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白千鶴和葉青青都是合伙人的關系,是朋友,白千鶴幫忙葉青青不少,于情于理葉青青都得順應李瑞的話接下去,何況白千鶴確實有這個本事,並非恭維浮夸。
葉青青的目光在李瑞和白千鶴之間來回徘徊,氣場怪異,看來兩個男人仍舊在為那個叫做千羽娣的舞伶耿耿于懷,果然紅顏禍水效應,大到禍國妖姬,小到使得這兩個男人的兄弟情出現隔閡。
「這鋪子……」葉青青原本在問關于這家裁縫鋪的歸屬,卻憑白無故被他們扯遠,她再一次把話繞了回來。
李瑞和白千鶴之間奇怪的磁場終于被葉青青重申的言語打破。
李瑞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身旁之人的身上,「娘子,若是你不喜,我再帶你到其他的地方就是。」
葉青青含笑搖了搖頭,心知李瑞和白千鶴的事情並不如表面簡單,不過李瑞不說,她亦不會問,畢竟每個人都有心底的秘密,或許那並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
「少夫人,這鋪子是朋友段鴻所開,我今天恰好有事找他。」白千鶴的目光落向葉青青,眼角的余光卻在觀察李瑞,「段鴻在後堂,應該很快就到。」
原來如此。
事情說清楚,白千鶴沒有多做逗留離開了天衣居,而葉青青則繼續等待天衣居的掌櫃段鴻。
靜靜的等待,葉青青和李瑞各坐一位,小五到街道口湊熱鬧看雜耍,他們兩人看著天衣居里人來人往,伙計熱情的招待每一位客人,小小的空間似被隔絕,不被打擾。
「李瑞。」葉青青忽然側頭看向李瑞,發現他一直在注意著自己,口中的話微微一頓,但仍問出了口,「白千鶴和千羽娣還有來往嗎?」
千羽娣既已經離開安城,之間的聯系唯有靠書信。
李瑞垂頭思索片刻,「應該有的。」他微微一笑,「娘子,怎麼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他的眸子異常明亮,說話時眸光醉人,看得人心癢癢的。
葉青青眉梢一挑,不做解釋,繼續問道︰「你呢?你和千羽娣還有書信來往嗎?」美眸里笑容點點,神情輕松,猶如隨口一問並未發在心上。
「有,每天過節前夕千羽娣都會來信。」李瑞回答的坦坦蕩蕩,如實交代,「之後我便回信。」眸子里盛著真誠,他望著葉青青,仿佛在說「娘子,看我乖吧?什麼都如實告訴你了,快夸夸我」,緊鎖葉青青的神情。
哪想晴天轉陰,毫無預兆,葉青青眸中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神情如常,卻好似蒙了一層冰霜,挑不出異常,可偏偏就是感覺她周身的氣壓變低了。
「娘子?」李瑞的聲音輕輕柔柔,帶那麼些小心翼翼,聲音起伏間透露出他的淡淡委屈。
葉青青早已轉過頭不去看他了,沒等給他機會說話,只見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掀簾走出,同方才接到他們的伙計說了幾句話後便向他們走來。
葉青青站了起來,「可是段掌櫃?」
「正是在下,不知道姑娘有什麼問題嗎?」段掌櫃渾身上下不見一絲奸商的氣質,不同于白千鶴閱歷很深,老于世故的感覺,反而像個教書先生。
這是段掌櫃給葉青青的第一印象,不過天衣居既然能籠絡大多數富家主顧,必定有過人之處,她不敢小覷。
「娘子。」李瑞把身旁的包裹交給葉青青。
