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昊天處理完公司的事趕到醫院的時候,鈺兒早已經結束了手術轉入病房觀察。
剛開車去醫院的路上,孫翔已經把病房號短信告訴了白昊天。徑直走到病房門口,開門進去的時候,心影和孫翔都陪在病床邊,等待著鈺兒清醒過來。
對于白昊天的出現,心影似乎早就預料到了,視線撇到門口站著的身影,自覺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你來這兒…應該不是特意為了看望鈺兒的吧?!」說著,心影朝著白昊天走了過去,「如果我沒猜錯,你過來這一趟,是為了我…有事外面去說吧,萬一鈺兒醒過來了,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什麼驚嚇!」
白昊天沒有回答,只是配合地轉身朝著門外走廊走了過去,心影跟過去之前,側身把鈺兒拜托給了孫翔,「麻煩你暫時照顧一下鈺兒!」
孫翔微微點頭,示意讓她放心。他知道這兩人之間會有一場風雨,他更知道,這個時候他不應該插手。
酒會結束已經是晚上10點鐘的事,這會兒,怎麼的也快11點了。入夜了的醫院天台變得格外的死寂,莫名地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說吧!」心影走到白昊天面前站定。
「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濃的酒味?」他是故意問的。
心影嘲諷地笑著,「你這話問的稀奇,今天本來就是酒會,這酒會上多喝了點酒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是嗎?那我怎麼記得,你跟媽在一起的時候,除了橙汁,其他酒水可是連踫都沒踫…再給你次機會,你最好老實回答!」
他明明才警告過她,讓她離潘旭遠些,可是,這個女人非得跟自己對著干,居然大庭廣眾之下私會男人,還把自己喝的滿身酒氣。
「哼哼!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也不怕告訴你。酒會什麼的實在太無聊了,所以我就讓人準備了酒放在會客室里。跟潘旭比起來,你簡直就無趣到了極點…我一時興起,陪他喝了幾杯,有什麼不可以嗎?」
她的語氣里,有調侃亦有諷刺。
她的挑釁成功激起了他的怒火,「看來,你記性真的不太好。我說過,如果你再接近潘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妹妹!」
「不放過?哈哈哈,哈哈…你還要怎麼不放過?鈺兒現在就躺在里面,到現在都沒醒過來。」她在氣自己,恨自己,說著,心影干脆站到了天台最邊上,「白昊天,你有本事就直接沖著我來!不要把我當成**一樣操控著…」
心影並沒真想跳下去,這樣的動作的確很危險,可是以她的身手,她有把握保證自己的安全。她在賭,賭他不會要她的命。
她站到上面的那一瞬間,白昊天的確有點被嚇到,他沒想到她的性子會這麼烈。但,如果說這樣他就亂了分寸,那也太小看他了。
「下來!」氣定神閑,簡明扼要。
「除非你答應不傷害鈺兒!」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做交換。
「你在威脅我!」晚風中,她晚禮服的裙擺在風中搖曳著。半含著淚水的眼里,滿滿的堅定。白昊天知道,她沒有在開玩笑。
「是!」她回答的真切,「如果你千方百計地把我弄來當這個什麼千金小姐,只是為了處處限制我的自由,懷疑我的動機,傷害我身邊的人,那我寧願現在就結束這條命。」
「下來!」還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但語氣里卻多了些惱怒和命令。
「你先答應我!」她亦沒有退步。
「下來!」他的音量被提高了好幾度,這也表示著,他的心,動了,他在擔心,他開始不確定。
「數到3,你要是還不答應我,我就從這兒跳下去!」這是一個豪賭,一旦輸了,她連翻盤的機會都沒剩下。
他只是站在1米開外的地方看著她,臉上,依然沒有表情,晚風中,他的頭發有些微亂。
「1」
心影心里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剛剛在宴會廳,如果不是自己的視線被白昊天牽引,又怎麼可能躲不開那顆早已經注意到了的子彈,而鈺兒,也不會別無選擇地擋在她面前。
「2」
她好恨這樣的自己,明明要報仇,卻被自己的仇人影響。而這一路走來,自己就像顆災星,只要靠近她的人,似乎都沒什麼好下場。如果,她賭輸了,那正好就這樣跟自己的過去告別,跟這段剛剛萌芽的愛情告別,結束這個只會給別人帶來不幸的生命。但如果她賭贏了,那就是老天不讓她死,她會用這撿來的命,徹徹底底地割舍掉對他的感情,完成任務,給父母報仇。
「3」
3個數字數完,轉身,心影閉上了眼楮。她的心,此時放空了,除了沁涼的晚風,還有此時飄灑起了的雨絲,她什麼也感覺不到。縱身,她本應該跌入‘萬丈深淵’,可當她再次睜開眼楮,自己卻吃痛地被撲倒在了地上。
在最後一刻,他還是飛身把她救了下來,生和死,原來真的只在一瞬之間。
「女人,你瘋了嗎?」他在呵斥著。看著她跳下去的那一剎那,他的心有多痛,多慌,她難道真的完全感受不到嗎?還是說,他的心情,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劫後余生,她的心卻在滴血,‘老天爺,你在跟我開玩笑嘛?!’絲絲的雨水已經淋濕了衣服的表面,開始積聚成水珠。剛才含在眼里的淚,躲藏在了雨水中,低落下來。
他救了她,他在意著她,可,這些卻成了她最後決定放棄他的事實…
兩人就這麼雙雙倒在地上,在他的懷里,她還能感受絲絲的溫暖,貪婪地享受著雨夜的靜謐,感受著他心跳的溫度,哪怕只是多一秒。
‘季心影,別再留戀了吧!’
她對自己做了最後的警告,微微推開他擁抱著的手臂,「你救了我,也就是答應了我的條件,對嗎?!」
她只有不斷地逼迫著自己,才能勉強維持這毫不動容的冰冷口吻。
30公分的距離里,透著雨絲,靜靜地看著這個女人,白昊天的心里,疼惜多過了責備,「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
抽離了他的懷抱,心影站了起來,兩人此時隔著1米的距離,背對著他,她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因為我沒資格!」
立夏前的最後一場春雨里,他目送著她離開的背影。那段含苞待放的愛情,終究迷失在了黑夜里,找不到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