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雨露鄙夷的冷哼一聲,驀地躥過去啪的一巴掌搧了過去,隨即又狠狠的扭過她的臉,嫌惡的看到她眼里的淚水。
「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和我搶男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也想妄上枝頭當鳳凰,我告訴你,做夢!只要我祁
雨露在世一天,他陸承佑就只能是我的!」
何蔚藍深吸一口氣,拿掉她的手,平靜的站起身,看向她。
「你說完了吧?說完的話,請讓開!」
祁雨露見她一臉的心平氣和,心里的怒火更盛,眼楮里幾乎要躥出兩道火焰來了,抓住她的肩膀就是拼了命的捏。
「你竟然敢命令我!你,你這個踐人,你,你和你那個死去的媽一樣,都是不要臉的種,只會勾搭別人的男人!」
啪!
祁雨露不可置信的望著她,左頰的疼痛提醒著她一個屈辱的事實︰這個踐人竟然打了她!
「說話放尊重點!你怎麼侮辱我,都無所謂,但不要羞辱已逝的人,這是做人該有的最起碼的道德!」
何蔚藍說完,甩開她的手便離開了。
祁雨露怒火交心,恨不得沖上去將她撕成碎片,卻硬生生的忍住。
「你不是想知道陸承佑在哪里嗎?」
何蔚藍腳步一頓,但隨即又邁開,不停歇的消失在霓虹中。
何蔚藍一路不停的跑出來,連續深呼吸了幾口,胸口堵悶的感覺才好些,雙腿不知怎麼回事卻使不上勁了,只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休息片刻。頭還是嗡嗡作響,像是要爆炸一樣。
她揉揉額際,想要緩解一下,但是不管用,索性不管它了,看了看時間,六點半了,雨已經小了。
她站起來,可是一晃,又差點歪倒,還好一只手扶住了她。
「你沒事吧?」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何蔚藍搖搖頭,「沒事,謝謝。」她抬頭看去,眼前這張臉有些熟悉,不就是之前在醫院里見過的那個人嗎?
方智杰笑笑,也轉身離開,卻在走了幾步後又停下來,笑著道,話語里有著隱隱的譏諷。
「何小姐,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怎麼,他這段時間在忙些什麼,都沒時間顧你了?」
何蔚藍愣住,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他也正望過來,邪魅的眼楮里浸染著鄙夷嘲笑。
「什,什麼意思?你、你是誰?」
方智杰笑得更肆意了,走了過來,停在她面前,直直的盯著她的眼楮,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般的拍了一下腦袋。
「呵,何小姐身份尊貴,自然記不得我這種出身的小人物了,如果何小姐不嫌棄的話,容我作下自我介紹!」
何蔚藍看著他不說話,他聳聳肩,清清喉嚨,一本正經道︰「我是智杰。」
方智杰?方智杰!
何蔚藍蹙眉沉思了一會兒,猛地大悟過來,「你是凌昊澤的朋友。」
方智杰冷哼笑了一下,「真慶幸你還記得昊澤!」
何蔚藍哪能听不出他口里的挖苦,也知道他在生氣,可是她此刻沒什麼心情,也覺得沒必要再和他多談些什麼,有
關凌昊澤的一切,她早就已經摒除了,不想再听到關于他的任何消息,即使是他的名字,她也不想听到,尤其是現在這個敏感時期。
她禮貌的笑笑︰「不耽擱你的時間了,再見!」
她說完,轉身離開,可是,方智杰卻不想這麼輕易的放走他,拉住她的肩膀。
何蔚藍大驚︰「你干什麼?放開我!」
他將她扯到一個較為一個隱蔽的地方。
他按住她的肩膀,冷笑︰「不管怎麼說咱們也算是朋友,沒必要表現得這麼冷漠吧!」
何蔚藍看著他邪魅的眼楮,顫聲道︰「你、你想做什麼?」
「別這麼害怕,我又不是老虎,不會把你吃掉的。回答我幾個問題。」
何蔚藍厭惡他的威脅,毫不示弱的回了過去︰「我為什麼要回答你?你有什麼權利要求我回答你?」
方智杰冷笑出聲,「我是沒有權利,但我有著能力讓你乖乖就範。」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盒子,揚了揚,「知
道這是什麼嗎?」
何蔚藍不想理他,又掙不開他的手,只能瞪向他,聲音冷而疏遠。
「那是什麼與我無關,現在我只想離開,方先生,請放手,不然,我喊人了。」
方智杰呵呵笑出聲,卻放開手,這讓何蔚藍有些意外,但她無暇顧及這些,現在她只想快點離開這里,這個男人
身上氣息太過邪魅,是和凌昊澤完全不同的一種。
直覺告訴她,他是危險的!
