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陪著藍雪兒和藍寶兒一直到深夜,和特護一起哄藍寶兒熟睡之後,蘇沫這才離開了。
黑曜澤給蘇沫涂的藥很有效,離開醫院的時候蘇沫的臉已經明顯沒那麼紅腫了,不過還是能看得出來。
其實被迫和黑曜澤*的日子也不是很久,大概是因為沒有人身自由、覺得太過于難受和壓抑,所以蘇沫在走進租住的那間一室一廳的小套間時,一種久違的輕松感覺從心底萌生。
小小的客廳里,茶幾旁邊有兩三張凳子,後面是一張長沙發,沙發上放有枕頭和一條男性的睡褲。蘇沫不在的時候,蘇豪就是睡在這張沙發上的,蘇豪只有一個行李袋,放在沙發旁邊。
下意識的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差不多凌晨一點鐘了,可是房間里並沒有蘇豪的身影。
這麼晚了,蘇豪會在哪里?
如果說是在醫院陪父母,也不可能會這麼晚的!
蘇沫急了,趕緊拿出手機給蘇豪撥打電話。可是打了幾次,蘇豪都沒有接,蘇沫一下子慌了。
蘇豪對這座城市一點也不熟悉,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里?蘇豪從小被送去距離他們家還遠得多的文武學校,整天和書本、武術為伍,難不成是來了大城市被花花世界給迷上了?
想到蘇豪很有可能在某家酒吧或者KTV玩樂,蘇沫只覺得一陣熱血往腦門上沖,心里當即無比自責起來。
在和黑曜澤住在一起的這些天,因為擔心黑曜澤知道蘇豪的存在,所以蘇沫極少給蘇豪打電話,就連接蘇豪的電話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有晚上黑曜澤偶爾出去的時候,她才能安心的給蘇豪電話……她這個做姐姐的太不盡職了,對弟弟關心太少,如果真有什麼的話,她絕對難則其咎。
白著臉,蘇沫坐在沙發上等蘇豪,稍晚一些的時候,終究沒能抵擋住困意,倚著沙發睡了過去。
廳里的窗簾沒有拉上,月光透過窗欞,灑著淡黃色的金光,鋪在小小的客廳里。蘇沫背對著窗,睡得香甜,淡黃色的月光籠罩著她整個的嬌小身軀,美麗的五官如同精靈,睡美人似乎等待著沉睡之後的飛翔……
蘇豪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情景。
高大的身子當即怔住,黝黑深邃的眸子,在那一刻流瀉出無限的溫柔。蘇豪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介于成熟男人和少年的深沉目光,毫不忌憚的投在蘇沫身上。
倏然,門外一陣貓抓老鼠似的響動,蘇沫原本緊閉著的雙眼,倏然睜開。
當蘇沫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是蘇豪時,蘇豪已經把門關上,往里面走來。
「蘇、蘇豪……蘇豪你去哪兒?你知道現在多少點了?!」蘇沫一開始有點迷糊著,可是很快她就清醒了!
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了!
這個大家都酣睡的時候,蘇豪才回來!這個點才回來,蘇豪到底是干什麼去了?!!
蘇沫倏地站起身,看著走進來的蘇豪,敏感的感覺一股不尋常的熱氣奔騰……就好像蘇豪剛經歷了一場10000米賽跑似的。
雖然蘇豪讀的是文武學校,不是每次節假日和放假才回家里,可是這並不影響他們姐弟二人的感情。自小蘇豪和蘇沫就親,不管倆人怎樣分離,那種親密的感覺都一直存在著。
所以這一瞬,蘇豪身上的不尋常氣息,當即引起了蘇沫的注意。站起身之後,蘇沫往燈開關的方向走去,蘇豪卻堵在半路。
「我一個人無聊出去晃悠了一圈,」蘇豪一臉無害的說,「誰讓你回來又不提前說一聲,白天我睡得多了,晚上當然就睡不著啊!」
「少說廢話,你給我讓開!」
蘇沫沒輕易听信蘇豪的話,小母老虎一般端出了做姐姐的威嚴,還凶惡的看著蘇豪。
不讓她開燈,絕對有事兒!
