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把盒子塞進袖子里,看他笑得一臉妖孽,緊張得有些結巴︰「你……你怎麼在這里?」
「自然是來看你。言情首發」司空易一動不動,我頓時覺得自己手忙腳亂像在耍猴戲。
「我是問你,為何不經允許進我房間!」
司空易說得雲淡風輕︰「我敲門了。」
「可我人又不在!」
「哦,你門又沒關。」
……敢情還是我的錯。
我決定不跟他糾纏這個問題,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像我如此文雅的人,嗯。
「有事嗎?」我問道。
「恭喜阿薊拿到回魂碧玉丹。」他慢悠悠吐出一句,將我驚得一震。
「你……你怎麼知道?」我今日特意未去喊他,怕他在場有些事我不好詢問西周品。
「剛來找你的路上遇到了念薇。」原來如此,念薇那個大嘴巴!
「呵呵,那個……那個碧玉丹長得有點丑,就不拿出來給你看了。」
「良藥苦口,丑藥利病。」他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只好道︰「……借你吉言。」心中想著若你吃了這藥能緩解些毒性,也算是一樁好事,不過在拿到湛家的藥方之前,我並不打算讓他服藥。現在眼前迷霧重重,牽扯到的人事物越來越多,我越發覺得他的身世神秘起來。
怕沉默太久引他猜疑,我忙道︰「回魂碧玉丹雖拿到手了,但我還答應了湛樂容,所以……我們暫時還走不了,不急吧,不急吧?」
司空易道︰「阿薊對別人的傳家之寶總是這麼感興趣麼?」
我心里一沉,因為他不是多嘴之人,也從未問過我為何要得到回魂碧玉丹,所以我差點忽視了我的這種舉動在別人眼中是多麼不正常。
「我有收集靈丹妙藥和藥方的癖好,好回家孝敬我師父。」我別無他法,只好將我師父搬了出來。
「原來如此,阿薊的師父妙手觀音前輩,一手毒術確實無人能及。」司空易說道。
不愧是司星閣閣主!我師父靠易容術成名江湖,卻鮮有人知道她的毒術才是堪稱天下第一,她和宗老頭一個醫聖,一個毒仙,不過沒有人知道他們倆師出同門,青梅竹馬,因專攻方向不同,總是暗暗較勁,一見面就水火不容,總要拼個你死我活,證明自己技高一籌。因多年前我體弱多病,幾乎一命嗚呼。我師父毒人可以,救人卻不大精通。萬般無奈之下,才找宗老頭求助,兩人的關系這才緩和起來,沒有到一見面就你投毒我來解的地步。
「果然四海八荒,天上地下之事,就沒有司星閣不知道的。」我感慨道。
「阿薊過獎了,即便是司星閣,也有許多無法探明之事。比如……」他慢騰騰地掃了我一眼,「比如阿薊的出身。」
我心中先是一凜,繼而一松,沒想到司星閣一直在追查我的身份,但慶幸的是,他們並沒有查出什麼來,于是當做毫不知情,大大咧咧地說︰「我的出身有什麼好探明的,小門小戶,不提也罷。」
司空易十分賣我面子,並沒有追根究底下去,我急忙抓緊機會,轉移話題︰「石南和小茴現在身在何處,我們到底何時才能會合?」
「怎麼,怕我不能護你周全?」
要不是他語氣詼諧,我還真以為他在質問我,我嘆了口氣,憂心忡忡︰「你不懂,小茴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啊……」
「石南亦是清清白白的男子。」司空易學著我的語氣嘆了一聲。
我差點被他突如其來的俏皮嚇到,可見他一臉正經,不似看玩笑,急忙辯道︰「那怎麼一樣,總歸傳出去,是女子吃虧,古往今來,放在女子身上就是紅顏禍水,水性楊花,放在男子身上便是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便需從一而終,男子真是佔盡便宜!」
我對這種男女不公平的現象十分忿然,師父曾說過,寧願孤獨終老,也不願與他人共事一夫。那時,師父總是面帶悲傷的看著我,目光悠遠︰「我的徒兒以後可怎麼辦。」
我當時不懂她為何悲傷,現在懂了,卻對自己的處境愛莫能助。
「雖是不公,可阿薊也是男子。」司空易淡漠道。
我沉默了片刻,說了一句︰「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司空易怔了怔,直直地朝我看來,「若沒有這麼一人呢?」
我嬉皮笑臉︰「沒有也好,寄情于山水之間感悟人生……多自由,多瀟灑。」
司空易無奈搖搖頭,笑道︰「祝你得償所願。」
我大笑︰「那敢情好,若真如此,必備佳釀宴請司空,咱們不醉不歸。」
司空易點點頭算是應允,我十分高興,說道︰「既然西府的事告一段落,今天下午便去湛府拜訪吧。」
同司空易一起吃了中飯,便頂著明晃晃的太陽出了西府。
白日的蘿石寨依舊熱鬧,湛府位于寨子最東邊,因為十分出名,所以隨意拉了個路人詢問,便給我們指了路。
