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種感覺來形容現在姚的心情,她可以說她好想哭麼?
這不是她驚恐害怕,而是如果你的一條小命需要交給電視劇上的橋段去歸攏歸攏的話,你就明白那種無力吐槽的感覺了。00小說
「給我一把剪刀或者刀子什麼的,我自己剪,你們都走吧。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交給上天來裁決吧。」姚幽幽的嘆了口氣,這跟杞人憂天一點關系都沒有好麼?她看得出大家對這個炸彈都無能為力,雖然每個人臉上都是不放棄的表情,可是他們的面如菜色那是努力掩飾也掩飾不了的。
與其讓這麼多人陪著她一起死,還不如她一個人掂量著來好了。點兒高點兒低就看她平時積德積的什麼樣了。上天如果覺得她平時作威作福太多,成心要收她,她可以不給人家這個面子麼?
「不行!」三個男人這次說的可是異口同聲。
「我留在這陪你。」黑鷹沉著臉色的說。
貓頭鷹也趕忙說,「我也是!不管結果怎麼樣,都有我們陪著你呢!」
姚越來越覺得,就道上的人才有情有義呢!她出來五年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黑鷹和貓頭鷹這倆好兄弟!如果一個人願意舍命陪君子,你就永遠都不要懷疑他的對你的心意和感情。
姚沒頭沒尾的想到這,她突然腦海中靈光忽閃了一下!對朋友她都能這麼信任,那對楚大叔呢?為什麼反倒是在他身上她就沒有那麼信任了呢?他同生共死陪在她身邊的次數還少麼?
連死他都願意陪著她去,她居然還在懷疑他愛不愛她,他是不是有別的女人?甚至沒問一句就判了他死刑?生死關頭,突然間就像什麼都想明白了似得姚覺得自己以前怎麼就那麼傻呢?簡單的問題她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說白了,當年一是不成熟不理智下的義氣沖動,心高傲的寧可失去也不肯低頭。二來是關心則亂啊。越是在乎,就越是不能允許感情上一丁點的污點。
看著楚聿衡英俊而越發有男人味的側臉,姚很憂桑的想著︰再多看幾眼吧,也許這是她最後一次這樣看大叔了。
貓頭鷹把手下的人都遣散了出去,執意要和黑鷹還有楚聿衡一起留下來。
雖然黑鷹和貓頭鷹沒有問楚聿衡的身份,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和姚的關系。更準確點說的是,如果姚,哦不,是靈貓能用‘那樣’的眼神看他們一眼,那真是為她死了也值得了。
沒錯,那種眼神,是愛一個人時才會有的,深情溫柔的目光。雖然姚和楚聿衡什麼都沒說,但是黑鷹和貓頭鷹卻完全能感受到,他們兩個的世界,是外人無法進入的。
這根本就不用猜,一看就知道這位‘爸爸’才是建寧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看建寧和他的眼楮,那種眼神,遺傳基因錯不了,這根本就是一模一樣的!
大家都退了出去,盡管大家都表示願意和黑鷹還有貓頭鷹一起留下,同生死共進退,但兩人卻並沒有同意。他們做出怎樣的選擇是他們個人的事,他們沒有資格逼著大家跟他們一起送死。
所以當偌大的,豪華的客廳里只剩他們三人的時候,氣氛就像凝固了一樣,越發沉默的透著種說不出的緊張,還有淒涼。
「謝謝你們一直陪伴照顧著姚,我為她能交到你們這兩個生死之交而感到榮幸。不過現在,請你們也出去吧。」楚聿衡皺了皺眉,低沉著語氣對黑鷹和貓頭鷹說。
就在兩人下意識張嘴想說什麼時,楚聿衡做了個擺手的動作,「我知道你們兩個肯定不會走,但是同生共死並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解決,而不是抱在一起死。而辦法,我已經想到了。」
這話讓黑鷹和貓頭鷹陡然精神一振,「你想到辦法了?到底是剪哪根線?」
老實說,楚聿衡能這麼快想到辦法,倒是讓黑鷹很是意外,但是讓他更為佩服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就連他自己都沒法保持冷靜的狀態,這個男人居然可以如此沉穩淡定。如若不是知道他和靈貓的關系,他還以為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生死呢!而現在看來,他更是越發佩服,要經歷多少才能練就如此不顯山不顯水的沉著冷靜,這也讓黑鷹忍不住自嘲,難怪靈貓看不上他也看不上貓頭鷹呢,雖然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原來讓她一直念念不忘這麼多年來的男人如此優秀!
