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往里走,我一邊看著旁邊伴我同行的主持方丈,問這老和尚︰「還沒有請教方丈大師是怎麼知道我們要來?難道真的如同剛才那位大師所說的,方丈大師是有了預知的能力?」
老和尚搖搖頭,也不答我,只是自顧走著。
我討了個沒趣,回過頭看了看。之前夸贊過主持方丈的那個馬屁精和尚對我呲牙一笑。滿嘴的黃板牙嚇了我一跳。再往後望過去,明門金氏也跟在後面,夏蓮跟在她身邊。
老和尚帶著我們一直走,寺院里繚繞著焚香的味道和木魚誦經聲。院內幾棵參天的古樹樹蔭遮擋了整個的院落。只有一星半點的陽光從枝葉間透到地上,也許是因為常年不見陽光,院落中鋪地的石塊縫隙中,已經長了綠色的青苔。
繞過大殿,主持方丈淨空大師停形,回頭看看明門金氏和夏蓮,對我合掌說︰「老衲想跟施主說幾句話,尊夫人以及一種下人就讓知客僧帶路去許願又或者還願如何?」
我趕緊還禮︰「一切听大師的吩咐就是了。」交代了從人都跟著明門金氏前去保護著她。心下揣揣不知道這老和尚是不是看出了我鳩佔鵲巢的事來。會不會找個僻靜的角落用什麼佛門的法寶打的我魂飛魄散,然後解救真正的龍虎將軍。可別真的把我看成了什麼妖孽才好。看看跟在旁邊的黃宏盛,心下才稍稍安穩了一些。那馬屁精的和尚和其他小和尚也留了下來。
老和尚一直帶著我繞過大殿,打開邊上一個角門,帶著我走了進去。一進角門,就發現在香火鼎盛的這寺廟中,居然有如此幽靜的所在,一片小樹林中,曲徑通幽。跟著老和尚往里走,一個偌大的蓮花池畔,有一間小小的精舍。
「這就是老衲的禪房了,請施主到里面說話。」老和尚做了個請的手勢,我邁步走進禪房。還不不知道老和尚想對我說什麼話,卻看到黃宏盛跟著我要進禪房的時候,老和尚已經伸手將他擋住,然後微微頷首將黃宏盛留在門外之後,這才將禪房的門緊緊關上。
禪房內簡單至極,想不到這麼一個偌大寺院的方丈,居然住在如此的陋室之中。微微錯愕下,老和尚已經指了一個蒲團對我說︰「施主請坐吧。」
我依言走到蒲團那兒坐下。老和尚則盤腿坐在了我對面,用眼楮定定的看著我。我被老和尚看的有些不自在。心想得到的高僧應該都是慣于故弄玄虛吧,有話直說就是了,也不用如此含情脈脈的看著我,看的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知大師要跟在下說什麼話?」
老和尚眉毛跳了一下,才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施主相信因果嗎?」
我一愣。沒明白老和尚問這句話的意思。下意識點了點頭。
老和尚也點點頭,說︰「這就是了。施主一定不知道,在之前的三年里,老衲一直在這禪房中參禪打坐,從未踏出這房門半步。直到今日察覺到貴客光臨,才第一遭走出山門。施主可知是為了什麼?」
我搖搖頭。
老和尚自顧說︰「施主本是與我佛門有緣。金剛經有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是時候放下一切,皈依佛門了。」
「什麼?方丈大師是在說我嗎?」我瞪大眼楮看著老和尚,這老家伙叫我進來,居然是讓我當和尚的。驚嚇之下立刻站起身,說︰「我不當和尚。方丈大師您找錯人了。」
老和尚本來還要死不活的眼楮此刻迸發出一道精光,目不轉楮的看著我︰「痴兒,若是今日不頓悟,日後又會墮入輪回,經歷幾世紅塵劫難,為什麼還是堪不破?」
我連連後退︰「大師您是有道的高僧,在下是紅塵中的痴兒,根本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師您還是度化其他的有緣人吧,在下還有事情,先告退了。」說完也不管老和尚有沒有听懂我這麼一番胡言亂語,回過身拉開門就沖了出去。
老和尚並沒有追出來,只是若有似無的聲音傳到我耳朵里︰「執迷不悟,逆天意而為之,終將在劫難逃。」
黃宏盛看我慌亂的跑出來,吃了一驚,全身戒備的護著我,卻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動,疑惑的問︰「將軍,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沒事,快走。」我帶著莫名其妙的黃宏盛逃一般的離開了那個仿佛遺世獨立的小院落。到了大殿處,身處在一眾香客堆里,听到那熙熙攘攘的聲音,心里的慌亂才平息下來。
佛門淨地,頭頂正中艷陽正濃,我卻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家伙,好不容易陪明門金氏出來還願,怎麼居然成了方丈度化的對象了?再晚走一步會不會就成了一個和尚,從此省去了洗頭發的煩惱,用毛巾一抹曾明瓦亮。每天穿著僧袍,看到每一個頭上帶頭發的人,都雙手合十道貌岸然的來上一句︰阿彌陀佛。想到這里,身上一陣惡寒,不自禁打了個哆嗦。不由想到之前的那個馬屁精和尚,不知道他是不是這位方丈大師度化來的。
結果想什麼來什麼,迎面對著我走來的,可不就是那個馬屁精和尚。只見所有的香客看到他,都異常的恭敬。他也是一副有道高僧淡然的模樣。只是當他看到我時,眼楮一亮,快步迎了上來,露出一嘴的大板牙笑著說︰「施主這麼快就出來了?方丈怎麼說?」
「哦,方丈沒有說別的,只是說了一句金剛經有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說完這話方丈就讓在下出來了,不知道這位大師可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看著眼前的和尚,看其他小和尚對他的樣子,應該也不是寺中一般的和尚。
和尚笑笑,說︰「方丈參禪三年,避不見客。許多達官顯貴想見方丈一面也難。想不到今日卻突然迎出山門外去接施主。想必也是有著許多凡俗人等猜不透的玄機。他老人家既然告訴了施主這幾句偈語,必定是有因果,施主記在心里也就是了。等時機到了,施主當然會有所領悟。」
我听和尚說完了這番話,不由對他刮目相看。這個我一開始以為的馬屁精和尚,說出來的話居然也帶有禪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