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皇帝選定的黃道吉日。滿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部張燈結彩,以此歡送舞成公主和親塞外。一大早我就按照禮儀穿了新的官服,點齊了二十名侍衛和三千御林軍,候在皇宮門口,等著皇帝親手將舞成公主送出宮門來。
按照皇帝私下的授意,我帶領著人護送舞成公主,路途遙遠,只要途中舞成公主任何時候反悔了,我都可以帶著她私奔。先找個地方藏身,皇帝自會派人妥善的安排我們兩個。可憐天下父母心。縱然皇帝是天下的王者,也逃不過這緣分安排的宿命。
我靜靜的站著宮門處,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皇宮,這樣的高牆大院,是全天下百姓向往和揣測的神秘所在。只是真正生活在里面的人,才能真切的體會到個中滋味。就如同舞成公主,現在想來,她也未必就是錯的,能勇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這份勇氣也足以讓許多人為之欽佩了。
「皇上駕到——」一聲高喊,讓我從失神中清醒過來,自從明門金氏死了之後,我的思緒總是會停在我自己的思緒里,對外界發生的一切都有些遲鈍。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宮門外所有的人都跪滿了一地。我遲疑了一下,卻沒有跪下。
舞成公主跟在皇帝身邊,看到我居然不跪,眉頭一挑,指著我對皇帝嬌嗔︰「父皇啊,您看他,對您如此的無禮您也不管!」
皇帝微微一笑,用手拍了拍舞成公主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看著我,依然和顏悅色的問︰「明愛卿,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是,一切都準備妥當,可以啟程了。」我應了一聲。
「恩。」皇帝點點頭︰「舞成就交給愛卿照顧了。愛卿應當知道朕所說的這句話分量有多重。好好的照顧公主。若是有什麼事情,記得沿途讓人快馬加鞭往京城送信。」
「是,微臣遵旨。」我再次應下。
馬銘湊到皇帝旁邊低聲提醒︰「皇上,吉時已到,不能再耽擱了。」
「唉——」皇帝長嘆一聲,看著舞成公主。
舞成公主撒嬌︰「父皇,您不舍得女兒啊?還要嘆氣。」
皇帝搖搖頭︰「難道父皇不舍得你,你也會不舍得父皇嗎?如果現在皇兒說不舍得父皇,那麼父皇可以收回成命,另外擇選和親的公主。怎麼樣?」
舞成公主扭捏著說︰「君無戲言,橫豎都是和親,我去和無論哪位姐姐妹妹去對父皇都是一樣的。」
皇帝不語,沉吟了一下,揮了揮手。馬銘立刻高喊一聲︰「公主上轎——」
皇宮宮門處,頓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舞成公主被攙扶上了轎攆。我辭別皇帝,帶著所有的侍衛和三千御林軍,將舞成公主的轎子保護在中間,終于將她帶離了皇宮。看她不住的偷偷撩起轎簾貪婪的看著從未見過的皇宮外的一切,根本就沒有半點的留戀之情。
走之前,我去明門金氏的墳上燒了點紙,此去路途遙遙,說不定還有一個沒了胳膊的額闢隆在蠻夷遼國等著我。也算是告別一下。京城內所有舞成公主要走的街道全部都是黃土墊道,淨水潑街。百姓好熱鬧,但是因為有兵丁開道,所以都擠在路邊,爭相想看看和親的公主是何等的模樣。對著坐在馬背上的我更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出了京城,每到一處都有皇帝交代的沿途接待的各州府縣,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只是我越來越沉默,越來越憂郁,一路上因為怕沒有出過門的舞成公主受苦受累,所以皇帝交代要慢行多歇。所以用了許多的時日在路上,只是時日越長,我越絕望。這麼許多的時日,沒有一日醒來時回到過真正屬于我的世界里過。也不知道是不是蘇蘇已經從老家回來,看到我長眠不醒的樣子,是認為我死了,還是認為我睡過去在等著醒來?又或者當我在做這樣的猜想的時候,那個真正的我已經入土為安了。
舞成公主對我一路上愛理不理,有時候有需要的時候,也會用命令的語氣吩咐。我即不惱也不怒,本來剛認識的時候,心里惦記她,也只是將她認作了蘇蘇。現在既然知道不是,那麼她跟我就沒有半點關系,無論她對我好或者不好,對我都不是重要的事情,我可以忽略不計,更不會放在心上。如此過了些時日,舞成公主也覺得無趣,再不找尋我的麻煩,自此我和她之間相安無事。
一直到了邊關,所見情景,居然和我夢中一模一樣,想起額闢隆的血書,又想起被他一箭射死的明門金氏,再次心下淒然。舞成公主沒有到過邊關,執意要在邊關逗留一天。自己登上城牆,還要了一副盔甲,學著城牆上守兵的樣子,居然也站在風沙烈日下挺長時間。
我將命我為欽差大臣的聖旨給邊關守將看過,皇帝之前的聖旨,早都快馬加鞭傳遞到這里。所以邊關的守將對我和舞成公主恭敬有加。趁著舞成公主自己玩的挺嗨,我私下找了邊關的守將問了一些關于額闢隆的一些事情。這是在蠻夷遼國很富有傳奇色彩的一個人物。他跟他的兄長額闢邪是同父異母所生。據說他很小時候,他們的父親為了鍛煉他們的能力,帶著他們到野外打獵。休息的時候口渴,水袋的水剩下的不多,于是都留給了額闢隆。而額闢邪和他們的父親則四處尋找水源。結果回來的時候,額闢隆已經不見了。
額闢邪跟他們的父親當時瘋了一般的尋找,最後額闢邪在一個狼窩居然發現了額闢隆。母狼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母性,沒有攻擊額闢隆,而是將他叼回狼窩,跟小狼放在了一起。狼本是遼國的聖物,是圖騰,是靈魂。所以額闢邪用彎刀和那只狼對峙了半天,卻無法揮的下手中的彎刀。最後竟然選擇肉搏,渾身被咬的鮮血淋灕,但是卻還是從狼窩里將額闢隆救了出來。自那之後,額闢邪的英雄形象烙印在了額闢隆心底,當做了靈魂的支撐一樣,更是以額闢邪為榜樣,成了蠻夷遼國最負盛名的戰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