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半芹下午和湛容見過面後,果然一臉喜滋滋地回來了,一回來就跑到我房間找我,一臉感動道︰「柴公子,沒想到你默默地為我們做了這麼多。」
我一心記掛著相思豆,敷衍道︰「應該的,應該的。」
「湛郎說你扮作女裝和我一模一樣,」西半芹捂著嘴直笑︰「我都沒法想象是什麼樣子。」
「看來湛兄跟你都說過了。」
「嗯,他說多虧了你們,湛伯父才會答應的。」西半芹甜甜地說道。
我見她短時間內沒有要走的跡象,只好坐下來認真回答道︰「多虧了他,昨日哭得那叫一個淒慘,以為你服毒自盡了,毫不猶豫立刻就要隨你而去,才將湛老爺感動,所以成全了你們。」
西半芹好像很受用,聲音里透著一絲擋也擋不住的甜蜜︰「湛郎說待他準備妥當,便來向我爹爹提親。」
「那我先在此恭喜你們了。」我抱了抱拳。
「柴公子,你不打算留下來喝一杯喜酒嗎?」西半芹有些訝異。
「不了,我和司空另有要事,此次因為你們的事在蘿石寨已經逗留了過長時間,若再不出,恐會耽誤接下來的事。」
「這樣啊,」西半芹一臉失望,「你們算是我們的大媒人啊。」
我笑道︰「所以,若你們一直幸福下去,白頭偕老,也算對我們最好的報答了。」
西半芹感動道︰「借你吉言,一定會的。」
我這般不居功,貌似在西半芹心中,我的形象更加高大了起來,她又再次道了謝,滿身上下洋溢著喜氣,裊裊娜娜地走了。
我收拾了一下行李,少得憐,一個小小的包袱已經囊括了我的全部家當。想找司空易去問問接下來的安排,因著先前他那一笑,心中還有些疙瘩,便決意先去找湛容要了藥方後,再作打算。
已到了傍晚時分,天色未黑,落日已經不見,天上的雲像鍍了一層金色的邊,一片昏黃。街上的小攤販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零星地剩了幾個人還在吆喝著虧本甩賣,我一路直行,熟門熟路地來到湛府門前,門房貌似還認得我,不過依例還是需要進去通報,過了不久,湛容果然出來見我了。
他和前幾次見的時候狀態完全不同,前幾次他總是愁眉緊鎖,總感覺有一層愁霧籠罩在四周,而今日再見,他滿臉朝氣,笑得爽朗,從內而外散著喜氣,仿佛變了個人似的。
不得不說,愛情的力量如此偉大,讓人歡喜讓人愁,讓人快活讓人憂。
他熱情地迎接我進府,十分關切道︰「柴兄,你昨日沒事吧?」
看來西半芹已經將我昨日「受驚暈倒」的光榮事跡傳揚了出去,我想到那個始作俑者,暗罵了句,抬頭見湛容還在等待我的答復,只好勉強扯出一抹笑︰「並無大礙。」
湛容呼了口氣︰「那就好,現在的賊人膽子真是太大了,幸好司空公子武藝高強。」他說完,噗嗤笑了聲,我抬頭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他憋住笑答道︰「幸好柴兄不是女裝,否則賊人就不止劫財那麼簡單了。」
他笑了一陣,見我面無表情,有些尷尬地說道︰「柴兄此次來是有何事?」
說話間他已經將我帶到了他的小院,請我坐下後,我才道︰「湛兄上次答應我的事……」
湛容反應迅速︰「是說藥方麼?」
我點點頭,湛容有些愁道︰「藥方需我大婚之後才能給你。」
我又將跟西半芹說的那套說辭重新說了一遍,將「要事」兩個字咬得重重的,特別突顯出此次逗留太久都是為了他和西半芹的事,因此說完以後,湛容明顯動搖了︰「那如此……我再去跟爹爹說一說。」
「說什麼呀?」湛雅推門而入,「就在佛堂里,直接偷了拿給他不就得了。」
我看到湛雅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湛雅就是那只小鬼,古人又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小鬼加女子,我只能敬而遠之。
不過這次湛雅見到我,臉色倒是很好,估模著是因為湛容跟她說了中間生的事,她朝我點點頭,坐在了客座上。
「雅雅,你又在門外偷听!」湛容嚴厲苛責。
「是你們說話聲音太大了,站在外面的人都能听到。」湛雅不服氣道,說完她看向我︰「你坐啊。」
我听話地坐下,有些坐立難安,她噗嗤一聲笑了︰「喂,我又不會吃人,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湛容听到此話也回過頭來,見我一臉局促,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又覺得這樣不大好,急忙屏住笑意,回頭說道︰「雅雅,不要這麼沒禮貌。」
湛雅嘟著嘴︰「別管我有沒有禮貌了,剛才你們說的那個藥方,是不是爺爺傳下來的那張?」