「你果然鐵石心腸!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方智杰在身後喊著,聲音憤怒,她听若未聞,加快腳步,想在下一秒就消失在他面前。
「如果這個盒子里的東西可以讓陸承佑名譽掃地,不知你會不會感興趣?」
果然,就像她猜想的一樣,他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的。
她深呼吸一口,轉過去,他在笑,笑得得意,笑得開懷,像是一個孩子拿到了一個稀罕的東西在向別人獻寶一樣,
那神情,那語調自有一股淘氣嬉耍的意味,看在她眼里卻嫌惡得很,眼楮卻不按的望著那盒子,如果真如他說的那
樣,他真的握有陸承佑的什麼把柄,這個時候抖出來,絕對是致命的一擊。
她擔憂的神情讓方偉康既有了些塊感,心里又莫名的涌出堵塞悶窒感,清清喉嚨,他往前走了幾步,笑著說,聲音
很低,更像是說給自己听的。
「昊澤一度為你的行為開月兌,說你是被逼的,說你是為了報恩不得不那樣做,我竟然愚蠢到還相信了他說的話。」
何蔚藍咬唇閉了閉眼,忍下胸口的疼痛,在睜開,眼神清明堅定,毫無波瀾。
「方先生,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很多事我也都已經不記得,如果我做過什麼對不起你們的事情,我道歉。現
在,我們不要轉彎抹角,有什麼問題你請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直到你滿意。」
方智杰一怔,她的冷靜冷淡著實讓他震驚,可那語氣里的淡漠疏離,漠不關心卻讓他為朋友心痛不值,他握握拳,
好一會兒,才笑道︰「陸承佑*女人的手段果然不同凡響!何小姐今時不同往日,真當令人刮目相看啊!」
何蔚藍笑笑不說話。
方智杰卻是嚴肅起來,問︰「那晚,你對昊澤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發自內心的嗎?」
何蔚藍臉色微微一變,心卻劇烈的抖動起來,牽連著手指也控制不住的顫抖,指尖摳進包包上,紫羅蘭的顏色襯得
指關節白得透明,可見里面的骨節。
方智杰緊緊的盯著她,不放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慢慢的喜悅的泡泡的開始露頭,因為他從她臉上看到了遲疑,痛
苦,悔恨。
「為什麼不回答?不敢回答,是不是?因為這一切都是……」
「所有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無半點虛假。」
她冷聲打斷他。
他愣住,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反駁。
「你撒謊!」
何蔚藍看著他,笑了。
「如果你認為我是在撒謊,那我也沒有辦法,心長在你身上,信不信全靠你,我只是說了我該說的。」
「第二個問題,你出車禍的原因。」
「純屬意外!絕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既然我所說的一切都是肺腑之言,那我絕不會傻傻的去輕生,相反,我可能
是因為太快樂了,沒注意到車子,就發生了車禍。」
她輕描淡寫的說著,看著他的臉一點點的黑下去,心也一點點的往下墜。
「陸承佑那麼傷害你,為什麼到最後那個人會是他?」他一恍然,「還是,這又是你們陰謀中的一局?」
何蔚藍低頭沉吟片刻,抬起頭,眼楮里隱著笑意。
「是不是陰謀中的一局不重要,傷不傷害我也不重要,之所以會是他,是因為我愛他,甚至超過愛我自己。為了
他,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失去我的生命。」
方智杰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那麼嬌弱的身軀里竟然藏著如此堅定的決心,他是真的震撼了。