狙殺忍者、花栗鼠,甚至是聶世官的人,都是他。
他確實,輸的心服口服!
「辦法是想到了,只不過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完成拆彈,而且,有些話我想單獨和姚說。」
黑鷹明白了,雖然他很不安心丟下危險中的靈貓,但這個內心剛強的男人很清楚,就算是需要陪伴,現在她心里希望的那個人,也不會是他。
「兄弟,以後可以有這個榮幸和你比試一下槍法麼?」黑鷹沉默了一下,而後拍了拍楚聿衡肩膀,不由自主的道。
尤其是某一成就幾乎是處在巔峰狀態者,更是高處不勝寒的對手難求,難得踫到一個旗鼓相當,甚至是再自己之上,可以稱之為‘對手’的人,這怎麼能人不讓人興奮呢?
某人他是搶不過來了,但是槍法麼,他還是很有興致比試比試的。只不過,不知道這位賞不賞這個臉?
「槍械隨你挑。飛鏢暗器方面的,我也挺有興致。不過可能要請教請教了。」
楚聿衡的話讓黑鷹什麼也沒說,只是勾了勾唇角,深深的看了一眼姚,「我就在外面。」
末了,還像是確定一般的重復了一句,「就在外面。」
其實黑鷹那麼聰明,他怎麼可能想不到,如果楚聿衡真的對拆彈這麼在行的話,他早就說話了,而不會默認的等他們在人群里要和拆彈專家。他的嫻熟到底有幾分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他並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當然,就算是拆彈專家也沒有十足把握的時候。
他說這話只是想要告訴她,哪怕此時此刻她需要的人不是他,不管結果是什麼,他都會在外面守著她!
貓頭鷹雖然也不願意離開,但是他卻想了想走上來對姚說,「我也在外頭等你。靈貓你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你還有建寧要照顧呢!對的,建寧,我把建寧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等你這邊沒事兒了,我馬上就帶你過去找她。」
在貓頭鷹和黑鷹先後離開後,楚聿衡和姚都清晰的听到外面的聲音,「各路鬼神都給我看好了也挺好了,今天這扇門誰敢進,誰敢動靈貓的話,都要經過我黑鷹!都要問問我手里這把槍同不同意!想帶走我黑鷹這條賤命,隨時都可以!這種一命抵一命的買賣,太值!但如果誰想帶走靈貓,我遇神殺神,遇魔弒魔!」
姚听得出,這是黑鷹的聲音。
還沒等她心頭蔓延上感動,就听貓頭鷹的聲音響起,「加我一個!」
這讓她頓時撲哧一下子笑了。
姚可真是忍不住感慨,大概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她還能笑的出來。一會兒哭一會笑的,就跟個精神病一樣。
「你遇到的男人真是個個都是極品。雖然你人笨了點,但挑選男人的眼光挺毒。」
楚聿衡的話讓姚不滿的反駁,「什麼挑選男人啊?我和黑鷹只是朋友!就算我遇到的男人都是極品,但奇葩只有一朵!」
說到‘奇葩’的時候,她還沖楚聿衡翻翻白眼的以示意,像是生怕人不知道她在說誰似得。
「朋友也包括男人,男人是朋友的其中一種類別。不然你以為我說的男人是指的哪種?」
姚無語,只得恨恨加上一句,「反正不管怎麼個毒法,也沒有某個老毒物毒!」
楚聿衡聳聳肩,隨手掏出電話,「想不想听個老朋友說說話?我現在打給他。這麼多年,他對你的惦記也沒比我少多少。接到你的電話他應該會很高興。」
姚突然腦子里就有點亂糟糟的,她總算幻覺耳邊有爆破的聲音,然後她就看到自己的手腳被炸飛的場景。簡直比看重口味大片《死神來了》還要刺激。
不過,這都什麼時候了?楚聿衡還有心情讓她聯系朋友?其實連他也放棄了吧?這是打算讓她跟朋友告個別了?
「這算是臨終遺言麼?」
只是沒想到,楚聿衡所說的‘老朋友’居然是……
赫炎玨?
