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隨即做出大驚狀伸手觸上雲髻。
只見前一刻明明還好好卡在褚皇後雲髻上的牡丹花此時耷拉成一團,更為讓人詫異的是那牡丹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枯萎,很快就成了一朵枯萎的死花。
在皇後的雲髻上簪了一朵死花,這樣的罪名……
「穆念離,你可知罪!」
褚皇後怒極拍桌,橫眉硬對道。
穆念離揚了揚眉毛,瞥了眼被褚皇後拂至地上的牡丹,這才輕笑著起身︰「臣女不知何罪之有?」
褚皇後早就知道她不會承認,冷哼一聲指著地上發黑的花朵道︰「本宮好心好意讓你來給本宮簪花,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麼!死花!你把本宮當做什麼,把這凌宣國的皇宮禮儀又當做什麼!穆念離,別以為最近你風頭大盛,就可以不把規矩放在眼里了!告訴你,這凌宣國不是你們穆家的!」
「可凌宣國,也不是娘娘褚家的吧?」穆念離緊接著回聲,臉上笑意越發濃郁。
褚皇後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穆念離的嘲諷之意。她心中恨得緊卻在此時要保持鎮定,她長袖一揮,即刻吩咐道︰「來人,穆念離目無規矩,拖下去重則四十!」
四十?不覺得太少了嗎?
看著很快圍上來的侍衛,穆念離瞥了幾人一眼,瞬間就氣勢震住那幾人讓他們不敢動彈。她深吸口氣目光重新移回褚皇後臉上,躬身撿起地上已經枯萎的花朵,搖了搖頭十分可惜道︰「娘娘知道這是什麼嗎?」
「什麼?」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褚皇後臉上一僵,「不就是一朵花!」
「是啊,娘娘既然也知道是一朵花,那麼花開到極致就會枯萎這種事,娘娘不會不清楚嗎?」晃了晃手中的牡丹,穆念離唇角微揚,「剛才那麼多雙眼楮看著臣女插在娘娘雲髻上的是一朵新鮮的花,既是這樣,簪花過後它自行枯萎,娘娘為什麼也要怪罪在臣女頭上呢?」
「臣女再怎麼也就是個普通人,娘娘難道覺得臣女還有本事能干擾這大自然萬物命運的本事?」
「巧舌如簧!」並不被穆念離所震住,褚皇後陰冷一笑,「穆四小姐的本事天下人皆知,誰清楚你是不是從哪兒跟某些人學了些邪法回來!」
「娘娘,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雖然您貴為一國之母,但是隨意捏造事實污蔑他人,怕是也不合適吧?」秀美微揚,穆念離眼微眯,「陛下那邊可還等著送我出宮呢?」
心知她這是威脅,然褚皇後並不為所動。冷哼一聲移開了目光,褚皇後看著身後那群畏手畏腳的侍衛,不由大怒︰「還杵在那兒干嘛,等著本宮親自動手嗎!」
話音落下仿佛是給幾名侍衛灌入了一劑鎮定劑,他們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點頭就欲上前拿下穆念離。
然穆念離一臉輕松地站在那兒動都不動,直到有侍衛在靠近她的時候伸出手,卻仿佛觸模到一股奇怪的力量一般,瞬間被彈了開去!
「你!」褚皇後被面前的景象所震住,雙目圓瞪不由大驚失色。
看著穆念離一臉泰然的樣子,她心下一沉,怒道︰「你到底使了什麼妖法!」
「娘娘,咱們說話也別這麼難听啊。臣女站在那兒動都沒動一下,您說臣女使了妖法,請問您有證據嗎?」
雖然連穆念離自己也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只是還沒等她出手的時候就感覺身體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她周身蘊起將她保護在里面。
不過眼下明顯不是操心這件事的時候,她抿了抿唇,復又道︰「您這麼生氣不過是覺著臣女在花上面動了手腳,所以才導致牡丹枯萎。可關于這件事,您又有什麼證據嗎?」
「既然您全都說不上來,憑什麼要對我動刑?」
「你好大的膽子!」憤然拍桌,褚皇後氣得站起來,「本宮是一國之母,本宮說是就是,不需要什麼理由!你若識相,今日就乖乖跟本宮認錯,或許本宮可以看在你嫡母的面子上……」
「那麼如果臣女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娘娘又要如何?」伸手打斷褚皇後的話,穆念離毫不留情說道。
上下打量她一番,饒是一向有信心的褚皇後這時候也有些舉棋不定。
穆念離的本事她是見識過的,一張嘴能把黑的說成是白的,一雙手能化腐朽為神奇。她今日原本只是想給穆念離一個下馬威滅滅她的威風,倘若她識相,自己自當不會繼續。
可沒想到,這穆念離卻是個不肯低頭的主兒!
