猝死。
「你來之前我們已經請法醫驗過了。有人在點滴里動了手腳,你養父是因為心髒麻痹卻沒有急救才過世。」
心影雖然情緒激動,卻也沒失去理智,她知道,病房里安排的都是山莊里的人,想對季國棟下手,除非得到錢啟書的同意。
「不可能……」心影口中默念著,好像著了魔一樣,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卻死撐著不願意接受。僵硬地松開了白昊天,心影變得格外的安靜,不哭不鬧,一股莫名的寒意襲來,心影不覺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她不想回去病房,與白昊天擦身而過的她一步步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要派人跟著她嗎?」凡是跟心影扯上關系的人都慘遭殺害,看來有人在故意遮蓋這個女孩子的真實身份。想到這里,孫翔早已肯定了季心影的身份。
「不用!」目送著心影踱出大廳的背影,白昊天的心里竟有幾分放不下,「你留下負責他的身後事。」
「放心!」孫翔看出了白昊天眉眼間的不安,卻不會過問下去,只是應了他的命令,帶著兄弟走進了病房。
白昊天緊跟著走出了醫院,初春的清晨,一前一後兩個身影,在新抽芽的柳條下,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