葉青青接過放著兔皮的包袱,把包裹打開放在身側的桌子上,二十一張兔皮疊落靜靜地躺在桌面,其中三張為純色雪白與兩張墨黑,剩余都是雜色的。
待段掌櫃看到這些兔皮時已經猜到了葉青青的來意,眼中不由劃過一抹精光,「這是?」他走上前,忍不住抬手模了模兔皮,縱使段掌櫃見識頗多,但還沒有見過這麼柔軟的兔皮,泛著柔和的光澤,仿佛模在兔子身上。
「正如段掌櫃所見,是兔皮。不知我處理後的兔皮的掌櫃還滿意與否?手感如何?」葉青青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一種自信的從容。
段掌櫃如實說道︰「確實不錯。但這些兔皮和我的天衣居有什麼關系?似乎姑娘還不清楚,天衣居主要經營衣物是綾羅綢緞。」關于生意上的事情,他不會客套說佳話,顯然不給面子,想直接駁了葉青青的那點心思。
「現在看來確實無關系。」葉青青不急不惱,「不過……我的這些兔皮卻能給段掌櫃掙更多的銀子,不知道段掌櫃是否有興趣听一听?」
「哦?」段掌櫃眼楮一臉,以為眼前這個小女娃會因為他的一席話知難而退,沒想反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姑娘但說無妨。」無利不起早,商人當然比掙錢為目標。
葉青青慢條斯理緩緩道來︰「皮毛經我處理後的柔軟不必綢緞差,而且……段掌櫃可否想過,皮毛可穿到身上御寒?姑娘家還可以將潔白的兔毛瓖到衣服上作為裝飾,比如——」
葉青青的目光掃了鋪子一群,目光落在距離她最近的一種女裝款式,「貴鋪的大紅騎馬裝,如果在袖口、衣邊和扣子上瓖些兔毛,是不是更能突出騎馬裝的特質,再如果,用兔毛作成頭飾戴在頭上,是不是和騎馬裝更能相得益彰。」目光最終落向段掌櫃,「段掌櫃,不知道你覺得我說得可有道理?」
「這……」段掌櫃先是一驚,忘了眼兔皮,隨即盯著騎馬者看得入神,仿佛腦海里繪畫出了另一番畫面。
良久,段掌櫃贊嘆道︰「小姑娘,厲害!我經營衣鋪少說有二十年,竟然還沒小姑娘看得透徹,實屬慚愧。」經過片刻的琢磨,他已然發現其中所能帶來的商機。
「小姑娘,你的這些皮子我都要了,開個價吧?」痛快人說痛快話。
葉青青也不是個拖泥帶水之人,「二十一張兔皮,五十兩銀子,並且我附帶一張樣式圖,不知道段掌櫃意下如何?」
五十兩銀子顯然是高出了數倍價格,段掌櫃陷入沉思。
須臾,段掌櫃點了頭,「好,成交!拿筆墨來。」
「好!」葉青青霽顏一笑,轉頭對著李瑞調皮的眨了眨眼楮,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她告訴李瑞晚上可以加葷菜了。
二十一張兔皮肯定值不了這麼多錢,但她賣得是新穎的創意,相信段掌櫃已經意識到了價值。
前堂人多聲亂,他們便轉移到後堂,天衣居的伙計端上文房四寶,只等葉青青動筆。
葉青青有模有樣地執起毛筆,蘸了蘸墨水,落筆前忘了眼李瑞,她輕輕咳嗽了一聲,就見李瑞笑得溫柔,她這才定了心神下筆作畫。
動作很快,一炷香的時間,葉青青就完成了一幅圖。
「這……」段掌櫃心頭一緊,因為他根本看不懂葉青青繪出的樣式圖。
葉青青清了清嗓子掩飾尷尬,連忙解釋道︰「段掌櫃,稍安勿躁,還需要一點技術加工。」話落,她離開桌前繪畫的位置,背對著其他人,她的目光落向李瑞,美麗到心悸的眼眸眨了眨。
李瑞會心一笑,走到桌子前,提筆再另一張紙張作畫,桌子不遠處就放著葉青青所畫的「鬼畫符」用以參考。