事情走到這一步,饒是她再想回頭已經不可能。想著自己的計劃,褚皇後認定她就是故弄玄虛,不可能真的做出什麼證據來!
「好,只要你現在拿出證據,本宮親自給你賠禮道歉!」
心中暗罵一聲蠢貨,穆念離真是不懂這種智商的人怎麼能在皇宮中生活幾十年還沒死!
不愧是女人,在遇上事兒的時候以為全都有把握就萬無一失了!她可忘了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而她穆念離生來就是破敗別人以為的絕對的!
既然如此,她今天可是必須要給自己賠禮道歉了!
「娘娘你看,這朵花在臣女簪之前可是十分新鮮的,在場這麼多雙眼楮看著,不能作假吧?」舉起手中枯萎的牡丹,穆念離還特意搖了搖。
每看著她一個動作褚皇後心里就沉一下,她沒有說話,靜等穆念離繼續下去。
「的確,從頭至尾這朵花只經過臣女之手,也難怪娘娘會認為是臣女動了手腳。可娘娘,咱們凌宣國一向崇尚醫術,難道您不清楚這世上也是有藥能夠促使花朵枯萎的嗎?」
看她說得頭頭是道,褚皇後冷哼一聲︰「所以你是想說,有人給這花下了藥?」
「並非。」搖了搖頭,穆念離賣了個關子,突然轉向端著托盤的小宮女,「你平日里是不是喜歡用紫菱粉燻染衣裳?」
被穆念離點個正著,宮女一愣,隨即垂首︰「沒……沒有,奴婢從不用紫菱粉。」
「當真?」
明明只是很輕的語氣,可那宮女卻听得十分心驚。她急忙搖了搖頭,十分肯定道︰「當真,奴婢從來都不用。」
看著穆念離忽然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褚皇後心中一跳,急忙道︰「你到底想問什麼?」
穆念離對褚皇後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自己則踱步開始繞著宮女走了一圈。看對方整個人抖得跟個篩子似的,她突然湊過去,輕描淡寫道︰「既然你從來都不用紫菱粉,那今日怎麼會突然用了呢?」
宮女猛地抬頭就對上穆念離深邃的瞳眸,她張了張嘴幾乎忘了說話,卻听穆念離繼續道︰
「紫菱粉本就不是什麼貴重之物,宮中宮女用來燻衣的也不在少數。不過你身為貼身伺候娘娘的人,身上的氣味不易過多,所以平時不用倒也無可厚非。但我為何說你今天用了呢?不如你抬起你的衣袖給娘娘看看?」
看著那宮女突然僵直的身子,褚皇後暗道一聲不好。正欲要打斷穆念離的說法時,卻見穆念離已經不由分說走上前,一把打掉宮女手里的托盤,緊拽著將她的胳膊抬了起來。
「穆念離,你這是在本宮面前示威嗎?」
「娘娘,我這是在跟你講述事實經過呢。您一向英明,總不好任由罪魁禍首在宮里面繼續橫行吧?」
不由分說把褚皇後堵了回去,穆念離拎著宮女的胳膊道︰「她的衣袖上有很大一塊紫黃色的印記,不過因為貼近里邊,所以不仔細觀察的確看不出來。一般來說在娘娘跟前伺候的人最起碼也要做到衣冠整潔,這宮女如此做法已經算是冒犯娘娘了吧?」
褚皇後心尖一跳,急忙道︰「可這跟那花兒又有什麼關系!」
「娘娘別急,臣女會慢慢為您解答的。」說著,她將宮女的胳膊放下,慢條斯理道,「紫菱粉是宮里面慣用的燻衣香粉是不假,但並不是在第一次使用就能掌握其訣竅的。紫菱粉因為里面含有大量的紫菱花花汁,在燻的過程中受熱會有液體分泌出來。所以在一開始取量的時候必須十分小心,一旦用量過多,就是出現她衣袖上的情況。」
「所以,你應該是用了整整一勺吧?」
沒想到這麼細小的關鍵都會被穆念離發現,宮女渾身一震,急忙下跪道︰「娘娘饒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隱瞞娘娘的,奴婢只是……只是……」
「罷了,不過是用了香粉燻衣,本宮不會怪你。」
一听褚皇後這麼說,穆念離不由樂了。這還真是差別待遇啊,不知道自己要是也學著這丫頭一樣磕頭認錯,褚皇後會不會也說不怪她了?
