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要分享的,是幾篇關于感恩的短文。
按她之前所想,借用了一段佛語開頭︰感激傷害你的人,因為他磨練了你的心志;感激欺騙你的人,因為他增進了你的見識;感激鞭打你的人,因為他消除了你的業障;感激遺棄你的人,因為他叫道了你應自立;感謝絆倒你的人,因為他強化了你的能力;感謝斥責你的人,因為他助長了你的定慧。感謝所有使你堅定成就的人。
開場白之後,漸漸進入狀態,首先便分享了一篇關于感謝生活的美文,一篇充滿溫暖與陽光氣息的文章,用她親切溫暖的聲音讀來,漸入佳境,如沐春風。讀完之後,自己加了一些箴言注解︰在風中跌倒,感謝風的提醒;在愛中流淚,感謝擁有這份愛。痛苦的意義不在于痛苦的記憶,而在于指引快樂的方向。佛說,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放棄,而是放下……
讀著,自己似乎被某種力量所牽引,怔怔的,沉浸在情緒里,久久拔不出來。
誰要放棄誰?放得下放不下的又是什麼?
坐在她對面的江楓,平靜地看著她,「桃子,我們這一行的主播參差不齊,可是你也知道的,一個好的主播,尤其像主持你這種節目的主播,一定要先打動了你自己,才能打動別人,先說服你自己,再說服別人。」
她吸了口氣,「我知道的。不用擔心。」
江楓點點頭,「我也相信你能做好。加油,時間快到了!」
是,時間快到了,可是她還有一句沒有說完︰感謝那些你愛著和愛過的人,讓你們曾經如此美麗地相遇……
胸口傳來軟綿綿的痛,她捂住臉,眼淚從指縫中溢出……
還要感謝江楓,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撫她,沒有人會比工作伙伴最了解自己,工作,尤其像他們這樣的工作,一旦融入進去,就會忘了自我,更忘了自我的哀傷。
其實,她會比他想象的更堅強,她只是暫時在黑幕中行走,還找不到方向……
台里那些女人的議論她不是沒听到,可是,那又如何?她依然是陶子!
站起來,最後一次調整情緒,準備進播音室,收听他們節目的以在校生居多,她要傳播出去的一定是正能量!
半個小時的節目,時間過得很快,而且她的表現也很棒,她溫暖的聲音傳遞出去,相信沒有一個人會想到剛才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節目結束,離她最後的午夜檔還有幾個小時,她決定先出去一趟,看看駱東勤怎麼樣。
只是,並不知道駱東勤的號碼,幸而吃晚飯的時候林昆在她手心里寫了他的號碼,此時被淚水潤濕,有些模糊,可還能大概看得清。
于是給林昆打了個電話,得知駱東勤已經傷處已經縫了針,準備打破傷風針。
問明了醫院名字之後,她或許搭出租前往。
急診科的觀察室里,只有駱東勤一個人在,且正在打電話,「嗯,我知道,她這個人……應該並非你想象的那樣……知道……有分寸……我在進一步了解之中……嗯……我不會急躁的……」
他正說著,有人輕輕敲了敲門,陶子的臉在窗口出現,他低聲道,「她來了,不說了。」
說完放下手機,對著門口笑道,「請進翡冷翠的時代最新章節!不是還有一檔節目嗎?」
「中間有幾個小時呢,我來看看!」她答道。
「東勤哥針打了嗎?可以走了嗎?」林昆問。
「可以,走吧!先送桃子回去!」駱東勤起身道。
「不了!還是先送你吧!我還早呢!」陶子想著駱東勤受了傷,還是早點休息為好。
林昆也同意陶子的提議,所以,三個人上了車,當然,還是那輛破車……林昆開著車先往酒店而去。
到達酒店的時候,陶子見駱東勤下車的時候肩膀僵硬地傾斜著,很是不便,自己也不由自主跟下了車,打算送駱東勤到房間再說。
駱東勤卻站住了腳步,笑著問她,「打算去給我洗澡?」
謝用一棄。「啊?」陶子臉一紅,再度無措。
駱東勤不由笑出了聲,「還不回車上去!我腳又沒受傷!難道還走不上去?」
「真沒事?」陶子不放心地追問。
「沒事!放心吧!要不要到了房間給你打電話報平安?」他笑問。
「那倒不用……」陶子有些難為情地回到了車上,上車以後才想起,駱東勤其實不知道她號碼,怎麼報平安?
駱東勤看著車開遠,笑容久久不曾斂去,直到口袋里手機震動,來了短信,才把手機拿出來查看,還是他發來的︰我覺得最好的解決辦法是你娶了她!
