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華蘊和祁永炎也回到了五陽城的那個客棧。
客棧內人群熙攘,嘈雜聲不絕于耳,很多人在喝茶閑聊。
只听一人道︰「夷玉自從琨王出走後,國力大減,再加上國主體弱,太子年幼,看來夷玉動亂,是遲早的事。」
另一人接話︰「可不是嘛,當年琨王還在時,百姓擁戴,萬民朝拜,那是興旺之象啊,可惜啊,琨王竟然棄位出走,古往今來也沒遇過這種奇事。現在的太子,怕是擔不起這個擔子。」
「未必。」一個低沉的男聲插口。華蘊正听得津津有味,不由朝發聲的人看去。那人頭戴綸巾,手持羽扇,穿著樸素卻自有氣度,臉上留著兩撇小胡子,手里羽扇一直搖著。
「這位兄台,為何如此說?」先前說話的人好奇問道。
「夷玉國主雖體弱,卻以仁治國,百姓多為擁護,夷玉太子雖年幼,但自小聰明伶俐,十歲時便作《興國賦》,由此可見其心懷大志。若有名臣名將輔佐,假以時日,便是潛龍入海,困虎歸山,必能成大器。」
眾人點點頭,直道有理,又閑聊了一陣,方才散去。
華蘊帶著祁永炎走到那個羽扇綸巾的男子身邊,男子搖著羽扇笑道︰「這位公子,從剛才起便一直看我,可有什麼話要說?」
華蘊道︰「剛才听到閣下高談闊論,深以為然,因欽羨閣下才華,特地過來想交個朋友。在下華蘊,字樂章。」
「幸會幸會,在下孟如是。」
「您就是人稱如先生的孟如是?久仰大名。」華蘊施禮。
「都是世人謬傳,孟某當不得這個大名。」孟如是搖著羽扇笑道。
「不知孟先生要往何處去?」
孟如是答︰「剛從風京到此處,接下來可能要往夷玉去。」
華蘊高興道︰「我們也正好去要去夷玉,不知孟先生可願與我們同行?」
「甚好,甚好。」
這次相遇,讓歷史的車輪滾動起來,這時的我們誰也不知道,一切皆有跡可循,所有後來發生的事都有一個開始。命運不可逆轉,歷史的長河順著該去的方向漸漸流淌,只偶爾在中途濺起幾點水花。
再說我們這邊,寒清離宜人不遠,地如其名,是個冷冷清清的小鎮,我們到時,天已將黑,路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安靜得出奇。
馬車停到了小鎮上唯一的客棧前,我們安頓好行李後才下樓吃飯。
店老板十分殷勤,親自上了酒菜,才退了下去。剛關上門,門外便傳來了人撞到牆上的聲音,包廂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石南手握配劍,站了起來,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門口。
只听得店老板在門外哭道︰「我的爺爺哦,你怎麼又來了?」
「你一日不說,我便日日都來。」一個冷清的男聲響起。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叫我說什麼?」店老板的聲音十分無奈。
「你們司星閣不是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嗎?」冷清的男聲繼續說道。
我這才知道原來此處是司星閣的一個下屬機構,怪不得店老板那麼殷勤,自家老大到了此地,不掏心掏肺才怪。
「可你問的那人實在特殊,要知曉他行蹤,需要時間。」
「那我等著。」
司空易放下碗筷吩咐道︰「叫他進來。」
石南打開了門,見一個男子站在門外,用劍鞘抵在店老板胸前,看起來明明沒用什麼力氣,那店老板卻被抵在牆上動彈不得。
男子放下劍,看了我們一眼。
我被那一眼看得心里發慌,他眼里空空洞洞,什麼都沒有,沒有殺氣,沒有探究,就這麼直愣愣的盯著,盯得你全身發毛。
「請坐。」司空易點頭示意。
店老板躬身退了下去,那人看了石南一眼,直直地走到桌前坐下,旁若無人的拿起碗筷吃起飯來,他吃得十分投入,讓人覺得平淡無奇的菜色也變得令人食指大動起來。
他風卷殘雲地把一桌子菜吃了個精光,毫不尷尬地放下碗筷,這才開口︰「要殺誰,說吧。」
「你誤會了。」司空易輕笑搖頭。
「不殺人?」那男子偏頭想了想,「那多謝款待,再會。」說完他站起身便想走。
「你剛才要找誰?」司空易問。
「你能找到他?」男子問道。
「我若不能找到,你也沒必要再去為難別人了。」司空易淡淡地說,男子復又坐下,問道︰「你是司星閣閣主?」
司空易沒說話,男子又道︰「那行,我告訴你。」他頓了頓,「我要找魅公子柴薊。」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立刻仔細盯著他看了半晌,發現那張臉從未在印象里出現過。因為他的眼楮十分特別,樣貌也不差,因此我不可能見過卻忘記了。
「哦?」司空易十分自然地看了我一眼,問道︰「找他做什麼?」
男子有些不耐煩︰「你就說知道不知道,問這麼多做什麼。」
「司星閣的消息,價錢由我定,這個人的價格,你付不起。」司空易無聊地用手轉著酒杯。
「多少?」
「比你所有的錢加起來,正好多一個銅板。」
我差點都笑哭了,司空易的冷幽默今天真是呈井噴式,一直不斷地往外噴。
男子想了想,「那我若告訴你我找他的目的,價格能低點嗎?」
司空易答︰「不一定。」
真是史上坑貨第一人,我覺得他好可憐,遇到了司空易,還妄圖討價還價。真有點想自己跳出來說我是柴薊了。但那男子下一句話打消了我這個念頭。他說︰「我要殺他。」
小茴立刻撲到了我身邊,我心里一陣感動,到了這種關鍵時刻,還是自己家的丫鬟靠譜。小茴大叫道︰「公子別怕,我保護你!」
一時間房間內一片寂靜。
「你就是柴薊?」男子偏頭第一次仔細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