只可惜啊,她這輩子就算被砍斷腿,也不會像這種人低頭認錯!
「不過話說回來穆四小姐你剛才說了這麼多,本宮可仍舊不明白整件事跟那花有什麼關系!」
听著褚皇後的冷語,穆念離微微一笑重新拿起桌子上的花。目光幽幽繞在花上許久,她才輕吹了口氣,慢慢道︰「娘娘可能不知道,這紫菱粉雖然對人體無害,但是在其制作過程中卻加了一味叫做草藤露的東西。」
「顧名思義,草藤露是從草藤中提取出來的精華,但為了保證讓所作用的紫菱粉香味持久,多是采用略含毒素的草藤。潛藏的毒素能夠最大程度激發紫菱粉的香氣,但也因為帶毒,所以每次用量都需要注意。」
「您手下的宮女很明顯是用多了量,而後又親手從御花園幫您采了花。從她衣袖的情況看,很容易就會染上花朵。原本她袖子上就有花汁液體殘留,那麼倘若踫到了那些花,您覺得會怎麼樣呢?」
把話頭扔給褚皇後,穆念離微微一笑。
褚皇後揪心的不行,卻礙于情況特殊不能發作出來。她忿忿盯著穆念離許久卻只見她一臉的平和,那種淡定自若的樣子真是看得她胸中火氣上涌!
「哼,這也不能就說明是她的原因吧?」良久,褚皇後出聲冷笑,「不然為何她摘花過後不見花枯萎,端過來的時候也不見花枯萎,偏偏就要等到四小姐你給本宮簪花過後才枯萎了呢?」
「這說明啊,四小姐你剛才說了那麼多,完全就是在無中生有給自己開月兌!」
看著褚皇後明顯是挑事兒神情的樣子,穆念離斂眸輕笑,沒有直接回答。
對方總是說她一張嘴能說會道,總能把黑的說成是白的,那麼褚皇後自己呢?這睜著眼楮說瞎話的本事,也不見得比自己差多少吧!
「娘娘別急,臣女不過是給您開個頭,畢竟您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就連臣女自己也奇怪為何這朵花哪兒都不枯萎,就偏偏在臣女經手之後枯萎了呢?」
越發覺得心里面不安,褚皇後總覺得自己似乎小看了穆念離。一般人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早就嚇得戰戰兢兢了,可偏就她還是一臉淡定,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那麼她的把握到底在哪兒?