「其實,你白費力氣了,你應該直截了當的問我這個問題,那麼,第一第二個問題就沒必要再問了。」她笑著說,
忽然眼楮一眨,又一挑,「或許,你是故意的。」
方智杰一愣,臉微微泛紅,見她伸手到眼前,他將盒子遞給她。
「即使你不回答,我也不會中傷他的。」
「也許你說的對,但是,我不想冒險。」
她接過來,裝進包里,「沒什麼事情的話,就先告辭了!」
「你愛他愛得再深又有什麼用,我看他也沒把你放在心上,要不,那些報紙雜志上為什麼總會刊登他和祁小姐的報
道?還有,他的家人這樣對待你,甚至不讓你進陸家大門,等于是將你驅離出去,你覺得你的犧牲值嗎?」
何蔚藍不想回答的,可想了想,還是停下來,轉過身去,道︰「在外人看來,我就是一個壞女人,狐狸精,想飛上
枝頭當鳳凰,可是,真的是這樣嗎?不是。如果那個男人不是陸承佑,即使他是億萬富翁,我也不會為他令我的親
人傷心。我連命都可以給他,這點犧牲算什麼,值不值得,見仁見智,關鍵看心。」
何蔚藍走了,他還傻傻的站著,直到一個清潔工人叫他挪一下腳,他才發現,天已經亮了,外面依然下著毛毛細
雨,霧蒙蒙的一片。
他此刻的心境也像著雨霧,說出什麼感覺,朦朦朧朧的,難辨真假。
他忽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看了看,又無力的垂下。
何蔚藍直奔進醫院,陸老爺子還沒有醒,只有陸子宵在病*前坐著,她小心的推門進去,還是弄出了聲音,陸子宵回頭看,她抱歉的笑笑。
「陸叔。」
陸子宵嗯了一聲,又轉過頭去。
何蔚藍將買的東西放在桌上,又將買的早點打開,端起一碗粥給他。
「陸叔,我來的時候,買了些吃點,你肯定*沒休息了,喝點粥,休息一會兒吧!」
陸子宵看了看粥,又看了看她蒼白的臉,想起昨晚上兩人可能又在一起,心里一氣,語氣也硬了很多。
「我不餓,先放下吧!」
何蔚藍訕訕的放下粥,想找話說,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又怕打擾到陸老爺子休息,心里又一直想著盒子里到底是
什麼東西,一副憂心忡忡又心不在焉的樣子,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住,一抬頭看到輸液瓶里的藥水快用完了,忙
說︰「該換藥了,我去叫護士!」
換好藥,何蔚藍想讓他去休息,自己留下來照顧,他不肯,甚至對她的苦苦哀求听若未聞。她心里一酸,既難受又覺得委屈,眼楮不自覺的就潮濕起來,她有股想要離開的沖動,知道這是在賭氣,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們會這麼對她。
「琴姨呢?」她咽了咽口水,強制平靜問道。
陸子宵沒有回答她,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身去。
何蔚藍真的氣惱了,拉開門就要走出去。
「昨晚上你去哪里了?」
他問,明知故問。
何蔚藍也知道他明知故問,冰涼的金屬門把沁得她手心里汗濡濡的,她深呼吸一口,積聚所有的力氣去回答這個輕
而易舉的問題。
「麗璟苑。」
氣氛一時沉默了下去,說出來後稍顯輕松的心又慢慢被拉得緊繃,她小心的轉身,看到陸子宵在窗前站著,他的身
影就像是窗外陰蒙的天氣,有著淒涼的蕭索。她鼻頭一酸,不忍再看,低下頭去。
陸子宵的話說得沉痛而緩慢,字字句句像是落在她心里,砸得心髒疼痛難忍。
「這段時間我經常在想,六年前我把你帶回韓家,是不是就是個錯誤?」
錯誤?
陸叔曾高興的抱著她說,你是韓家的小公主,是我們的心頭肉。琴姨也經常摟著她說,藍藍啊,謝謝你,沒有你陪
著我,我真不知道這幾年怎麼過,我很高興,你還在我身邊!爺爺也曾經說,歡迎你來到陸家,以後我們就是一家
人了。
那些歡顏笑語還清晰的響在耳邊,恍如昨日,卻原來,一切都是錯誤。
她不怪陸叔會這麼想,因為她也曾經這樣想過。
可是就算是錯誤,也只有一錯到底了!
