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然給他們一人倒了杯白開水，顧熠笙放下手中電腦詫異地問︰「你們怎麼今天下午就過來了，這麼急？」
「要是不急，我和馮敬也不會今天立馬過來了。我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據說是‘宏宇’的段總在董事會力推我們所，可我愣是沒想通。你說咱和他也沒什麼交情，他怎麼就會突然看上了咱們所了？」趙文啟開門見上道。
馮敬在一旁笑說︰「趙主任在所里就一直糾結這問題，這不還巴巴的跑過來問你呢，你說好不好笑。」
「你糾結這個做什麼。」
「可是，你不覺得有點詭異？」趙文啟還是不依不饒。
「你要真這麼好奇，哪天請段宏吃頓飯，直接問他不就得了。」
趙文啟眼里一亮，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小顧，你這主意好！這樣一來也能讓他多了解我們事務所，還能拉進關系，就這麼辦！」
「怎麼請？」馮敬朝他澆了一盆冷水。
「也是啊……就算請了也不一定會應，人家整天公事繁忙，不會有時間搭理我們這些小人物吧。」
「你還真打算要請他吃飯？」顧熠笙覺得好笑。
「要是這次能拿下‘宏宇’，那我們在業內也算真正站穩了腳跟。我們辛苦努力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的有朝一日躋身前列，如今有這麼一個大好機會，不是應該好好把握嗎？你們覺得呢？」趙文啟說得慷慨激昂，馮敬依舊不以為然，只是癟了一下嘴，轉過去看顧熠笙什麼態度。
「我覺得……趙主任說得很有道理。」他點頭，「馮敬，你說呢？」
「我沒話說，一切行動听指揮！」馮敬連忙也點頭附和。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我會盡量爭取機會。小顧啊，到時候真能成功，你可是第一大功臣，所里的同事都感謝你。」趙文啟看上去仿佛是信心十足了。
他有些敷衍的笑了笑，說︰「先別忙著道謝了，把事情搞定了再舉辦個慶功宴吧，估計到時候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
「哈哈，說得對！」趙文啟大笑，歡喜道︰「這段時間你就安心養傷吧，有什麼案子都放下以後再說。海然吶，你可得留心照顧我們顧律師啊！」
海然原本坐在沙發上看雜志，听到趙文啟這麼說也陪笑，「這是當然啊，顧律師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呢。」
這話逗得馮敬和趙文啟都笑了起來。
「顧大哥，你看嫂子對你多好。」馮敬嘻嘻地開玩笑。
听馮敬這麼稱呼，顧熠笙也樂了，正打算開口說話卻被海然給搶了個先，「你可別亂喊，我和他之間不是你想的關系！」
「嗨……嫂子何必這麼斤斤計較，那不是遲早的事兒。顧大哥，你說是吧？」馮敬朝他眨了眨眼楮。
顧熠笙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的確。」
「既然這樣，我們可是等著喝喜酒了！」趙文啟也摻合進來。
海然知道他們喜歡調侃人，也不生氣，只是倒了一杯溫水遞給顧熠笙，從抽屜里拿了藥片出來，輕聲說︰「該吃藥了。」
趙文啟和馮敬又略略交代了一些事情後就離開了，病房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晚上想吃什麼？」她一邊整理著*鋪，一邊問道。
「海然？」他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怎麼了？」她詫異的看著他。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剛才馮敬說的話的確是我的心聲，你看上去好像不高興？」
「我只是不太喜歡別人的調侃而已。」
「那你想過沒有，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終有一天我們也會結婚，會養兒育女，會變老……我的意思是我們可能不會一直處于戀愛的狀態。」
她慢慢地垂下了頭，「所以呢？」
「所以你有沒有考慮過什麼結婚？」
「結婚？」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听起來很奇怪嗎？」
「不是奇怪。」她搖了一下頭，皺著雙眉有些天真地說︰「可是你都沒向我求婚，怎麼突然就提到結婚了，難道不覺得跳躍太大嗎？」
看著她一臉無辜的表情，他笑而不語，這丫頭從來都是古靈精怪。
「那我得好好考慮該怎麼向你求婚了。」他模仿著她說話的語氣。
她笑意嫣然，「你慢慢考慮吧，我不著急。」
「你竟然不著急，難道就不怕有人拐走了你未來的丈夫？」他故意逗她。
