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猛于虎 096 欠收拾

作者 ︰ 宋御

沒有人比高洪書更清楚皇帝對大臣插手後\宮事務的厭惡,當時曝出來梁國府在長秋宮安插了人,皇帝可是把手上的八寶琉璃夜光杯直接就摔到了對面牆上,臉色比刷了漆的女敕黃瓜還綠。

關起門來,對著他訴了一上午的衷腸,這些年受那些大臣壓迫的畫面似乎全浮現在皇帝的腦海,好一頓神詛咒,指天盟誓說要他們好看,他受的委屈要一百倍地向他們要回來。

高洪書覺得皇帝這是壓抑久了,心里都扭曲了。

他這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還腆著臉說自己受委屈了,他們這些個太監算什麼?

起五更爬半夜,當牛做馬一天累的跟狗一樣,還要擺出一副歡迎欺壓的笑臉。要說委屈,怎麼也是他們吧?要說百倍討還,債主也應該是他們太監啊。特麼的要是能百倍討回來,他們簡直富可敵國,可以自行建立一個經濟極度發達的國家了。

不過,只要不是皇帝想要收拾太監這一塊,他都是持友好的觀望態度。

大臣們過于強勢,連皇帝他們都不放在眼里,太監在那些大臣面前自然是討不了好,輕則受幾個白眼,遇到那些個傲慢無理鼻孔朝天,皇帝鬧出什麼妖娥子都拿他們撒火,指是他們攛掇的皇帝,是佞臣。

呸他老娘一臉臭唾沫,皇帝自己一肚子壞水也賴太監。是太監給灌進去的?!

說好的整治梁國府呢?

他听了半日的抱怨,那小本本上勾勒的十幾種報復辦法,怎麼到了瑾芳儀這兒,皇帝就那麼可恥地軟了,一切往事都隨風飄散了?

皇帝賭咒發誓了半晌,就跑去香噴噴地吃了頓飯,做陪也沒這麼稱職的,崴了個腳還要御藥房拿藥,當真就不怕應了誓爛**?

「梁國夫人到底怎麼回事?」顧宜芳坐著步輦回含章殿,大中午的太陽正盛,他眯著眼,臉色平靜,看不出心情好壞。

高洪書早在皇帝用膳時便得了回報,這時氣喘吁吁地跟在步輦一溜小跑,滿頭滿臉的汗。

「大長公主今早進宮,不知看沒看清楚前面梁國府的馬車,起了小摩擦,據說梁國夫人下了車想要賠個不是,大長公主沒理,馬車直接在梁國夫人面前駛了過去,差點兒撞上,這才崴了腳。」

他盡量中肯,不帶個人情緒。

畢竟大長公主是皇帝的嫡親姑姑,身份尊貴,即便和太後不對盤,皇帝依然禮遇有加,連間歇性神經病到了大長公主面前都收斂不少。

而這瑾芳儀,高洪書表示就是個迷。

後\宮美女如雲,環肥燕瘦,什麼女人皇帝沒見過?一開始還瞧不上瑾芳儀,嫌人家瘦的跟個鬼一樣,一驚一乍的愛嚇人,誰知後來卻越來越上心,就跟戲本子里沖破重重阻礙最後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私奔男女一樣,一天見不著就渾身難受,見不得瑾芳儀受一點兒委屈。

他看著不像皇帝對妃嬪的寵法,倒有點兒春心萌動,遲來的少年情懷的意思。

顧宜芳一听是大長公主,臉色變了幾變。

「大長公主不是到景山泡溫泉去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高洪書藏起鄙夷的小眼神,因為什麼難道皇上不清楚,太後不清楚,他一個太監清楚?看你們娘倆不順眼,反胃唄。太後生辰前三天出了京師,生辰過了就馬上回來,明顯就是惡心人,不讓太後過舒心了。

「據萬鐘的回報,大長公主養的兩個面首好像爭風吃醋鬧的厲害,大長公主不盛其煩,自個兒就回來了。」

顧宜芳冷笑,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左丘興倒台,柳家下獄,一時間刑部和兵部兩大肥缺空了出來。即便是在朝臣們私下議現在為‘風聲鶴唳’的現在,他委任兩部侍郎兼任尚書職務,也沒停止了有心人的鬧騰。四下奔走,都沖著兩部尚書卯足了吃女乃的勁。

其中大長公主的駙馬程予之長兄程敬之最是志在必得,往宮里使足了錢,知道端王在他面前說的上話,居然就明目張膽地送了兩個稀世的夜明珠過去。

他看了端王拿進宮來顯擺的夜明珠,拳頭大小,質地優良,把宮里那個鵪鶉蛋大小的甩了整整八條街。

大長公主嫁進程家起,養的面首就沒有斷過。顧宜芳不知道程予之是什麼心理,居然和其中兩個相處的還不錯,夫妻也算和睦。

不知道是不是程予之伏低做小得了大長公主的高看,令她對程家相當眷顧,為他們謀了不少優差。

此次大長公主在這個關頭上大老遠顛顛地趕了回來,回京第二天就跑去見了皇後,說她不是因為程敬之的前程,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

程敬之儀表堂堂,四十來歲看起來依然是風度翩翩佳公子,與秦妃兄長秦鈺並列京師兩大風\流美男子。

秦鈺為人風\流,更是難得的書畫雙絕。可惜這程敬之只一張臉夠和人家相提並論,內里一肚子草包,偏偏為人愛鑽營,瘋魔了似的想做大官。

大燕朝尚公主的駙馬,只封個正五品的駙馬都尉,沒有實權官職。

永徽、仁宣兩帝寵\愛顧惟鑰,除了賞賜她本人,連帶著駙馬一家子也補了實缺。長子程敬之封光祿寺卿,掌管宮廷膳食及朝會、祭祀時酒宴、祭品的從三品。雖無實權,官階卻高,看他上躥下跳撒錢跟撒水一樣,也知道是撈了不少油水。

若是只靠程敬之自身的才學,蹦?一輩子也達不到這個高度。居然得隴望蜀,覬覦刑部和兵部,真是應了古人那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大長公主飛揚跋扈,一句話說的她不爽,當面她就能拍桌子撕破臉的主兒。顧宜芳小時候就親眼見過她和親爹永徽帝寸步不讓地大吵特吵,也看見過和他爹仁宣帝忿忿地拍桌子雄辯,口才之好,嘴巴之毒實為當世之魁首。她若是個男人,套上朝服秒殺一眾御史言官。

別人罵人打臉,她罵人要命。

永徽帝的柔妃矯情做作,常做西子捧心狀,也不知怎麼就礙了顧惟鑰的眼,當著永徽帝連損帶怨地罵了一頓,那柔妃憋了一口氣幾乎上來,回宮就病在榻上纏\綿小半年,好懸就沒死了。

如果不是礙著大長公主的面子,自忖不是對手,顧宜芳分分鐘把程敬之的官給捋了,踢出京城。

轉眼間到了含章殿,高洪書遞上手臂,小心地扶著皇帝下了步輦。

只見顧宜芳仰頭望向一望無際的天空,一聲長嘆︰「欠收拾的人太多,朕都有點兒忙不過來了。」

高洪書心尖一抖,可以預料那個神秘的小本本上今晚又會填上幾頁。

只是語氣既然滿滿的憂郁,臉上咱能不能也符合語境,不要擺出那麼興\奮難耐的表情?

高洪書表示,他是個純潔而膽小的太監,不適合皇帝那麼邪惡,兩面三刀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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