沒錯,楚聿衡正是把電話打給了赫炎玨。不為別的,就因為他是拆彈專家。精通各種炸彈拆除。
別說是打給赫炎玨了,就算是現在讓楚聿衡帶給他敵人,仇家,他也會二話不說的打這個電話。因為這是涉及她聲的事,他敢賭,但不敢把這個賭全部壓在自己的感覺上,雖然,他冥冥中感覺,應該剪這根紅線。而並非剛剛那個半吊子‘拆彈專家’建議剪的藍色線。
這種亂七八糟的‘線局’他是真的沒見過,楚聿衡承認這次他眼光確實寸了。但是那種剪紅線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強烈?強烈到他瞅著紅線給赫炎玨打這個電話,耳朵始終在嗡嗡的響著,越看越覺得這根紅線刺眼無比。
好像在說,「剪我吧!剪我吧!相信你的直覺沒錯,就是我了!」
果然,在楚聿衡給赫炎玨打過電話,簡單的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後,深知情勢嚴峻的赫炎玨二話沒多說,只是詳細詢問了一下炸彈的具體裝置和樣式後,在電話那頭喃喃自語了一番,最後確定的說,「紅色的線。剪紅色的線!」
楚聿衡看了姚一眼,他用小指勾出那根紅色的線,壓低聲音詢問了一遍,「你有百分之多少的確定?」
雖然他很希望他說是百分之百,但楚聿衡卻听到赫炎玨那沉沉而壓抑的聲調也不比他的好到哪去,「百分之七十的把握。」
楚聿衡心頭驟然一沉,像是被人悶頭打了一棍子似得,就听赫炎玨說,「賀隊,你該明白,不管是百分之多少的把握,凡事總有萬一。拆彈的事從來就沒有百分百。雖然我腦海中大概能明白是一個什麼樣的炸彈裝置,但是這個炸彈根據你所描述的,不是一般的棘手。就算我在跟前……」
「是,我知道了。」
楚聿衡淡淡的說著。但是,讓他心頭深受震動的是,百分之七十!這個概率還是太低了!他以前拆的彈至少也都是百分之九十的概率的!
楚聿衡拿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了。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電話總歸沒白打。因為赫炎玨也覺得是紅線。兩個人的意見加起來,總不會差太多。否則那就是老天爺在整他了。
就在楚聿衡要掛斷電話的時候,赫炎玨突然說,「那條纏繞著金線的紅線,記得連金線一起剪掉!別剪線頭上沒纏繞金線的地方!是,應該是這樣,應該是……」
楚聿衡听得出赫炎玨的緊張,就算看不到他的臉他也知道現在他不會比他好過到哪去。估計臉色冷若冰霜的已經是一頭冷汗了吧。
楚聿衡從青龍手里把刀片扒拉出來,來到姚跟前,一邊用手指重新分離著那根紅色的線,一邊就像聊天一樣跟她說,「丫頭,這次回去後你可必須得好好補償我一下。你說說,我都一把年紀了,這跟著你受了多麼大的刺激。換做一般人估計都得腦溢血躺那。」
這可是他第一次服老,姚雖然想笑,但她看到楚聿衡拿著刀片的樣子,她是真心笑不出來。心理素質好那也得分什麼時候!
不過,這也是她第一次覺得,她的大叔哪老了?根本一點都不老好不好!35歲到36歲之間,正值男人最好的年紀。
「等等,你你你,你要拆了麼?」姚心頭緊張。下意識搭在楚聿衡捏著刀片的手上,微微顫抖的帶著些遲疑的僵硬和推拒。
「我不拆,我就看看。還有一分多鐘麼,別那麼緊張,搞的我也緊張兮兮的。赫炎玨說了,沒問題的。嗯?」楚聿衡瞄了眼此刻還剩下30秒的時間。淡定的安慰。
「丫頭,這幾年,你沒有想過我?」楚聿衡深吸了一口氣,一邊漫不經心的問她,一邊開始把刀片靠近那根危險的線。
「誰要想你。」
她嘴巴硬的就像河里的蚌一樣,卻渾然不知他在做什麼。不告訴她,只是希望她能放松一點。
楚聿衡的手心都在冒汗,額頭更是隱隱的密布了一層,饒是如此沉穩的他也在努力隱忍按捺手指的顫抖。
「可是我想你,發了瘋的想著你,想你為什麼還不回來?想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肯回來?如果這是你對我的懲罰,用時間去懲罰一個人,這無疑是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從我找到你的那刻開始,我就在心里暗下決定,這次,我再也不要放開你的手,再也不要讓你有機會離開我身邊。」
說到這,楚聿衡靠近深情的吻上姚的唇,輾轉反側間,他手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卻任由著它再顫抖,他也心一狠,鋒利的刀片割斷那根線的時候,他聲音沙啞的好似一把二胡。
他喃喃的說,長睫輕顫,「姚,我愛你!」
然後,他緊緊的抱住了她!