這湛家和西家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連修建府邸也要一個東一個西,遙遙相對,卻又對仗工整。
湛府相較于西府來說,多了份嚴肅,少了絲活潑。興許和這一代當家,湛樂容的老爹湛文成的性格有關,據湛樂容說,因他爹從小便失了父親,而且是獨子的緣故,全家人的厚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自然要求格外嚴格些,養成了他不苟言笑,正經八百的性格。
湛樂容直到現在都不敢跟湛文成說他和西半芹的事,由此可見,他是很怕這位當家老爹的。所以這次來湛府,我並不打算直接當說客,而是打算先模模清楚敵情,這樣才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大門口的僕役將我們攔下,問道︰「兩位公子有何事?是否有名帖?」
我有禮道︰「煩請進去跟湛公子通報一聲,就說有人來看望他了,敝姓柴。」
那僕役有些狐疑地打量了我們幾眼,這才不情不願地說了句︰「那公子稍等,容我進去通報一聲。」
不一會兒,湛樂容便急匆匆地從里面走了出來,見到是我們,雙眼一亮,忙道︰「果真是兩位兄台,快請,快請。」
我友好地點點頭,和司空易一起跟著他入了湛府。
府里頭的布置格外拘謹,不似西府到處都有假山流水,亭台花榭,湛樂容一路給我們介紹,看得出他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我們此次上門,說明我已經有了應對的法子,緊張的事,此處離湛文成太近,他怕出什麼紕漏。
還未到地頭,就听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哥哥,哥哥!听說你有朋友來,我認不認得?」
不一會兒,見一個十五六歲身著鵝黃撒花純面百褶裙的妙齡女子朝我們奔過來,眨眼間就來到了跟前,她鵝蛋臉,柳葉眉,個子嬌小,一股靈氣。
湛樂容皺眉道︰「又蹦蹦跳跳的,一個女孩子家家,成什麼樣子!」
「哎呀,哥哥,你就別念我了,再念,小心西姐姐不要你!」小姑娘一跺腳,滿臉不樂意。
湛樂容急得跟什麼似的,恨不得立刻把她拎走,她突然反應過來,急忙拿手捂住自己的嘴,雙眼圓睜,像一只受驚的小麋鹿一樣,喏喏道︰「哥哥,我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湛樂容無奈地嘆了口氣,用寵溺的語氣說︰「幸好是這兩位公子听到,若其他人听到還不傳得風風雨雨,你呀,你呀。」
小姑娘一听我們听到不打緊,立刻松了口氣,又神氣起來︰「早說嘛,害得我白緊張了。」她一點都沒有一般閨秀的嬌羞,見到陌生男子也不害怕,直直走到我們跟前,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陣,高興道︰「哥哥,這兩位哥哥我沒見過,是新認識的嗎?長得真好看。」
受人表揚總是開心的,何況是這麼一位妙齡少女,我憋著笑意,謙虛道︰「哪里,湛姑娘才是麗質天成。」
小姑娘嘴一撇︰「這位哥哥,你這種話對多少姑娘說過,我才不上當。爹爹說,越會說好听的話的人,越是壞人。」
「湛雅!」湛樂容皺著眉呵斥她,我急忙制止︰「無妨,無妨,湛姑娘至真至純,活潑討喜。」
湛雅一點都不買我的賬,我越這麼說,她越覺得我油嘴滑舌,是個壞人,反倒對司空易這種不苟言笑,從頭到尾沒有表情的人十分青睞。
她笑嘻嘻地問︰「這位哥哥,你叫什麼呀?」
司空易十分冷漠地掃了她一眼,完全沒有吭聲,我急忙介紹︰「這位是司空易,他為人拘謹,平日里不大說話,你不要介意。」
湛雅高興道︰「我才不會介意呢,平日里不吭聲的人,一說話必定一諾千金,比那些只會溜須拍馬的人強多了。」
她說話總是若有所指,我也不好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反倒是湛樂容,生怕她得罪了我,惹得我不高興,一怒之下不幫他忙了,因此不停地跟我告罪,說自家妹妹小時候被家人慣壞了,希望我不要介意雲雲。
我雖不介意,但這樣的後果是……湛雅小姑娘更討厭我了。
果然,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只有無緣無故的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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