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林子里,只听得到林中的鳥兒時不時的撲騰聲,皇甫宸軒獨自站在那里,高大挺拔的身影透著驕傲,他雙手負在身後,冷嚴手中的火把光線照在了他的臉上,刀削的眉看起來更加清晰,明明火光有些溫度,可是他的身上卻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涼薄氣息,讓那看起來明亮的火把也變得幽冷起來。
直到听到身後突然傳來的響動,他挺拔的身子不可察覺的動了動,然後一雙縴細精致素白的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這麼大晚上的,一天忙的不行,你還把我叫出來,這是準備去哪呀?」來人笑著脆聲說道,皇甫宸軒轉過身就看到了楚子言額頭上的汗珠,大夏天的果然容易熱,她只是施展了輕功跑了一會就感覺到身上一層薄薄的汗意。皇甫宸軒的心不由自主的一動,手已經覆上楚子言白皙的臉頰想要替楚子言擦掉臉上的汗珠。
冷嚴也是被皇甫宸軒給拉出來的,本來都打算入睡了,結果皇甫宸軒硬是將他給拉了出來,他問某人這到底是想看什麼,誰知某人只是笑而不語,此刻,听到楚子言的問道,冷嚴深深的覺得自家主子腦子有問題,神經質的為什麼要這麼大晚上出來,約會?約會也不應該帶上他呀?他又不是很想當別人的電燈泡,他正在想著怎麼回答楚子言的話,皇甫宸軒已經拉著楚子言的手往林子的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去獵狐。」
皇甫宸軒前幾日听說這林子里出了一條白狐,白狐是一種稀有動物,懂人性,若是被人收服了,還可以作為一個不錯的幫手,他突然間就想起了楚子言,所以今玩就叫了楚子言出來。
「你這勞神的皇帝,前有狼後有虎的怎麼還有這種閑情逸致來干這些事?你不趕快急著布置布置,小心被別人給劈倒了,到時候就是想出來獵狐也沒有機會了。」楚子言被皇甫宸軒拉著往前走,同時嘴里還不忘小聲的抱怨,因為對方知道自己的性別,楚子言也就沒有再可以壓低自己的聲線,她的聲音淺淺的,軟軟的,如一泓暖流流過心頭,當這聲音響在皇甫宸軒的耳邊,皇甫宸軒薄削的唇微微向上勾了勾。
楚子言本是跟在皇甫宸軒身後走的,林子里長的草多,又只有一個火把,所以楚子言的目光都是集中在地下,小心的看著腳下的路,她小聲的嘟囔著,不想皇甫宸軒卻突然站定,楚子言不妨,一下子就撞上了皇甫宸軒的胸膛,他的胸膛那樣堅硬,倒是將楚子言撞的有些昏,她有些憤恨的抬起頭,正準備好好的批評皇甫宸軒兩句,不想正看到皇甫宸軒定定的看著自己。
皇甫宸軒伸手替楚子言揉了揉被撞到的額頭,「子言,你相信我會被劈倒嗎?」他的語氣平靜,听不出有任何其他的情緒。
楚子言看向皇甫宸軒的眼楮時只看到他眼中的堅定,她擰了擰眉說道,「不會。」他從來都不是一位簡單的帝王,那般籌謀又怎麼會輕易被劈倒呢?即使身臨險境,他依舊不慌不亂,光是這份鎮定自信就已經是一個戰勝的一個起點。
樹葉突然沙沙作響,林子里起了一點響動,楚子言眼尖的就看到一條白狐從自己的眼前一閃而過,她欣喜的拍了拍皇甫宸軒的手,「唉,還真的有白狐呀。」她高興的時候尾音微微上揚,明媚的眼楮也因此耀耀生光。
楚子言說著就要撲身前去追剛剛那只白狐,她剛想動,皇甫宸軒已經一把遏制住了她縴細的肩。
「你干嘛呀,叫我出來捉白狐,如今看到白狐了你又不行動,我自己行動你又阻止。」楚子言停下腳步後不壞好意的說道。
皇甫宸軒笑,「白狐這個時候出來大多是餓了,所以出來尋食,它跑的速度太快,你根本就追不上,它又是狡猾的動物,若是追的久了,這林子這麼大,它反而會將你繞暈。」
「那怎麼辦呀?不會是在這里干等著吧?」