陸子宵轉過身望著她,日光燈打在她蒼白的臉上,幾乎與牆壁同色,失焦的眼楮盡顯疲憊哀傷,他忽然覺得自己太過殘忍,但一想也是為她好,遂狠了狠心。
「藍藍,陸叔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事,今天當著爺爺的面,陸叔求你一件事。」
她含淚搖頭,她知道他要說什麼,她不想听,也不要听。
「陸叔,我們是真的相愛。」
陸子宵閉上眼楮,對她的話置若罔聞,輕聲道︰
「離開佑,好不好?」
他滿眼請求的看著她,「我知道,剛開始的時候可能會很難,但是,時間會治療一切傷痛的。」
何蔚藍不停的搖著頭,淚水漣漣,也不停的請求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相信我們是相愛的?為什麼你們一定認為我們的愛情就是一場報復的游戲?」
「藍藍,你們那不叫愛,你只是被他一時迷惑而已,而佑,他是為了報復在利用你而已。」
「不,我不信。他開始的時候是在報復我,可是到最後,我知道他是真的愛上我了,陸叔,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
有騙你。」
何蔚藍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陸叔,求求你,拜托。」
「一個男人可以為愛做很多事,卻可以為仇恨做任何事。沒有人比我更理解自己的兒子,他不會愛上一個女人,更不可能愛上一個他仇恨了十幾年的人的女兒。」
文琴出現在門口,看著爭執的兩人,神情虛弱,像是下一刻就要暈倒一般,目光卻凜冽的盯著何蔚藍。
「文琴。」
「琴姨。」
陸子宵拉開何蔚藍的手,緊張跑過去扶住她,何蔚藍則愣愣的站著沒有反應,好一會兒,才走過去。
陸子宵語氣埋怨的責備妻子︰「你身子虛,現在還不能下*,想要什麼,說一聲就行了。」
兩三個月來的心力交瘁,再加上昨夜陸老爺子突然病發,文琴終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雖然醒了,但身子虛得只
需一個手指頭就可以將她推倒,明明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樣,可還是死撐著。
文琴拍了拍丈夫的手,安慰道︰「我沒事,擔心爸,就過來看看。」說完,看向何蔚藍,說,「只要某些人不存心
氣我,我再活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
何蔚藍知道這話是說給她听的,听得多了習慣了,她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走過去遞給她。
「琴姨,先喝口熱茶,我再扶你回房間休息。」
啪!
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文琴恨恨的轉過頭去,「我不想見到你。」
「文琴。」
陸子宵也覺得妻子的話說得有些過了,話還沒開口引來妻子一記怒視,他嘆息一聲,只得作罷。
何蔚藍沒有如她所願的離開,而是蹲下來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屑,顫抖的手一不小心就被玻璃碎屑扎破了,鮮血冒
了出來,她絲毫不在意,繼續一點點的撿拾。
文琴見狀,一腳踢開垃圾桶,拉起她就往外推,邊推邊喊。
「不是說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嗎?為什麼還不走,留在這里干什麼?走,走!」
「琴姨,您不要這樣,琴姨,為什麼你不相信我們?」
何蔚藍掙扎著不走,哭著哀求,抓著她的衣服就是不松手。
「我不想听,走,快給我走!」
「不要激動,對身體不好。」
陸子宵忙開口勸慰,豈料文琴是鐵了心的要趕何蔚藍走,使勁的掰著她的手,「放手,死丫頭,我叫你放手,你听
到沒有?」
「琴姨,我求求你,你就相信我們一次好不好?求求您了……」
何蔚藍又抓住她的手,抵著牆壁,怎麼也不肯出去。
「相信你們?相信你們這一次,我這輩子就只能在悔恨中度過了。」
壓抑在心里委屈一股腦兒的涌出來,一些話不經大腦,便月兌口而出了。
「一切都還沒有開始,誰也無法預料結果。你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為了我,其實你們是為了自己,因為我只是
一個女佣的女人,身份低下,配不上韓家的顯赫高貴。」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籠罩在整個房間里。
何蔚藍見二位震驚的望著自己,表情說不出是什麼具體情緒,那麼多的情緒糅雜在一起,看起來讓人心底發顫的
疼。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眼眶一熱,忙道歉︰「對,對不起,我……」
啪!