一旁的小五恍然大悟,捂著嘴偷笑,「好在少爺和少夫人心靈相通,不過少夫人這幅圖也……不怨段掌櫃沒看出來呢!」不說而已,冷不丁冒出一句話直接戳中葉青青的要害。
「呵!」
葉青青皮笑肉不笑,突地轉身伸手就捏上小五的小臉蛋,力道不重,上下揉搓。
一盞茶過後,一張精細生動的騎馬者樣式圖呈現在段掌櫃面前,新穎不凡的款式,格外亮眼。
段掌櫃手里捧著這幅圖,怎麼看怎麼喜歡,拍手叫絕,「妙哉妙哉,著實好看的很!姑娘這次可幫了我們大忙,劉員外的小女兒一直想要一套秋獵的騎馬裝,我們做了好多套一直不滿意,這次肯定沒問題了,在下替東家謝謝姑娘了。」
給葉青青結算銀子,段掌櫃的謝意不停。
「段掌櫃。」葉青青轉身看了眼李瑞和小五,問道,「不知道店鋪里有沒有普通的衣服?我想買幾套。」已入深秋,寒冬馬上來臨,總要填寫衣服,何況李瑞的身子板越來越結實,小五也漸漸長高,夏天的衣服多位偏瘦。
「有啊!」段掌櫃回答的利索,只怕葉青青再說其他事情,他都會一一答應。
就在後堂除了房間,段掌櫃領著他們去了庫房,他指著角落一堆衣服說,「這是去年沒有銷出的衣服,由于樣式不新了,不太好賣,姑娘隨便挑幾件吧,就當我送姑娘了,男女都有。」
葉青青看到庫房里整整齊齊的衣服,不禁問道︰「衣服質量都很好,為什麼不好賣呢?」
斷掌櫃臉頰露出一抹無奈,但仍耐心的解釋道︰「天衣居的衣服幾乎都是非富即貴的主顧購買,風格亦是顯貴,價錢自然較高,但是富貴之家都不願和別人穿同一款式的衣服,我們又不願減價賣掉,因此,就積壓了。」
葉青青拿起一件衣服,那是一件秋天的夾襖,樣子新穎,手感很好,「掌櫃的,你覺得如果在衣服上增加一些皮毛的元素,衣服是不是就會面目一新,或者在衣領、袖口增加一些零碎的裝飾品,弄些精致些的盤口,效果肯定就會不一樣。」
葉青青的一席話令段掌櫃茅塞頓開,「妙呀,小姑娘,大恩不言謝,以後用得著段某的地方姑娘說一聲,我一定盡力而為。」
葉青青的一言一舉皆映入李瑞的眼底,整個過程,除去葉青青的搭話,他一直靜靜的等待,注視著她,偶爾唇角不夠浮現一抹笑容,有的時候甚至連李瑞自己都未意識到。
「舉手之勞。」葉青青淡淡一笑,她見段掌櫃欲言又止的模樣,似想說什麼,既然段掌櫃人品不錯,她便主動詢問,才知段掌櫃想出銀子讓她再畫些其他的樣式。
葉青青有了猶豫,思索片刻,直言告之段掌櫃事情,她的心不在此,漁家閣的事情同意說出,令段掌櫃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一個年紀十四五的女女圭女圭竟然盤下了漁家閣,當真不簡單。
做一行愛一行,愛一行敬一行,葉青青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現在手頭缺銀子,她斷不會到天衣居,她的畫工根本端不上台面,就連有新穎的思路也是因為她本身的「特殊性」,沒有任何專業性,怎麼會比得了有二十幾年經驗的段掌櫃資深?故而她有了顧慮,不忍心禍害服飾這一行。
不過葉青青也沒有完全拒絕,只稱如有充足的時間一定會為段掌櫃畫些新鮮樣式,留出退路,以防不備之需。
李瑞和小五的衣服,葉青青在天衣居倉庫挑了些合適的衣服,本要付錢,奈何段掌櫃堅決拒收,她只要作罷,表了謝意,這才從天衣居離開。
葉青青趕著午時前回家,還要為旋老準備午飯,在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功虧一簣,在縣城顧不及再買其他東西便往家里趕路。
