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讓我看看。」我的火氣已經竄到鼻孔了，如果明門金氏還是這麼墨跡，我相信下一秒，我的火一定會噴出來。
門「咿呀」一聲開了，夏蓮走進來，一邊說︰「哎呀，夫人，將軍要看，您就給他看看嘛。將軍這是關心您，您可不要讓將軍下不來台。」
明門金氏的臉立刻漲紅了，含羞嬌嗔說︰「夏蓮，你居然在外面偷听我和將軍說話？」
夏蓮明顯不怕明門金氏，笑嘻嘻的說︰「夫人，您別錯怪了奴婢，奴婢可沒有偷听，只是奴婢來給夫人看御醫留下的藥方，走到門口的時候恰巧听到了將軍的話而已。」說完似乎是為了證明她所言不虛，還特意把手中拿的藥方拎起來晃了晃。
我失去了耐心，看了看夏蓮，說︰「夏蓮，你過來給夫人把腿上的衣服挽上去，讓我看看夫人的腿。」
夏蓮對我施了一禮，說︰「奴婢遵命。」過來蹲子，就往上挽明門金氏的衣服。
我愣了一下，意識里，這好像是夏蓮這丫鬟第一次對我行禮。
明門金氏沒辦法拂逆我的命令，只好窘在那兒，任由夏蓮將她的褲腿挽了上去。膝蓋處，淤青發黑。
我沉下臉，對夏蓮說︰「還有另外一條腿，一樣給我把褲腿挽上去。」
另一處膝蓋，同樣的淤青發黑。
夏蓮驚呼︰「呀，夫人，您的膝蓋怎麼成了這樣子了，疼嗎？」
明門金氏偷著用眼楮看了我一下，發現我拉著臉面沉似水，連忙說︰「我沒事，過幾天自然就好了。」說完伸手要去把褲腿放下。
「別動。」我呵斥了一聲，抬了一下頭，仔細看明門金氏膝蓋處的淤青。幸好沒有破皮之類的。點點頭，對夏蓮說︰「夏蓮，你去廚房，煮幾個雞蛋，煮熟後拿過來給夫人把淤青的地方熱敷一下。」
「是，將軍。」夏蓮起身出去了。
剩下明門金氏低著頭，紅著臉不敢看我。
我默然，看著明門金氏憔悴的臉和淤青的膝蓋，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但是想起蘇蘇，對明門金氏，又多出了一份內疚。如果我這個勞什子的龍虎將軍一直做下去，那麼終究會辜負明門金氏。
「夫君餓嗎？要不要妾身去點粥？」明門金氏看我不說話，抬頭打破了沉默。
「先不著急，我還不餓。對了，夏蓮說你把你陪嫁的東西送給太監總管，這事可是真的。」我想起馬銘那張笑眯眯的老臉。
明門金氏點點頭，說︰「只是幾件小東西而已，夫君不用放在心上。妾身還留了一件，夫君要不要看看。妾身去給夫君拿來。」說完就要起身。
我伸手拉住明門金氏的衣袖。扯動了胸口，痛的嘴角一陣抽搐，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形象，估計就跟得了吊穿風（口眼歪邪的一種病）一樣的德行吧。咬著牙說︰「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坐著別動吧。等夏蓮拿來煮好的雞蛋，好好的熱敷一下你的膝蓋。兩個膝蓋都淤青發黑還已經腫了，如果不及時處理，萬一留下什麼隱患怎麼得了。」
明門金氏低下頭，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話剛說到這兒，夏蓮手上托了一塊布，布上面放了兩個雞蛋，進來了。我挑了挑眉，疑惑的看著夏蓮︰「才這麼一會雞蛋就煮好了？」
夏蓮信誓旦旦的點頭︰「煮好了，將軍放心吧。奴婢親自煮的，為了趕時間，可是加了大火的。」
我點點頭︰「好吧，那你把雞蛋的蛋皮剝去，然後放在夫人的膝蓋上滾滾。」
「好。」夏蓮答應一聲，從布上面拿起一個雞蛋，卻一下子燙了手，「啊——」的驚叫一聲，雞蛋從手里掉到了地上，雞蛋摔碎了，蛋黃流了出來。
三個人面面相覷，我指指地上碎掉的雞蛋，問夏蓮︰「這就是你煮好的雞蛋？」
夏蓮尷尬的看看地上的雞蛋，說︰「奴婢心急，以為好了。奴婢這就回去重新煮。」說完不等我說話，回過頭托著手里另外一個蛋一溜煙走了。
明門金氏看著地上碎掉的雞蛋，突然掩嘴而笑。
「你還笑。我都懷疑這丫頭會不會煮雞蛋。」我看了看明門金氏露在外面的膝蓋，那淤青發黑的腫，讓我觸目驚心。
明門金氏抬起頭看著我，宛如秋水般的大眼楮里，仿佛蘊含了千言萬語。我這才知道，原來眼楮真的會說話。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上心頭。低下頭，掩飾一樣的干咳了一聲。
「夫君是不是累了，那還是躺下吧。」明門金氏不疑有他，立刻擔憂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突然有些害怕了跟明門金氏獨處。尤其是看到她宛如秋水般的眼楮，想到她為了我做的事情。我不是個沒有心的木頭人，可以對別人賦予的好無動于衷。可是，越是覺得明門金氏對我付出，想到不能對她付任何的責任，我的心就越沉重。
「妾身扶夫君躺下吧。」明門金氏湊近我，伸手要來扶我。
「我自己來。」我拒絕了明門金氏的好意。故意不去看她臉上困惑的表情。然後撐著自己的身體，慢慢挪動。雖然痛，不過慢慢來還算可以。努力了一會，終于平躺在了床上。
明門金氏擔憂的看著我。我視而不見，閉上眼楮假寐。明門金氏以為我要睡覺，給我將被子蓋了一下。雖然我看不到，但是還是能感覺到明門金氏的目光始終在注視著我。
過了一會，門被再次打開。夏蓮的聲音嚷嚷著︰「將軍，這次的雞蛋可以了。奴婢已經打開看過了。」
「噓——」明門金氏發生噤聲的聲音，悄聲說︰「小聲點，將軍睡了。
夏蓮的聲音疑惑著說︰「將軍又睡？都昏睡了兩天兩夜，還沒睡飽嗎？再一睡不起可怎麼得了。」
听的我哭笑不得。明門金氏低聲呵斥她︰「別胡說，將軍不會有事的。」
夏蓮應著︰「是是是，夫人，奴婢不說了。來，奴婢這次把雞蛋煮熟了，您看，皮都剝干淨了。來。奴婢給你的膝蓋滾滾。您別看咱們將軍是個武官，心思還挺細膩，居然知道用煮雞蛋去淤青呢。夫人，以前奴婢還覺得將軍對您不好。但是看將軍見到您腿上淤青的緊張勁，奴婢又覺得將軍其實心里還是挺在乎夫人的。夫人您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