「姐,這麼晚就別鬧了,會吵到上下樓的——」蘇豪還想垂死掙扎,蘇沫原本想要伸手推開蘇豪,右手受傷沒法出狠力,只得用身子狠狠撞開蘇豪。
蘇豪注意到蘇沫的動作,呆呆的看著蘇沫上了藥的手背,這瞬間的當兒,蘇沫已經越過蘇豪,按開了開關。
頓時客廳大亮,蘇沫的身子猛然間被蘇豪轉過來,下一瞬,受傷的那只手被蘇豪捧起來,呈在大掌的手心之中。蘇豪眼中,閃著心疼的光芒。
「姐,誰弄的?」蘇豪的話,問得有些顫抖。
這傷口一看就知道是人為的,而且下手的人,非常狠。
他姐姐的性格他很熟悉,絕對不是去惹人的那一類人,既然不是他姐惹別人,那絕對就是別人惹了他姐!難道,是那個男人?!
沒等蘇沫回答,蘇豪臉上滿是憤怒,「是和姐這些天呆一起的男人?!」
「什麼男人?」
蘇沫裝傻,心口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
「那個姓黑的男人,這些天都和你在一起的男人!」蘇豪說著,臉上的憤怒更甚,「姐,你要裝麼?這個姓黑的男人,不就是你男朋友?」
「你听誰說的?」
「爸說的!」蘇豪道,語氣明顯很不高興,「之前爸見過他一次,他說和姐認識,還和爸下了棋……爸一直夸他,不是他是誰?」
「這是姐的事,你別管。」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蘇豪,蘇沫說道。
怪不得之前父親問過她,是不是姓黑的人幫他換了病房,還找了那麼好的醫生。她還記得當天父親還說什麼可以和富有的人處對象,只要不是雲洛就可以。
當時她就覺得奇怪,原來某人竟然已經去見過她父親了,還下了棋。
這很明顯有討好的意味,可是黑曜澤……為什麼要討好她的家人,進而討好她?!
她猜不透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能告訴蘇豪,她為了父親和雪兒的生命,成了黑曜澤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蘇豪一定不同意她這麼做,一定不會同意的!
可是還能有什麼辦法?黑曜澤知道她最擔心什麼,他就算掐著她親人和朋友的脖子在威脅她,只要她不從,親人和朋友就會一命嗚呼。黑曜澤手段很辣,他能讓雪兒現在都還躺在病chuang上,就說明了這一點。
蘇豪很明顯對蘇沫的回答很不滿,「既然姐的事我管不了,那我的事,姐也別管了!」
「蘇豪!」
「姐!」
四目相對,蘇沫生氣,蘇豪很堅決。
「我們姐弟兩個,剛見面就非得如此嗎?」蘇沫嘆了一口氣。
不是她不說,實在是難以啟齒啊,讓弟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豈止是尷尬那麼簡單?蘇豪平時看著溫和有禮,可是她心里清楚,私底下的他其實還是和其他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一樣,易怒,沖動!
蘇豪在文武學校,雖然也學習文化知識,但卻是以武為主的,蘇豪小時候就知道,靠拳頭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她擔心他如果知道她這個姐姐受了委屈,一定會給她爭口氣回來的。
和黑曜澤硬踫硬,蘇豪絕對不是對手,且不說金錢、權勢、手段,就是從武力方面,蘇豪也贏不了黑曜澤。
蘇沫突然想起黑曜澤晚上的時候和她說過的話,他也是個經受過訓練的人,並且是從小就接受訓練的!
