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著身子躺在*上,她朦朧了一會卻無法安然入睡。
此刻,她卻再也無法去恨他了,好像找不到任何理由。他用看似荒唐卻最牽動她內心的理由說服了她,讓她放下了這多年的掙扎。
*頭的電話鈴朗朗響起,她一下子驚醒,拿起話筒一听是顧熠笙的聲音。
他溫柔如水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入她耳畔直直淌進心窩,他說︰我愛你,小然。從愛上你那一刻就不曾停歇過。
她握著話筒,發了一會兒楞,方才把它放回原處。才過了不大會,電話又鈴鈴響起來,在深夜的小島上顯得格外刺耳,她晃晃悠悠地拿起來放在耳邊,他們只隔了一層樓,顧熠笙就住在她樓上,好似還能從窗外听到他的聲音。
他平靜地說︰「你在窗子邊能看到北方麼?」
她站起來趴在窗台上仰起臉,對著北方說︰「能看見。」
「看到什麼了?」他語調里透著疑惑。
那一明一暗的火光在墨藍天際分外明亮,她驚聲叫道︰「是孔明燈!有人在放孔明燈!」
顧熠笙在電話里低沉的笑了,「我還以為是星星,一閃一閃的。」
「你那兒看不見麼?」她問道。
他握著電話,點頭,「嗯。我這邊,窗戶上面垂下了些花藤,遮住了一大半。好像是三角梅又好像是野薔薇……」
听著他輕柔又穩沉的說話聲,她卻哽咽起來。
淚眼望向升上高空的孔明燈越發朦朧,又圓又大的月亮發出銀灰色光芒,那點星火最終幻滅在黑暗里。
就這樣,真好。
眼前浮現顧熠笙那張稜角分明的臉,她仰起臉伸手去觸撫,淚水從眼角滑出。這樣是不是再也不用擔心夜晚的夢里不會有他,是不是每次從夢中驚醒枕畔不再是濕潤的。
他沒有再說話,但電話卻沒有掛斷。
良久,她估模著他已經睡著了,撲騰一聲將它放下,浪花撲在岩石上仿佛像一首記憶里熟悉的曲子。海然躺在椅子上,半眯上眼楮,朦朧睡著了又斷斷續續醒來,直到東方露出第一道霞光。
他們又在大理待了近一個星期,才慢悠悠整理著行李準備回桐城。
臨走前一天傍晚,她和他走在淺灘上散步。那個時候,岸邊很安靜,只有一對年輕夫妻牽著孩子低聲細語。湖島的黃昏,美得醉人,半邊天由紅變灰,天上星辰若隱若現。又是一天的夕陽西下,湖面妝成一抹胭脂嬌媚,厚厚的雲霧盤踞在水面上宛若出水清蓮,搖曳生姿。
淺灘上留下一串或深或淺的腳印,冰涼的湖水漫上岸邊,又沖走了他們路過的痕跡。她走累了,就蹲下來,在沙灘上寫寫畫畫。
顧熠笙靠近了才發現她在寫字,寫得異常專注。
暮色漸去,天空盡被墨藍湮沒。長堤上的路燈亮起來了,白茫茫的光勉強能照清岸邊的路。盈潤的月亮,斜掛在夜空,笑盈盈的,星辰也擠滿了銀河。
他也蹲下來,坐在她身旁看她寫的字。
「你猜我寫的什麼?」她突然抬起頭擋在他眼前,一臉笑意地問。
他低聲笑道︰「你的名字?」
「錯!」她皺起眉心,搖頭︰「再猜猜?」
「嗯……讓我仔細想想…」顧熠笙抱著雙臂,若有所思,半晌後才戲謔著開口︰「莫非,是我的名字?」
海然噗嗤一聲笑起來,眼楮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少自戀了,才不是你!」不經意間,漲起的潮水卷過淺灘,她娟秀的字跡被沖刷得面目全非。
海然無奈地站起身,朝長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