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耳邊听到門外有人叫了一聲,是黃宏盛的聲音,難道他已經抓住了射死明門金氏的罪魁禍首額闢隆了?我睜開眼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淚,冷聲說︰「進來。」
門推開,黃宏盛走了進來。進來後將門關好,然後對我深深施了一禮,這是第一次他對我行這麼大的禮︰「將軍,小人一直守在將軍府外,就是想等將軍醒來告訴將軍關于額闢隆的事情。」
「怎麼樣,抓住沒有?」我冷聲問。
黃宏盛低頭︰「沒有,那日小人奉將軍的命令告知了家兄,家兄立刻派出了所有的手下出城搜捕,只是因為京城郊可藏身之處眾多,又有許多的岔路小道人跡罕至,要想在偌大個城外找一個有心躲藏的人並不容易。結果種種跡象表明,額闢隆似乎已經遠離京城。所以這幾日搜捕毫無所獲。」
「哦。」我應了一聲,「抓不到便抓不到吧,也難為黃大俠還專程來跟我說一聲。那就麻煩黃大俠回去告訴五城兵馬指揮司大人,這事就讓五城兵馬指揮司大人看著辦吧。」
黃宏盛愣了一下,沉吟了一會,才躊躇著說︰「小人此次前來,其實是為了代家兄跟將軍道別的。」
「道別?」我疑惑的皺起眉頭︰「五城兵馬指揮司大人這是要去哪兒?」
「哦,將軍有所不知。將軍夫人遇刺身亡一事,皇上已經知道了。昨日將軍還昏迷著的時候,早朝之上皇上問罪家兄。說他任匪賊肆意橫行京城行凶,實在是造成將軍昏迷不醒的罪魁禍首。所以革去一切官職,發配邊關永不錄用。今日就要被押解出京了。」
我沉吟一下,直到這時才正眼看向黃宏盛︰「黃大俠,你跟我說實話,你來將軍府等著我清醒過來,就只是為了要告訴我沒有抓住額闢隆嗎?就沒有別的原因嗎?」
「小人慚愧。」黃宏盛低下頭︰「將軍應該能猜得到小人守在將軍府等將軍醒來的真正原因。邊關苦寒之地,家兄一個被發配之人,應該得不到好的對待,也不知能堅持多久。如果萬一有什麼情況,小人只怕家中老母無法接受。到時候我兄弟二人都會悔恨難平。家兄對小人說為今能救他的,只有將軍一人,所以小人就來了。從昨天一直守到今日。能對將軍說出這番話,小人也就心安了。」
我閉上眼,腦海里全是明門金氏心口插箭,在我懷里喃喃而語的樣子。嘆了口氣,說︰「我明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結束吧。不能再因為我再有任何人受到傷害。黃大俠回去吧,明日我就上早朝在皇上面前求情。記得通知五城兵馬指揮司大人,讓他走慢一些。」
「謝將軍。」黃宏盛再次深深施禮,然後轉身,一把拉開房門。「啊!」門開處,夏蓮一身素裹,正要伸手推門結果門卻從里面開了,嚇了一跳,指著黃宏盛奇怪的說︰「你……你怎麼進來的??」
黃宏盛也不答她,從一邊走了。弄的夏蓮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還有我這個將軍,趕緊走進房間,看到我在看她。知道我沒有什麼事情,松了一口氣︰「將軍,那黃大俠他怎麼進來的?怎麼奴婢在前面都沒有看到他?」
我看著夏蓮一身的白,想起明門金氏。又是心下淒然,說︰「不用管他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夏蓮,你過來扶我起來洗漱,我要去看看夫人。」
夏蓮的眼淚又流了出來︰「將軍您忘了嗎?夫人已經死了。您也別太傷心了,好好養好身體,不然夫人在天之靈也放心不下將軍的。」
我皺了皺眉,夏蓮的哭聲讓我的心莫名的煩躁,我嘆了一口氣,說︰「好了,不要哭了。我知道夫人已經走了,你不是說她已經下葬了嗎?那就扶我到墓前看看她吧。她下葬的時候,我沒有親自送她,這個時候去,也不知道晚不晚。」
「是。」夏蓮抽泣著過來,扶著我從??上起來。躺了好幾天,身體反而比往常更加的疲勞虛弱。強撐著下??走了幾步,才感覺好了一些。當對著銅盆洗臉的時候,水中的倒影中,我的影子形如枯槁。自己也感覺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伸著脖子咽了一口口水潤了一下自己干澀的嗓子。嘆了口氣,在夢外世界呆的久了,反而當自己真是這世界的人了。明門金氏的死,讓我跟這個不相干的世界,反而心里多了許多的牽絆。
伸出雙手捧了一捧水,彎下腰將臉湊近臉盆,卻沒站穩,一個趔趄,整個臉埋進了臉盆里。我睜著眼看著清澈的水,那黃銅的盆,想起了明門金氏手中至死還抓著的黃銅小刀。張開嘴,想說一句什麼,卻只看到眼前浮起一串泡泡。還有「噗噗」的聲音。
「哎呀,將軍您怎麼了,快點起來啊。」夏蓮拿了毛巾過來,卻一眼看到我整個臉埋在水里冒泡。嚇了一跳,趕緊過來伸手拽我的胳膊。
我順著夏蓮的拉扯站了起來,整個頭上水珠淋灕。長長的喘息了一聲,心里反而沒有先前的那麼沉悶。從還驚魂不定的夏蓮手上拿過毛巾,隨便擦了一下。跟夏蓮說︰「夏蓮,你去給我找一身白色的衣服來,我穿著去陪陪夫人。」
「是。」夏蓮眼淚又流了出來,點點頭,出去了。不一會給我尋回來一身白色的衣服。
我在夏蓮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心口隱隱的痛著,也不知道是受損的心脈在作祟,還是想到了明門金氏的緣故。架子上的那只瓷碗,在窗外射進來的光線下,發出晶瑩剔透的一種光芒。我想起了被半支煙帶走的貓貓狗仔,想起了蘇蘇。她在老家過的可好?可曾想到,當她回家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幾日的昏迷,醒來時卻還在夢外世界,這讓我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就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真正屬于我的世界,見不到我愛的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