「那個姓黑的,姐確實和他在一起,他就是之前姐對你說過很愛的……男朋友,」上次蘇豪看到她被豪車送回來,他們曾經說過有關‘男朋友’的話題,她便順水推舟了,「手上的傷,是一個也喜歡他的女人弄的,那女人沒法得到他喜歡,就來對付我——」
「那也是那個姓黑的無能!沒辦法保護姐姐!」
「蘇豪,有時候女人之間的事情,男人很難插手……」
蘇沫對蘇豪撒了謊,生怕蘇豪看到她閃爍不安的眼神,緊張得低下了頭,好在蘇豪這時候心疼多過于一切,拉著蘇沫的手,一起走到沙發邊,然後坐下。
坐下之後,蘇豪又發現了令他無比震驚的事情,「姐,那女人還打了你的臉?她住什麼地方,我——」
「姐也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算了!」蘇沫用那只沒受傷的手,將蘇豪的一只大掌按住,「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而且那個女人也沒好到哪里去。」
蘇沫想到了雲洛甩莎拉巴掌時的狠勁,絕對夠莎拉好受的。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甚至已經超出了。
深深的看著蘇沫,蘇豪最終沒有再問下去。蘇沫呼了一口氣,感覺被蘇豪這麼一問,她整個身體都緊張了起來。放松之後,蘇沫突然正視蘇豪。
「怎麼了?!」看到蘇沫的臉色突然正色起來,蘇豪一怔。
當蘇豪想起要遮擋什麼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蘇沫緊盯著蘇豪衣服側邊的一大塊鮮艷的紅,嬌小的身子因為激動而一抖一抖的,那一小片的紅太過刺目,蘇沫甚至說不出話來。
蘇豪急忙把衣服扯一邊去,不讓蘇沫看,「姐,今晚和別人爭執,我打人了……下次不會了。」
在蘇沫面前,蘇豪沒有說蹩腳的謊言,因為他知道,蘇沫是不會相信的。
「爭執打人?」
「不僅打了,還把人打傷了,那人自己去了醫院……姐,下次不了。」蘇豪像以前小的時候做錯事一樣,對著蘇沫認錯。
他沒騙他姐,他今晚確實是和別人有了爭執,這爭執的原因,當然是不能說的。
听了蘇豪的話,蘇沫隱隱覺得不對勁,「在哪里爭執,因為什麼爭執?」
所以剛才蘇豪進門的時候,那股熱氣就是因為剛才‘運動’了一番,把人打傷了麼?蘇豪才來沒多久,怎麼會和別人惹上了事?並且,到底什麼樣的糾紛,要出手傷人?
「那人說話惹了我,我氣不過。」
「氣不過就打人?」
「下次不會了。」
……
接著是良久的沉默,蘇沫心里萬分沉重。
一般她不說話的時候,代表著她很不高興,蘇豪是知道的。這種時候他會把他做的壞事,一股腦的都倒出來告訴她,以換取她的原諒,而她,每次都會原諒蘇豪,畢竟他是弟弟,而且以前做過的壞事兒,其實也沒多壞,他比起其他同齡的男孩子,還是更乖一些。
至少,蘇豪再叛逆,她這個姐姐的話,他還是听的。
現在她沉默著,蘇豪卻沒對她說什麼。她知道蘇豪沒有騙她,可絕對沒有說真話,這一點她是能夠感覺到的!就如同她剛才沒有對蘇豪完全說出真話一樣,他們姐弟倆彼此都有不肯去傷害的東西,譬如對彼此那份深濃的關心!
所以蘇豪也一定和她一樣,有不能說的苦衷。
看蘇沫不說話,蘇豪先是仔細的端詳蘇沫的臉,發現蘇沫的臉已經消腫得差不多了,可是即使這樣,蘇豪的心里還是覺得疼得鑽心。
蘇豪接著托起蘇沫的手,看著手背上的傷,想著蘇沫當時被傷害時承受的痛苦,大手一陣陣顫抖著。
如果可以,他多想被傷害的那個人是他,如果可以,絕不讓任何人傷害眼前這個嬌柔的女人!
