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司空易,他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不出是認真的還是玩笑話,我原本是想說實話逃月兌殷憶雪的逼婚,但既然正主都以為我是在開玩笑被氣走了,我又何必實話實說呢。
于是我否認道︰「司空,你這也信嗎,連殷姑娘都知道我是在開玩笑了。」
「是嗎?」他淡淡一笑,我心里琢磨著如果他繼續追問我該如何回答,所幸他並不是尋根究底的人,也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小六和陸英進門,小六奇道︰「怎麼回事?我看殷姑娘眼眶紅紅的,婚事沒成?」
我搖搖頭,走到司空易旁邊坐下。
「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麼?殷老爺子都親自出馬了,你竟然敢違抗?」小六奇道︰「柴薊,看來我要重新審視你了,面對地位和美人的雙重誘惑,你竟然把持住了!」
我哭笑不得,什麼跟什麼啊。
「不過,你什麼理由拒絕的,拒絕後殷老爺子沒為難你?」
我含糊道︰「就是不合適嘛,殷姑娘十分善解人意,覺得可能是緣分未到,不可強求,殷老爺子自然听殷姑娘的。」
小六嘆︰「這麼好的姑娘,你就這麼辜負了,唉。」
我一股邪火冒上眉頭︰「再好我不喜歡也是白搭,你說殷姑娘好,你會舍了英子去娶她嗎?!」
剛說完,屋內便安靜了下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戳破了一個他們倆刻意忽視許久的秘密。
我見小六和陸英一臉尷尬,立刻想補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好了,阿薊,出去吧。」司空易打斷我,瀟灑地站起身,我也確實不知道如何處理現在的情況,只好跟隨他站起身,干笑了句︰「你們好好聊。」便出去了。
不管小六和陸英是因為什麼原因一直不捅破那層窗戶紙,但我希望天下的有情人都能夠終成眷屬。
司空易喊我並沒有其他事,只是單純替我解圍而已。不過這幾日相思豆在我的細細照料和他鮮血的澆灌下,又恢復了往日的活力,甚至幾片葉子都舒展了開來,越長越茁壯,我很高興,但前幾日司空易總是神出鬼沒,不見蹤影,今日我正好逮著他,便邀他到我房間去看看他鮮血澆灌的成果。
當然這只是表面說辭,我真正擔心的,是我拒絕了南寧王變相的提親,雖殷憶雪跟我說從此去留隨意,殷承允當時也並沒有提出異議,但難保私底下他不會瞞著殷憶雪下絆子為難我,因此我想詢問司空易,能否早日離開南寧王府,避免再待下去夜長夢多。
司空易跟隨我來到房間,圍著相思豆看了半天,最後露出一絲笑意︰「我這滿身毒血還有此等妙用,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我十分殷勤地點頭,見他對相思豆頗有興趣的樣子,投其所好道︰「這相思豆從發芽到結果半年時間足矣,只要能發芽,生命力是極其堅韌的。」
「之前在水中浸泡過,這麼快便恢復過來了,生命力確實旺盛。」司空易了然地點點頭。
我走到椅子旁坐下,道︰「其實你也應該猜到我種植相思豆的目的了。」他點點頭,我接著道︰「這相思豆算是世間至毒之物,用它的果實熬出水,將白頭蛇的蛋泡入其中,三十天後便能將其孵化。」
「阿薊好本事,白頭蛇蛋竟然也囊入懷中。」
我實在不好意思回答他,這相思豆,包括白頭蛇蛋都不是我的,而是我偷的,它們真正的主人宗老頭如果發現了,應該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吧,所以其實此次我決定跟隨他去瑯軒國,有一部分原因正是我並不想回家面對那張怒氣沖沖的老臉。
我呵呵笑了兩聲︰「哪里,哪里,純屬運氣好罷了。」
我說的是真的,不過司空易可能認為我是在客套的敷衍。若不是宗老頭正好閉關,我師父也出門游歷去了,哪有這麼好的機會讓這兩樣寶貝手到擒來,不過當初宗老頭為了打消我的念頭,早就答應過我,若我能種出或者收集到相思豆之果,他便將那白頭蛇蛋送給我,現在我不過是提前拿走了以後絕對會屬于我的東西,因此心中還是十分坦然的。
「這些另說,眼下……」我終于拐著彎繞到了我想說的話上,「眼下這情形,我覺得我們越早走越好。」
「不急。」司空易怡怡然道。
我心中怒吼,你不急我急啊!又不是逼著你娶親,當然不急了!但表面上還要裝作一副殷勤模樣,道︰「可我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再耽誤下去,怕沒辦法及時趕到瑯軒國參加鑒寶大會啊。」
「我自有盤算,阿薊且放寬心,不會耽誤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大哥,我見他一直不肯正視我的問題,心中一急,直接道︰「可我想快點走。」
「是嗎?」司空易挑了挑眉,他眉毛本就濃如黑墨,輕輕往上一挑,更有種說不清的風情漾開,整個人都變得邪魅起來。
我剛想說,一切都听司空安排,他回道︰「可以立刻走,不過……」
「不過什麼?」我見還有希望,殷切地問道。
「不過阿薊需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司空易骨子里頭還是有些商人本色,不肯讓人佔了一絲便宜。
我只好問道︰「什麼事?」
「我現下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我心里第一個反應是不行!這套把戲我太熟悉了,小時候就這樣被我師父騙過無數次,她總在玩游戲贏了我後說這句話,後來叫我做的事,不是被灌難喝至極的藥,就是幫她江湖上那群好友完成什麼他們不好出面做的事。
他看出我的猶豫,補充道︰「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去做殺人放火,有違你本心的事。」
我見他如此誠懇,而我確實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答應了下來,為了怕他不信,還特地拿小茴發了個誓,說如果我不遵守誓言,便叫我永遠見不到小茴!
當時只是玩笑般的起了誓,司空易沒有當真,我自然更加不會當真。
可沒料到,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