穆念離可以察覺到褚皇後越來越不安的神情,不過她倒是樂得輕松。幾乎可以看到褚皇後對著自己賠禮道歉的模樣,穆念離笑了笑,揚聲道︰
「不知娘娘今兒個是用了什麼味道的頭油?」
褚皇後一愣,不知穆念離為何這麼問。
不過也不在乎她回不回答,穆念離沉思片刻道︰「臣女剛才替娘娘簪花的時候,聞到娘娘發髻上的氣味應該是玫瑰香氣的精油。照理來說這沒什麼,可是呢在那玫瑰頭油里面卻摻雜了一丁點異物,而那樣異物是可以與草藤露發生反應的!」
「你說什麼!」頓時被驚住,褚皇後雙目圓瞪一臉的不可置信,「你說……本宮的頭油里有什麼!」
「如果臣女沒猜錯,您的玫瑰頭油里加了少許的萱霜露。萱霜露能夠達到凝固的作用,但倘若跟紫菱粉踫在一起,輕則落發,重……則會中毒身亡!」
只見褚皇後驚得差點從石凳上掉下來,她滿目驚懼,突然轉向那個宮女︰「你……你這個踐人,你對本宮做了什麼!」
那小宮女完全是一臉驚愕,看著盛氣凌人的褚皇後幾乎說不出話來。
而褚皇後也沒給她絲毫機會解釋,上前就給了她一巴掌︰「踐人,竟敢毒害本宮!」
「娘娘,奴婢沒有……」頓時腫起了半邊臉,小宮女眼淚簌簌落下,哽咽道,「奴婢只是用紫菱粉燻衣,更何況不是您……」
「住嘴!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褚皇後伸手又是一巴掌,直接打的小宮女滿嘴鮮血。
然而穆念離在听到對方未說完的半句話後卻眸色一深,卻是明白了。
早在接過花的時候就察覺了對方身上有紫菱粉,她當然知道這是褚皇後一開始給自己下的套。只可惜她從來不會眼睜睜看著別人陷害自己,所以才在簪花的時候對褚皇後的發髻動了手腳。
說起來,還要感謝劉公公走之前留下的東西。
不得不感嘆劉公公不愧是宮里面的老人了,難怪在最初踫見小宮女的時候就不肯讓自己跟著離開。想必他早就料到褚皇後會出這一招,所以才在臨走前將少量的萱霜露不動聲色留在了自己的袖口。
而自己也順道趁著簪花的時候,將萱霜露的粉末灑在了褚皇後發髻上。
這一切做的滴水不漏,就算褚皇後她心有懷疑,也不可能找到半點證據。
更何況草藤露跟萱霜露搭配在一起,的確能產生微量毒素造成花朵枯萎,而像褚皇後這種身居高位的人,看重的自然就是性命。
于是經由自己這麼一挑撥,即便一開始是褚皇後動的手,她也不得不懷疑身邊這個宮女是否藏有異心!
目光瞥過那頭已經被連打了好幾巴掌的宮女,穆念離搖了搖頭,沒有絲毫憐憫。
她一向是睚眥必報的人,既然這群人準備好了算計她,那她也當千百倍的償還回去才是!
看著很快有侍衛上前將宮女拖走,等待對方的只有死路一條。不過穆念離關心的卻不是這個,她見褚皇後重重坐回了石凳,莞爾一笑上前道︰「娘娘,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旁人陷害臣女的,那臣女的嫌疑是不是可以洗清了?」
褚皇後此刻好容易壓下火,在看到穆念離的時候火氣又隱約有重新冒上來的趨勢。
她「嗯」了聲揮手示意穆念離可以離開了,正要起身時卻見穆念離擋住了去路。
「穆四小姐?」
心道這人還真是忘性大,穆念離笑了笑,直截了當道︰「娘娘難道忘了最初說過的話?」
褚皇後皺眉看著她慢慢回想,當想到自己一開始說過的話時,臉上一僵,火氣再一次涌了上來!
「穆念離!」她語氣不善道,「本宮勸你不要太放肆,要知道人若想活得久,就該明白什麼叫得過且過、見好就收!」
佯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穆念離偏著頭回道︰「可娘娘,臣女還知道一句話叫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做人就應該如此認真,不是嗎?」
沒想到穆念離會迎頭而上,褚皇後冷然一笑,理都不理直接轉身就走。
她再怎麼說也是這凌宣國的皇後,她不願做的事情,又有誰能逼她?