緊緊的,用生命去擁抱一個人。
在那一刻,楚聿衡才清晰的意識到,他不怕死,他只是,好怕好怕失去她!
世界,突然間在楚聿衡耳邊霎那寂靜——
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大約過去那麼幾秒鐘後,回過神來的她才吶吶的推了推楚聿衡,「大叔,還剩下多少秒了?雖然我承認你說的話特煽情,但你能拆完了彈再煽情好了?其實,其實我沒那麼怕的,不過你拆以前事先和我打聲招呼,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她說這話的時候,楚聿衡就像沒听到一樣,後來想到那炸彈時間,姚突然有點急了,不由得推了推楚聿衡的肩膀,「大叔?你在干嘛啊?」
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得抱啊?
楚聿衡這才緩緩放開姚,面對她不解而緊張的小臉,他突然笑了。一雙深邃的眸子赤紅赤紅的,像是噙著晶瑩的看她,最終在揚起一抹笑的時候,他伸手捏住了她發愣的小鼻子。
「小呆瓜。」
……
門外,人群寂靜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大家好像都在焦灼的等待著一個結果。
看了眼腕上的表,貓頭鷹臉上的表情驟然放松下來的整個頎長的身影‘ 當’一下子倚靠在了門上,長長的舒了口氣,「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如果不是都是兄弟們,其實他可以更丟人一樣,整個人貼著門板滑下來,外加一頭臉色蒼白的虛汗會比較更應景一點。
炸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但卻並沒還有炸,這意味著,危機……解除了?
不過光忙著謝了,某人似乎並沒注意自己聲音顫抖成什麼樣了。
只是在貓頭鷹小小平復了一下後無意轉頭看了眼黑鷹,頓時嚇了一跳。「黑鷹?我去,你怎麼,你該不會流淚了吧?」
最後那句他承認自己是在很不厚道的揶揄他,不過黑鷹也會紅了眼,也會流淚?這倒是聞所未聞的事哎!這讓貓頭鷹不由得有點幸災樂禍。誰讓這只鷹平時總是一副酷酷的樣子,原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啊!
「是今天風大好不好?」黑鷹臉色酷酷的白了他一眼,眼楮明明就紅的像只兔子一樣,卻死活嘴硬的不肯承認。
黑鷹心頭暗暗舒了口氣,直覺得體內那種緊繃的感覺驟然抽離,整個人好似經歷了一場浩劫般。
不過……說到這有風麼……
大家默默的看了眼沒有一絲動靜的樹梢……
「你不也一樣,被風迷了眼?」黑鷹揚眉看了眼同樣眼楮紅紅的貓頭鷹,在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後,順便也把台階鋪到了貓頭鷹腳底下。
當然了,是要順著台階走下來,還是他們倆一起從台階上滾下來,他隨時奉陪!
不過面對著這一干兄弟,貓頭鷹顯然更喜歡愛面子的‘走’下來。
「是,是,我沙眼呢,最怕迎風流淚了。」說到這,貓頭鷹還特地揉了揉眼楮,趕緊把眼楮那讓他略顯狼狽的‘證據’擦干淨。順便私下巡視了一下,走過去就跟那強搶民女一樣從一個手下臉上摘下墨鏡,戴在自己臉上,然後沖黑鷹齜牙的笑著問,「這樣是不是就不會讓人誤會了?怎麼樣?酷不酷?
酷不酷?
黑鷹抱起雙臂狀似認真的研究了一番後,看得出他的心情也是難得的好,尤其在,揶揄貓頭鷹的時候。于是,他言語間給與了一種肯定。「嗯,酷。酷的就像內庫一樣。」
……
貓頭鷹懶得和黑鷹計較,在他帶著墨鏡去看天的時候,突然臉上的表情有點樂,「哎,怎麼天這麼好?這多日連續陰雲下雨的,我倒是很久沒見過這麼好的天了!嘖嘖,這空氣,清透的就是不一樣!」
黑鷹也抬頭,暗暗揚唇。是的,天終于放晴了。以後,也都會是好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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