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和蘇蘇住的地方到台東,需要步行二十分鐘到公交車站點,然後不堵車大約要坐四十分鐘才能到。我一向不喜歡遲到。而且還要帶著一個貓貓狗仔,所以在一點半的時候,就找了一個紙箱,將貓貓狗仔放在里面抱著關門下樓。
室內看著晴朗溫暖的天氣,到了室外卻冷風嗖嗖的。我將羽絨服的帽子戴在頭上,抱緊了手里的紙箱。貓貓狗仔在紙箱里居然很安靜,沒有我想象中的驚慌。
到了台東看看手機,比約定的三點提前了半個小時。將手中的紙箱放在路邊的人行道邊上,想起要給半支煙打電話告訴她我已經提前到了,結果我翻遍了手機的通話記錄。上午明明通過話的通話記錄,居然又不見了。
奇怪,上午明明打過電話,為什麼下午通話記錄就不見了?我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手機,想起這手機我用的時間也已經兩年了,之前跟前任吵架的時候,曾經將手機摔壞過,難道自那之後這手機有了什麼問題?通話記錄的消失是因為手機本身的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的事情我索性也不去想,半個小時的時間應該很快就到了。到時候半支煙來了自然會給我打電話。想到這里我心里釋然,抱起盛放貓貓狗仔的紙箱,一路走著找到了上次半支煙將貓貓狗仔交給我和蘇蘇的地方。那旁邊有一個咖啡廳,我正好可以喝一杯咖啡等著半支煙來,然後順便取取暖。
剛抱著紙箱走進咖啡廳,手機就適時的響了起來,我還以為是半支煙。趕緊找了個地方將箱子放下。拿出手機一看。原來是蘇蘇打來的。心里一暖,連忙接听︰「喂?」
「喂,大叔,你中午飯怎麼吃的?我不在你有沒有自己做點飯吃?」蘇蘇應該是人還在外面,所以聲音听上去有些遙遠而不真切。
吃飯?我一愣,這才想起,是啊,我有多久沒有吃飯了?上次吃飯是在什麼時候?是在夢外世界里吃的嗎?但是任憑我怎麼像卻想不起我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吃的飯。只好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然後想起貓貓狗仔的事,連忙告訴蘇蘇︰「哦,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今天半支煙給我打電話了,說今天就帶貓貓狗仔走。」
「今天?」蘇蘇有些意外。「她回青島了嗎?不是回家過年的,怎麼明天就要大年三十了卻回來了?不在老家過年啦?」
「這我怎麼知道,應該是有事情所有回來了吧。不過她是貓貓狗仔的主人,想什麼時候要回貓貓狗仔都很正常。怎麼,你不舍得了嗎?」我笑著調侃蘇蘇。
「切,我不舍得的是你。本來還想我走了。至少還有一只活生生的貓咪陪著你。也不至于太孤單,這下好了,半支煙在今天將貓貓狗仔帶走,明天大年三十你一個人過年。這事鬧的。」蘇蘇不無懊惱的說。
我知道蘇蘇是心疼我,不由一陣感動,想起精神分裂癥的事情,暗忖也許現在是初發階段,還不至于對蘇蘇造成什麼傷害,以後若是嚴重到威脅到蘇蘇,是不是對她最好的方式就是選擇離開?
「大叔,大叔你在听嗎?」蘇蘇听不到我的聲音,在電話的那頭著急起來。
「哦,我在。」我回過神來,趕緊答應了一聲。
「那你在外面當心一點,早點回去。到家了給我發個信息。我這邊還有點事。回頭跟你聊。」我听到話筒那端有人叫蘇蘇的名字,蘇蘇應了一聲,然後掛斷了我的電話。我看著手機,猜想如此著急的掛斷電話,那麼那頭叫她的會是誰呢?她的弟弟?她的朋友?還是她的同學?我不得而知。自嘲的笑了一下,也許是她的父母為她安排的相親對象也說不定。畢竟是過年嘛,哪一個沒有對象的人回家,家里人不給安排幾個相親的對象。
搖了搖頭,不再胡思亂想。叫了一杯卡布奇諾。這是我以前特別喜歡喝的咖啡,總感覺咖啡入喉,一點一滴都能溫潤我寂寞的心,燙貼我孤獨的靈魂。但是也許是許久不喝的緣故,這次再喝,竟然是從頭到尾的苦澀。想起王國維說過的一句話︰以我觀物,則物物皆我之色彩。大意就是說人都是比較主觀的。就像酒,愁苦的時候,酒入愁腸愁更愁。寂寞的時候,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我喝咖啡之所以沒有了以前喝下去之後感覺到的那種香醇,應該是因為我現在的心情就跟我口中所體會的味道一樣又苦又澀吧。
半支煙如約而來,當她在咖啡廳外面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眼前放的卡布奇諾還剩了半杯。抱著紙箱走出咖啡廳。半支煙還是第一次跟我和蘇蘇見面時的穿著,讓我一眼認了出來。
我看著站在我面前的半支煙,她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頭上仍然戴著第一次的那頂帽子,嘴上也戴了大口罩,所以縱然我和她面對面,卻仍然看不到她的模樣。出于禮貌,我對她先笑了一下,然後主動說︰「貓貓狗仔在紙箱里。它真的挺乖的,在紙箱里很安靜。不吵不鬧。」
半支煙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說︰「它也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吧,所以就算是吵鬧也沒有什麼用。還不如做它應該做的事情。」她的聲音也許是因為戴了口罩的原因,所以有些沉悶,听起來像是鼻音很重感冒了一樣。
我將手中的紙箱遞給半支煙。心中涌起濃濃的不舍。輕輕嘆了口氣。
半支煙看了我一眼,她有一雙很美的眼楮,猶如秋水一般。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迅速的垂下眼簾,遮住了她美麗的大眼楮。我看著半支煙的眼神。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只是心頭像是遮擋了一層迷霧,怎麼也看不清迷霧後面的那種熟悉從何而來。「你?」我疑惑的看著半支煙,皺著眉頭說︰「你跟我,以前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