又是三天過去,葉青青每天給旋老送去一日三餐已經整整有十天,可就在第十一天的時候,葉青青突然吩咐小五不必每天起早到墨府送飯菜了,早中晚飯以後都不用再送。
小五不明但還是乖乖照做,不過心頭一直惦記著旋老白白吃了自家少夫人親手做得飯菜十天之久,心里極為不痛快。
李瑞淡定悠然的多,不問原因,和葉青青的小日子照舊過著,夫妻的相處越來越和諧,可自從他回來那一天與葉青青的親密舉動被小五搗亂打斷後,他再沒找到機會與葉青青親近。
天氣越來越冷,一些不驚動的女娃已經開始穿薄薄的棉衣了,李瑞則換上了葉青青為他在天衣居挑選的月白色長袍。
這身月白色長袍穿在李瑞身上,讓李瑞溫潤有禮的氣質多了一抹高雅,白月色一種淡淡的藍色,比白色柔和,比藍色素雅,每當他微微一笑,葉青青皆會不由自主看出了神,雖然李瑞穿著粗布麻衣依舊吸引人,但不得不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李瑞的氣質頓時被提高了一個檔次。
把李瑞放在縣城,甚至繁華的京都、洛陽,必然不會出現格格不入的現象,他的身上哪里能找到一絲鄉土的氣息?
葉青青坐到桌前,單手支撐著下巴,不知不覺嘆了口氣。
就是這一聲嘆氣,讓在房間里踱步來回看書的李瑞驀然停下步子,轉身看向葉青青,「娘子,怎麼突然嘆氣不止?是不是有煩心事?」
李瑞把手里的書卷立刻放下,做到葉青青身邊,抬手牽住葉青青的手,窩在掌心。
葉青青恍然回神,目光怔怔地凝視李瑞,「李瑞,委屈你了。」
李瑞被說得莫名其妙,「娘子?」
葉青青可以看到李瑞卷長的睫毛每次眨動仿佛蝴蝶翅膀抖動,眨得她心癢癢的,似有什麼輕輕掠過,他的皮膚如玉石般光潔,令人忍不住模一把試試手感,事實上葉青青這麼做了。
她模著李瑞的清雋臉蛋,突然來了精神,無比堅定道︰「放心好了!以後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不會委屈你的!」
若換做其他人家,他們的性別與所言所以似乎換了位置。
李瑞微微一怔,清澈的眸子里映著滿滿都是葉青青,在葉青青眼里他仿佛看到自己是被包養的那一個,須臾,他啞然失笑,「好,我跟著娘子,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笑容如春暖花開般溫暖,掃去葉青青心有所有的陰霾,只不過這簡短的一句話,多麼的似曾相識。
葉青青身子微僵,以前她也說過這句話……這樣的心思剛剛飄上心頭,她猛地壓抑住,打散多余的想法。
葉青青抬眸透徹窗子縫隙看向一隅天空,深深吐出一口氣,霽顏一笑,唇角揚起狡黠的弧度,時間也差不多了,相信他很快會找上門,她美眸里黑亮亮的瞳仁溜溜一轉,心想不如刺激刺激他,免得他讓她左等右等。
今天是停止給旋老送一日三餐美味的第六天,也是葉青青邀請一些關系好的朋友到家中做客的日子。
葉青青本想把小花請來熱鬧熱鬧,可小花大著肚子,她只能作罷,只請了墨影、白千鶴、徐剛、小楠以及周慧的父母到家里。
中午天氣暖和,葉青青早早就開始準備,人到到齊時,院子中擺好的鐵架子上已經生起了火,不一會兒院子里飄出一同往日飯菜香味,而是陣陣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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