心疼得泛開了漣漪,蘇豪對著蘇沫手背上的傷口,輕輕的吹氣。小時候每當彼此受傷,姐弟倆都是這樣給彼此安慰,那句‘吹吹就不疼了’是彼此內心深處珍藏的親情,那麼久遠,卻又那麼近。
猛然間,蘇沫的淚水就這樣滾落下來。
「姐,你別哭,你哭了我這兒更疼……我保證下回再也不傷人了,我保證!」
蘇豪跟著紅了眼眶,指著自己心髒的位置,蘇沫心里又何嘗不是疼痛著的,看蘇豪紅了眼眶,蘇沫更是覺得心酸。
倆人都沒想到,結局竟然是姐弟倆抱頭痛哭。
一直哭了很久。
直到蘇沫發現,抱著自己的蘇豪,身子變得僵硬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僵硬。
彼此松開,蘇沫看到蘇豪泛著潮紅的臉,蘇沫倏然怔住,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蘇豪看著蘇沫,也怔住了。
蘇豪的臉,瞬間更紅了
廚房中,水煮開的聲音十分清晰。
蘇豪喊餓,嚷著要吃蘇沫煮的面,蘇沫極其心疼這個還在長身體的家伙,趕緊進廚房煮面。
給鍋里放了水之後,蘇沫小心翼翼的用清水清洗了下眼楮,注意沒讓水弄到臉上那層淡淡的藥膏。煮好面之後,已經差不多凌晨四點鐘了。
看著熱氣騰騰的面條,蘇豪明顯感覺到很幸福。
他催促蘇沫回房間睡覺,蘇沫想著第二天還要去上班,又囑咐了蘇豪幾句不能打人傷人的話,這才進房間去睡了。
大概是盡情的哭過了,蘇沫壓抑的情緒得到了宣泄,而且又是在自己的房子里,所以蘇沫幾乎在睡下之後,馬上就睡著了。
早上鬧鈴一響,蘇沫立即起身。
chuang頭櫃上,安靜的躺著一個精美的小盒子。昨晚睡覺的時候,這小盒子並不在,蘇沫看著小盒子,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蘇豪在她熟睡的時候,悄悄進來放的。
蘇沫拿起小盒子,又看了一會兒,這才打開來。
漂亮的大眼楮在看清了小盒子里的東西時,頓時驚訝得瞪大!
盒子里放著一根白金項鏈,讓她驚奇的不是項鏈,而且項鏈上的吊墜——精小的、一朵怒放的黑色玫瑰。
除了她的家人,甚至是雪兒都不知道,她的右腳腳掌心,有一朵形狀很像玫瑰的印記,刺目的黑色。這朵黑玫瑰像極了紋身,可是好幾次父親用洗刷紋身的水來洗,卻無法洗掉,她記得父親使用了多種辦法要去除掉,去是去了一些,但是基本輪廓依舊沒法去掉,仔細看的話還是比較清晰的。
她曾經問過父親,這印記是什麼東西,父親說是胎記,一種不太吉利的胎記。因為蘇豪和父母腳掌都沒有這樣的印記,她曾經一度遭到過年幼的蘇豪嘲笑,說她和他們不是一家人。
之後蘇豪被父親狠狠的打了一頓,連她和母親說情都沒有用。蘇豪年紀小怕挨打,從來不敢再亂說。
雖然和黑曜澤同*共枕了,但是黑曜澤也沒發現她的這個‘胎記’,想來黑曜澤又怎麼會發現呢?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件事上面,腳掌心那里是他不關注的地方,當然不會發現。
就是發現了也沒什麼,那不過是一塊胎記而已……一塊奇怪的胎記。
驚訝之後,另一個問題迅速佔據了蘇沫的整顆心房。
白金項鏈雖然對一些人來說是便宜貨,但是對于剛從文武學校出來的蘇豪,身上沒幾個錢的蘇豪,卻是天文數字!
而且,不可能是父母給的錢,為了父親的病,家里已經是彈盡糧絕了,哪里還有這閑錢來給蘇豪買項鏈?!
這麼想著,蘇沫迅速換了衣服,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