駱東勤揚了揚眉,回了一條︰她已經結婚了……
而後,手機揣回兜里,任它再怎麼震,也不管了。
說是回到房間以後給陶子短信報平安,他不會這麼做,陶子一定不知道他手機里早已存了她的號碼,早在帶林昆來北京之前,貿然打電話去,不知是否會嚇到她?
陶子回家後果然沒跟嚴莊和寧晉平提這件事,一切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她只是心存疑惑,芊琪的母親既然神智不夠清楚,怎麼會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上班,又怎麼能找到她單位所在?還能知道她上班的時間?這其中,只怕沒那麼簡單……
呵,看來她的節目真是廣受歡迎啊!听的人真多……就連新換了節目時間,也馬上被人關注了……
她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她沒有想到,有些事情,不給它一個徹底的終結,便會不斷有波濤此起彼伏,以致,給她以後的人生、給她愛的旅程,都埋下了極大的隱患,甚至掀起了顛覆性的風波……
幾日後,陶子休息,林昆聯系上了她,要來拜訪寧家。
林昆打電話來的時候,她還在睡覺,被雄壯的「咱當兵的人」吵醒,著實驚了一跳。
說實話,她是個寂寞的人,跟著寂寞主人的手機也是孤獨的,平常除了自家人少有人呼,苗苗算是騷擾得最平凡的,可現在,苗苗也失蹤好久了,她腦子里唯一跳出來的可能性便是他!
所以從睡夢中一驚而起,結果一接,發現是林昆,心里莫名其妙地便涼了一截。
「喂?」她有氣無力地說。
「不是還在睡覺吧?」電話里響起林昆的聲音獵美之王全文閱讀。
「你知道?」陶子太意外了,但凡男人怎麼會看這一類的書?
「知道!但沒細讀!看來我要靜候你的節目了!」駱東勤撐著的傘往陶子這邊傾斜了些,又道,「听說你也寫書?」
「我?嗨,我就瞎寫,和這些名家比差得何止十幾條街,簡直隔了天梯了!」陶子雖然在寧震謙面前總為自己的文學正名,但是在真正行家面前卻不敢亂吹,而駱東勤一看就該是飽讀之人。
「謙虛了!下次一定拜讀!」
「別!別啊!我還嫌丟人呢!」她汗顏。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乾清宮門口,依然許許多多的人,林昆在門口擠得不易樂乎,駱東勤則護著陶子準本直接穿過去。
然,人畢竟太多,不知誰一擠一推,人群忽然向後急倒,撞在了陶子身上,最外圍的陶子被撞得收不住腳,差點摔倒,幸好駱東勤手腳麻利,扶住了她,可她也難免的,倒在了駱東勤懷里。
「不好意思!」她紅了臉,從他懷里起來。
駱東勤一笑,「走吧。我們就不在這里摻和了!」
他倆完全是陪林昆來玩的,而偏生林昆的勁頭還十分足,拖著倆人一直玩到夜幕降臨才罷休,又在外面吃了一頓晚飯,陶子本打算自己請客,但一貫具紳士風度的駱東勤怎麼會答應?所以,最後是駱東勤買了單。
此次之後,隔三差五的,林昆都會來找陶子,常常是三人一起玩,陶子的節目全排在了下午和晚上,也空出時間來,可以陪著他們玩。
陶子那次的節目,駱東勤果然听了,並且給她提了些建議,陶子自覺受益匪淺。
她倒是一個喜歡看書之人,但身邊卻找不到臭味相投之人,就連死黨苗苗也對于名牌的熟悉程度遠多于詩人詞人,難得的是,駱東勤果真如她所料,博覽群書,還能給她的節目推薦他認為好的書籍,兩人一聊起書來,便沒完沒了,直把林昆悶得打呵欠,湊個腦袋過來,在兩人中間左瞪右瞪,「要不我們談談怎麼給莊家施肥?」。
陶子和駱東勤笑了,林昆高中畢業被他爸給逼上了農業大學,這個問題確實是他的專長。
「笑什麼?你們陽春白雪,瞧不起我下里巴人嗎?告訴你們,你們滔滔不絕談論的書,是不能當飯吃的!什麼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餓著肚子的時候怎麼也安好不了!」林昆嚷嚷著道。
陶子和駱東勤又是相視一笑,其實笑的不是這個好嗎?只不過笑他們來自己每次談著書就把林昆給忘記了。
林昆見兩人笑又不樂意了,「哎,我說你們有必要嗎?這麼有默契?還跟我玩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去!林昆別瞎說!」知道陶子不喜歡開過分的玩笑,每回林昆說過火的時候駱東勤就會阻止他,末了又問陶子,「寫了多少書了?怎麼不拿去出版?」