但是她不上當，只是沒所謂的說︰「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啊，誰有本事誰就帶走唄，我不擔心。」
「海然！」
「顧律師，你就那麼著急著要把我娶進門，難不成是擔心我哪天心血來潮和帥哥私奔了？」她嬌笑著，挑釁他。
「那我就看看誰有這麼大膽子！」說著就去撓她的癢癢。
「哎喲……哈哈，顧熠笙，你別鬧了……」
「那你還嫁不嫁了？」
「哈哈……你耍賴，你耍賴！」她笑得眼淚都快被他給逗出來了。
時間好像又倒回到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刻，那個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時代里的感情總是讓人羨慕的，好在他們曾經擁有過。
她慢慢地閉上眼楮，嘆息了一聲，海靈的電話在屏幕上不停閃爍。她撒了一個謊，電話震動得讓人心煩意亂，躲在黑乎乎的臥室里一個人坐在地板上發呆。涼意從身下竄起來，十指緊緊地圈住腳踝，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她蹲在大門口等待著他歸來，那是一個不知結局的等待。
「你以為這樣就能躲得開嗎？」海靈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比寒風還要刺骨。
她整個人都瑟縮著發抖，心里被緊揪住無法不痛。
紙袋‘啪’的一聲落到了她的腿邊，像一顆炸彈把她的精神炸得血肉模糊。
「這些資料你必須看，一字一句好好的看，看看這麼多年你都做了什麼好事，這麼多年你的人生是多麼可笑！」海靈站在她的面前，俯視著她，冷眼看著她，「我當初說過什麼，我說過讓你離開他，不要再和他牽上任何關系！你愛他，他何嘗在乎過你半分，若他真的在乎你又怎麼會做出這麼一件件傷得你體無完膚的事情來！可笑這七年來你我都被別人玩弄在手心，海然，你別傻了，難道當初留下的傷都痊愈了沒有留下疤嗎？」
「不！他絕不可能這麼做，我不會相信！他根本沒有這麼做的理由啊……」她痛苦難抑，「我知道，你一直恨他，以前是，現在更是！他根本不會這麼做，一切都只是你一個人的推測，我不會相信的！」
「你真是愚不可及！你以為這麼逃避就不用面對事情真相嗎，我告訴你海然，現在我已經掌握了這些證據，我不會讓他好過，如果你要繼續執迷，別怪我翻臉無情！」海靈的聲音听上去猙獰，她根本不敢再抬頭看她的臉。
「海靈，你騙我的，這都是假的對不對……」
「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這麼多年，也讓他好過了這麼多年了！」她冷笑，尖利刺耳的聲音像一把把匕首插進她的心里，「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嗎？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經愛上‘宏宇’集團的千金了，你在他眼里算什麼？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還是一個死纏不放的潑婦？你沒想過嗎？五年，有誰的愛會過了五年還依然如初？他顧熠笙難道就真的是聖人了嗎？海然，你真的是這世上最傻的女人！」
「別說了！別說了！求你別說了……」她捂住耳朵，瘋狂的搖頭。
黑夜仿佛要將她吞噬，掙扎著從夢中醒過來，才察覺整個人已經被汗水濕透。臉頰上的淚痕還是很清晰，酸澀的雙眼一遍遍提醒她陷入了無法掙月兌的沼澤之中。她到底睡了多長時間，窗外的天空竟然灰蒙蒙的飄起了小雨。
「你醒了？」
她怔怔的看著他，「我睡了多久？」
「昨晚回來就一直睡到了現在。」
想起來了，昨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從家里到醫院的路程太長，似乎一輩子都走不到盡頭。她淋了雨，渾身都濕透了，可是坐在台階上又被風吹干了。
「雨好像要停了……」她吃力地站起來，來到窗戶旁邊。
他疑惑地說︰「你昨晚好像做了一個噩夢，一直哭喊，我叫了你一陣子可是都沒有把你叫醒。」
「是嗎。」
「海然，你從昨晚回來就變得好奇怪，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
「我能有什麼事，可能是最近沒有休息好罷。」
「真的只是沒有休息好嗎？」他不太相信她的托辭，「昨天晚上你在夢里一直喊我的名字，流了好多淚……無論我怎麼安慰，怎麼喊你，你卻沒有醒來。」
她澀澀的問︰「我一直叫你的名字嗎？」
他點頭。
果然，她竟然在夢里都在掙扎著，他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但是她卻沒有開口質問他一句的勇氣。到底是她太過懦弱還是太過愛他？這不得而知的答案她不會執著，既然選擇相信他，就要一直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