湛容點點頭,湛雅一拍手道︰「我就知道!他們怎麼會無緣無故幫你!」
湛容生怕我尷尬,斥道︰「胡說八道什麼!」
我急忙擺手︰「無妨,無妨。」
湛雅瞟了我一眼,又看向湛容︰「哥哥,你既然答應了要把藥方給他們,就去佛堂拿啊,剛才人家說了,有要緊事急著去辦。」
湛容猶豫不定︰「是……」
「是什麼呀?」湛雅道︰「不過就是一張紙,什麼用處也沒有,何況你成婚後,也是要傳給你的。」
「若爹現了怎麼得了?」湛容還是一臉不放心。
「我有辦法。」湛雅雙眼靈動地一轉,說道︰「你將那張紙拿出來,叫人仿造一張一模一樣的擺上去不就得了,爹又不會天天捧著看。」
我忍不住附和︰「湛姑娘此計甚妙。」
湛雅一臉得意,湛容道︰「如此也行,不過需再等一天,明日我叫人仿造好藥方,就立刻給你送去。」
我十分開心地答應了,只要藥方拿到手,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都行。
湛容想留我吃飯,被我婉言拒絕,雖說如今湛文成已經同意他們二人的婚事,見到我這個始作俑者,難保不會怒火中燒,因此我還是避著他為好,更何況還有一個湛雅在,她雖不是完全不講理,總有些胡攪蠻纏,嬌嬌小姐的脾氣,能躲多遠我就躲多遠吧。
從湛府出來時,天色已黑,整個蘿石寨顯得十分靜謐,我悠閑地漫步在街上,白天擁擠的大街此時空空曠曠,只有路旁的茶樓客棧還亮著燈,火紅的大燈籠掛在門口,在漆黑的夜晚,讓人心生熨帖。
我月復中有些饑餓,想著不如在外面隨便弄些吃的填飽肚子後,再回西府。我隨意找了家客棧打算進去,小二已迎了出來︰「客官,里邊請,打尖還是住店啊?」
我正欲回答,余光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經過,我急忙回頭,那人影卻不見了。
「客官?」小二見我不作答,又喚了一句。
我擺擺手,又退了出來,朝剛才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走去,若我沒看錯,剛才那個人影分明是司空易。
天色已黑,他在這大街上游蕩什麼。
我加快了腳步,往前急走了幾十步,卻再沒見到那個人影,心中生疑,難道真是我剛才看錯了?我低著頭犯著嘀咕,也許天色太黑,真的看錯了也不一定,剛打算往回走,一個悅耳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這是……柴公子吧?」
我一回頭,看到一張清秀的臉,那人走近,臉上露出了笑︰「柴公子,怎麼,不記得我了?」他穿著一身青布衣裳,頭戴綸巾,一雙眼楮活潑靈動,讓人心生好感。
我笑道︰「羅兄弟,真巧啊。」
來人正是前幾天認識的羅勒,那日銀貨兩訖後,原以為從此不會再見,沒想到還沒出這蘿石寨,竟然又踫到了。
羅勒抿嘴一笑︰「柴公子,上次分別時我說什麼來著,有緣自會相遇,看來我和柴公子之間不是普通的緣分啊。」
我知他說的只是客套話,不過此時相遇確實有些如遇故人之感,我感慨︰「沒想到這麼快又相見了。」
他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客棧道︰「我的囤貨還未賣完,所以在蘿石寨需要停留一些日子,我就住在前面那個客棧里,若柴公子不嫌棄,不如與我前去略飲幾杯薄酒。」
我正好不想一個人吃飯,點頭稱好,跟著羅勒到了他住宿的客棧,他熟門熟路地吩咐小二上幾個小菜和好酒。
待坐定後,羅勒才問我︰「我原以為你和司空公子早就離開蘿石寨了,沒想到還在。」
我不便多說,只道︰「還有些事沒辦完,近日便會離開。」
羅勒笑得賊兮兮的,說道︰「我的囤貨也賣得差不多了,若離開時我們再遇見,就真是前世修來的緣分。」
我漫不經心地答︰「好啊,若再相遇,換我請你喝酒。」
羅勒應答如流︰「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我點頭稱好,待酒菜一上,因為我早已饑腸轆轆,所以只小酌了幾口後,就一個勁地在吃菜,不知是我餓了的緣故還是其他,這客棧的小菜做得竟然有滋有味,別具一格。
飯畢,和羅勒閑扯了幾句,便告辭了。回到西府,我腦海中仍然在想之前看到的那個身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奔司空易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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