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累了,想要躺下去,右手打著點滴不方便動只得用左手在*上模到被子,掀開搭在雙腿上,窗戶沒關上,有涼風灌進來還夾雜著消毒藥水的味道。
海然撐著左手,一點一點往下滑,想要縮進被窩里。
病房大門‘吱呀’一聲,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後背突然被一個寬厚有力的臂膀扶住。她愣住了,不知所措,只是傻傻地問︰「小雨…是你嗎……」
「海然,是我。」林淮漾半摟著她,將她輕放在*上。
听到他的聲音,海然心里‘怦怦’亂跳了幾下,「林院長,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听謝醫生說你傷了眼楮,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你。」他替她掖好被子,繼續問道︰「眼楮還疼不疼?」
她靠在軟枕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燈泡壞了可以讓別人幫你換啊,眼楮可不是鬧著玩的,傻丫頭。」他的聲音听來很疲憊,卻依舊帶著令人安穩的感覺。
海然猜他一定是听說自己出事了就急匆匆地朝醫院趕來。
「我以前在家里看舅舅換過,好像很簡單…」腦海中浮現出歷歷往事,「沒想到換燈泡這活兒還是挺難的。」
林淮漾看著她微微上揚的嘴角,心底卻好像被什麼勒住喘不過氣。她的眼楮雖被紗布遮住,那雙如點漆般的眸子卻依然能想象。
「以後別做這麼危險的事了,燈泡要是壞了,給我打個電話我就過來了,知道嗎?」林淮漾用手指把她耳鬢的亂發理順,輕聲說著。
海然心頭涌起酸澀,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清淚打濕了劃傷的眼球,她的眼楮又開始沒完沒了的疼起來。
可終究還是沒忍住,淚水從紗布里滑落,順著眼角一直淌到兩鬢。
她狼狽地轉過身去,不想被林淮漾看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淚。可她不知道,那滴淚,早已落在他的手上,甚至是他的心里。
自昨天晚飯回家後,他好像讀懂了她平時若有若無的悲傷,也許是自己猜想的這樣。
「你和顧熠笙早就認識,對嗎?」他還是問出了口。
房間里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她還是怔了一會兒,「我和顧先生…是校友。」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吐出這句話。
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
戀人?不,早在五年前一切都灰飛煙滅。朋友?更不會,顧熠笙恨不得她墜入地獄,恨不得她在世上消失,又怎麼會是朋友。
「校友?」林淮漾半信半疑。
海然點頭,「我、謝雨珂還有顧熠笙,我們是高中校友。院長呢,又怎麼會認識他?」
「我和熠笙是在美國留學時認識的,他和我也是校友,我們念同一個大學。不同的是,我們的主攻專業,但留學那會兒是不分專業院系的。你應該知道,一個中國留學生在國外獨自生存,十分不易,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我們相互鼓勵,一起堅持下去。」林淮漾回憶起那段在美國留學的時光,好像很遙遠卻又好像很近。
這五年以來,她從沒听到過關于顧熠笙的一丁點消息。
她不知道他高三畢業就出國留學了,原來,他是真正離開了她的世界。
「那…他,不,我的意思是你們回國之後再也沒見過嗎?」
「怎麼會!」林淮漾笑了起來,「我們常常聯系,心情不好時,會約出去喝幾杯。」
海然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所以,之前林家私人舞會,你也邀請了他?海然的事,也是你請他幫忙的?」
「他在律師事務所工作,人脈廣,而我和他又是多年兄弟……」林淮漾極力解釋著,好像怕海然誤會什麼似的。
她覺得嘴里全是苦澀,原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咸咸的淚包裹住眼楮,扎進血管里的針頭好似扎進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