文琴用盡力氣甩了一巴掌,靠在丈夫身上劇烈喘息,眼楮片刻不離何蔚藍,指責,悲傷,心疼,無奈,難過。
「不孝女!」
「琴姨,是我不對,我,我對不起您,我不是有意要說那些話的,對不起。您不要生氣,不要氣壞了身子!」
「藍藍。」陸子宵欲言又止,最後只得嘆息一聲。
「氣壞了身子,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你巴不得我現在就早點走是吧?」
文琴急速的喘息著,臉色迅速的蒼白下去,何蔚藍搖頭,「不,不,我沒有,沒有……」
「你有,你現在就正在做!」
她說得緩慢,好像氣息不足。陸子宵覺得不對,低頭察看,她依然昏倒。「文琴!」
「琴姨!」
「快去叫孫醫生!」
何蔚藍跑著去找醫生,邊跑邊擦眼淚,可眼淚怎麼也擦不淨,孫醫生見她模樣,也嚇了一跳,跟著跑了過來。
孫醫生察看後,說只是氣極攻心,引發的短暫性昏厥,沒什麼大礙,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之後,又開了些安心養神的藥,交給何蔚藍,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陸叔,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何蔚藍深感愧疚,對坐在病*前的韓子群道歉。
陸子宵沒回頭,半響才出聲,聲音里透著無盡的疲憊和淒涼。
「藍藍,我們從來沒有把你當外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也許你現在不理解,不過,以後,你會了解的。」
何蔚藍覺得他的話里隱隱透著些什麼,可自己又猜不透,只能把它當做是對她的那番話的一種委婉的反駁,她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而這時候她總應該說些什麼的,最後,只輕輕的說了聲︰「對不起。」
文琴醒來時,話也不說,藥也不吃,只是靠在*頭呆呆的看著窗外,已經三天過去了,大家都在為她擔心,陸老爺子醒來後,也去勸過一次,不過效果不佳。
何蔚藍自知有錯,也不辯解,只是每天定時的去送藥,送水,雖然琴姨對她置之不理,她也不氣惱,也不再去哭著請求。
金嫂幾次見母女二人這樣相持不下,于心不忍,提議由她代替去送藥,被何蔚藍婉拒,她不明白夫人,更不明白小
姐,只得干看著替倆人著急。
這一日,何蔚藍照舊端著藥走進去,紀雪柔看著窗外,連日來的不進食水,她的臉色蒼白蠟黃,眼窩深深陷了下去,嘴唇上盡是死皮,若不是每天輸著的營養液,不知道她能不能挺過來。
她鼻頭一酸,走過去,倒好藥,送到她嘴邊,笑道︰「琴姨,該吃藥了!」
文琴眼皮動都沒有動一下,好像是沉浸在另外一個世界里,只有細長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好久,才幽幽的轉過眼來。
「拿走!」
她沒有動,一直站到她憤怒的拿起枕頭要她滾,她才後退兩步。
「滾,滾得遠遠的,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听到聲響的護士,趕緊跑過來,安撫的拍了拍文琴,「夫人,請息怒,您身體還沒好,不能太過激動,否則會出問
題的。」
「問題?會出什麼問題,不就是死嗎?我還是死得起的,反正活著也是討人厭!」
文琴癱倒在護士懷里,細若游絲,緊閉的雙眼里有淚水滲出。
護士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是很平常的女兒不听話,惹得母親生氣,嘆息著讓她躺下休息,走出去
時,看了何蔚藍一眼,何蔚藍跟出去,護士,道︰「小姐,無論發生什麼事,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夫人現在身體
很差,如果再這樣拖下去,不吃不喝,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小姐,您就多體諒體諒夫人吧!救命才是最要
緊的!」
何蔚藍的手一時沒拿穩,杯子掉了下來,清脆的響聲劃過耳畔,心像是被那破碎的玻璃裂入,滲出一絲絲冰涼的痛
感。
護士見她臉色忽然沒了血色,擔心的問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吧?」
「哦,沒,沒事。謝謝你,你去忙吧!」
護士走遠了,何蔚藍還傻愣愣的站著。
「既然他那麼愛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消失,留你一人來承擔一切?」
「你不是愛他,你只是受他迷惑。」
「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麼,無人知道,或許他接近你只是為了報復你,你怎麼會傻傻的認為他愛你呢?」
「像你這種女人,只是他拿來玩玩的消遣工具,他不會愛你,即使他愛上你,那也是因為某種原因。」
「因為他是我兒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不可能愛上一個他仇恨了十幾年的女人的女兒。」
「無論我們做什麼,都是為你們好,因為你們是我們的兒女。」
「救命才是最要緊的!」
……
「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何蔚藍腦子一片混亂,閉眼靠在門上。
佑,你到底在哪里?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