「新書在寫,原來的書出版了一本,最近就要上市了吧,像我們這樣的草根作者,出版挺難的。」陶子嘆道,「其實也想寫一些古詩詞賞析的書,但是基本沒什麼出版的希望。」
「怎不能?你跟你家婆婆說說有什麼做不到的!」林昆插嘴道。
陶子搖了搖頭,「不想太麻煩她,她本來就忙得夠嗆。」
駱東勤想了想道,「你們家跟辰安家關系不很好嗎?尤其你家團長,跟辰安還是兄弟,辰安家里有兩個人在做出版,最近還兼做影視了,一個是辰安的嫂子,一個是辰安嫂子的弟媳,拿給他去,很容易的事兒,說不定還能拍成影視劇,你就成大編劇了墮落,錢色門全文閱讀。
那女孩更得意了,轉身對著諸多讀者喊,「你們看見了沒有?你們所喜歡的高唱愛情贊歌的作者,根本就是一個藏污納垢見不得人的下作女人!」
陶子氣得渾身發抖,俯身拾起那些照片來,大喝一聲,「夠了!什麼叫藏污納垢見不得人?請你睜大你的眼楮看清楚,這里的每一張照片,哪一張我不是光明正大地站在陽光下?倒是這拍照片的人,躲在哪個陰暗處偷/拍見不得人呢?還有,你是誰指使來的我心里有數,你和這人之間又有什麼藏污納垢之事見不得人?我桃子,今天敢站在這太陽底下指著青天白日發誓,我的所作所為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對得起我遠在邊關的丈夫,你呢?你敢嗎?你敢說你不是受了人指使來亂潑髒水的嗎?」
那女孩眼神閃爍,卻鼓起勇氣「理直氣壯」,「不就是發誓嗎?有什麼不敢!我發誓,不是別人指使我來的!」
「是嗎?好!我憐憫你的父母,生出這樣道德敗壞的女兒來,我卻不忍心讓你說若有半句假話全家死光的毒誓。既然你認定我對不起我的丈夫,那麼我們現在馬上報警,我,在何時、何地、做了何對不起我丈夫的事,請你一一道出來,我相信一切都可以調查得清楚!而如果你今天說不出來,對不起,我會用法律的武器維護自己的名譽,我會告你誹謗!我說到做到!我丈夫家是干什麼的,既然你這麼了解我們,想必也很清楚!不是可以隨便任人辱罵的!」她一字字一句句說得鏗鏘有力,說完去包里掏自己的手機。
那女孩這才有些慌了,「要說……什麼?你自己做了丟臉的事我難道還會看見嗎?」
陶子笑了,眸光犀利起來,「既然你沒看見,你又怎麼能認定我做了丟臉的事!」
「我……是別人告訴我……」
「你剛才還說不是受人指使!」陶子厲聲打斷了她。
「我……我……」那女孩臉色醬紫,慢慢往後退,前後矛盾的話語,讓她自己也難圓其說了。
陶子冷笑,「我知道是誰讓你來的,你去告訴那個人!有些事我不說不怒,不代表不知道!讓她好自為之!」
女孩終究倉惶而逃,讀者們幫著陶子把地上沒拾起的照片拾起來,都交給她,輕聲安慰,「桃子,我們都相信你,那女的一看就是在說假話!」
「謝謝!」陶子全身一軟,坐下來,一顆心還因為激動的余波砰砰直跳。如果剛才不是她自己自救,只怕讀者都相信那女孩了……
「桃子,給你,這些照片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嘛!除了這張靠得近些,其它都很正常,而這張明顯是人多被擠倒的!」每個作者總有那麼幾個死忠的讀者,真心的理解作者,處處維護作者。
陶子對她們很感激,但必要的解釋還是要做,不能黑了自己,「是的,就是被擠倒的。從外地來了兩個朋友,這段時間帶他們游北京城,沒想到就被居心不良的人鑽了空子。」
「桃子,別理這些小人!我們相信你!你老公真是軍人嗎?你們的愛情一定很感人吧?像書里那麼感人?」有讀者問。
陶子目光朦朧起來,心里酸酸的,暖暖的,不自覺竟哽了聲音,「是啊,我六歲就認識他,到現在二十年了……」
「哇,小說一樣青梅竹馬!」讀者贊嘆,「桃子你一定很愛他吧?你書里的女主對感情很忠貞。」
「是!我愛他!很愛他!一輩子!」迫于形勢,她似乎只能這麼回答,可是,誰又能說這不是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投射呢?
她忽然很想哭,那個要消失永不回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