小小一個庶女,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這一次沒有阻止褚皇後離開,穆念離只面上含笑站在原地看著對方的背影。雖然沒能看到褚皇後賠禮道歉的畫面有些遺憾,但是她也不算虧,畢竟……
「啊,娘娘!」
就在褚皇後一行離開不遠後,穆念離突然听到一個宮女尖聲驚叫道。
緊接著就是一堆人此起彼伏的叫聲,褚皇後的怒罵聲,以及夾雜著幾道很細小的「嗡嗡」聲。然而穆念離卻沒有再過去看,她只笑了笑,袖袍一甩,徑直離開。
第二日宮里就傳出了消息,褚皇後在御花園散步時染上了風寒,按照太醫的叮囑,幾乎要兩個月都不能出門了。
一听這個消息,此刻正在莫府的凌景君突然嗤笑︰「咱們的皇後娘娘真是金枝玉、體,區區一個風寒就要躺兩個月,就不怕捂出痱子來嗎?」
賀在側听著不自覺皺了皺眉,看著一向性格跳月兌的穆念離在此刻竟然這麼沉默,他心念一動,詢問道︰「阿離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穆念離輕呷一口香茗,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慢條斯理道︰「我能做什麼呢,只要咱們的皇後娘娘別對我做什麼,就好了。」
聞言,凌景君與賀對視一眼,明顯都很不相信。
不過穆念離也懶得多說,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的確對褚皇後做了些事,不過那些事可要等到必要的時候拆穿,才更有意義!
跳過褚皇後這個話題,穆念離便把自己與凌帝在大殿內的對話慢慢告知于二人。自然略過了跟凌帝之間的交易,她只心平氣和道︰「陛下的意思應該是想借由我的身份來牽制你們三方動作,雖然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我想問問你們有什麼意見?」
凌景君斂眸沉思片刻,沒有說話。
對于凌帝的心思他一向都不予理睬,自己這些年過得如何,怎麼都與凌帝月兌不了關系。只是乍一听凌帝的打算他還是心里面有些難受,他知道凌帝是想把自己培養成一名合格的儲君,但除此之外,他更想要的是一名冷血的動物。
自己父王這一生有過多少情感糾葛他都有所听聞,想必是因為受的折磨太多所以才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也踏上這條路。
然而即便日後要成為帝王之前,他首先也是個人。冷血至極的性格他塑造不出來,心里的弱點也放不下。
與其要變成另一個自己,還不如讓自己強大到可以將一切盡收眼底,運籌帷幄。
並不清楚凌景君此刻的想法,穆念離想了想,復又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褚家是我們唯一要對付的敵人。不過,這個我們僅僅是指我跟凌景君。我父親那兒是怎麼想的,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眼下看重的,只是你——賀家是怎麼想的。」
這一次的談話並沒有避諱賀,是因為穆念離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想過了。凌景君眼下手里的確有不少勢力跟能人異士,但總歸都是私底下登不上台面的。這個時候他就需要一個能放在明面上的支持者,來幫他抵御褚家的攻勢。
自家那個牆頭草的父親是指望不上了,那麼唯一可以拉攏的就只有……
「阿離,不必問他。」
等待許久,開口的卻是凌景君。
穆念離微微皺眉看著二人之間突然變化的氣氛,她嘆了聲,有些不舒服道︰「有件事我一直沒在你們二人面前說過,今天到時候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
「我知道,三年前因為若卿,你二人之間有些矛盾。但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與其再去堅持已經沒有意義的信念,還不如一起抬頭向前看。畢竟不管怎麼說你們也是一起從小長大的兄弟,為了一個女人鬧成這樣……呵,還真是讓我瞧不起呢!」
第一次說出這些話,穆念離的心情無比沉重。
賀那兒也就罷了,關鍵是凌景君一直記掛著若卿,這會兒听她這麼說,也不知道心里要怎麼看她。
只是就算他生氣,有些話穆念離還是要說的。
逝者已逝,為一個已經離開的人繼續堅持那些仇恨完全沒有必要。如果是她恨一個人的話,她絕不會在表面露出任何情緒,只會讓自己變得壯大,然後給予對方狠狠一擊!
「阿離你……你在說什麼?」
良久,就見凌景君皺著眉問道。
心中一緊,穆念離突然答不上來,難道剛才那些話她還要再說一遍?
「阿離,我想你是誤會了吧。」然而卻是賀接過話尾,苦笑看著她道,「我跟阿君還有若卿之間,並不是你想得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