「你放心吧,我既然叫你出來獵狐,就一定會將這只白府給你獵到手里。白府喜愛吃肉食,我們只要準備足夠分量的肉食,它到時候就會聞訊而來,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將它抓了。」
「可是這大半夜的,我們那里有食物呀?」
「你別著急,我們這里不是有想成的人嗎,有人就有食物啦。」兩人說著突然就將目光轉向了身後的冷嚴。
冷嚴頓時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干嘛?」
楚子言眨眨眼楮,小樣子看起來有些無辜,「當然是麻煩你這個人去找食物呀。」
冷嚴暈線,早知道今天晚上就應該死耐著不出來,讓祺玉那家伙跟著,怎麼每次好事就輪到祺玉的身上,壞事就一定是有他來做了,唉,他這悲催的人生呀,看了看主子冷凝的臉,看來只有自己去了,不過還是小小的弱弱的反駁了一句,「主子,大晚上的都睡了,屬下能道哪里去找呀。」冷嚴的聲音充滿幽怨的看著自家主子,誰知自家主子心底只想著讓楚子言高興,哪里想到他們的感受呀。
「自己想辦法,我帶了你們這麼久,你不會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你難道不會去捉?」瞧,自家主子就是這麼直接,連怎麼弄的路子都替他想好了,于是冷嚴很悲傷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憂傷的出去抓野兔子去了,唉,誰叫遇人不淑呀,其實也不是遇人不淑,也就是自家主子自從遇到了某人就變得有些莫名其妙了,盡干一些讓人大跌眼鏡的事,就如同今夜一樣,不好好的睡覺,偏要折騰到出來抓什麼白狐。
冷嚴走後,林子里很快就只剩下皇甫宸軒和楚子言兩人,沒了人舉火把,林子里很快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唉,今夜怎麼就沒有月亮呢?這天氣是不是也看出來南楚將有一場風暴,所以也小小的變了天,以此來做個預示。
黑暗中,兩人都看不清兩人的臉,隔得近了,只可以察覺到彼此的呼吸噴灑在彼此的周圍,楚子言舌忝了舌忝有些干澀的唇,低語道,「真黑呀!」
皇甫宸軒在懷里模了半天終于模出一顆大一點的夜明珠,夜明珠的光亮甚至比剛剛的火把的亮光更大,很快就照亮了兩人的周圍。銀色的光灑下,給人一種靜謐的美。
楚子言眼楮一亮從皇甫宸軒的手中拿過夜明珠月兌在了自己的掌心中,「早知道有夜明珠,你怎麼不早些拿出來?」
「怎麼,你喜歡?」
「是呀。」豈止是喜歡,這樣有價值的東西,她當然會愛不釋手了。
夜明珠的光溢到了楚子言的眼楮里,她的眼底仿佛突然變了一種顏色,幽藍幽藍的閃著光,她的皮膚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顯得細膩不已,吹彈可破,皇甫宸軒突然轉過臉來,盯著楚子言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就湊了過去,如蜻蜓點水一般在楚子言的臉頰上啄了一下,輕輕地說,「子言,你真美。」他說著甚至用手捧住了楚子言的臉。
楚子言的心突然急速的跳動了起來,一聲一聲的,跳得激烈,她第一次感覺到人的心髒還可以跳動的這麼厲害,她眨了眨眼楮,眼底隱約出現一片水霧,她又突然的感覺到那薄薄的水霧浸濕了自己的心髒,讓一顆心髒硬是慢慢地停了下來,他手上的繭子有些粗糙的擱在楚子言的臉上,讓楚子言微微有些不舒服,她尷尬的一笑,用手將皇甫宸軒的手給拍落了。
這是皇甫宸尋第二次吻她,兩次都不夠深入,但是兩次給她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第一次,她會有些驚慌,但這一次,她卻有些沉溺,他剛剛的聲音溫柔,動作也很溫柔,她差一點就真的迷醉了,可是,她還是反應過來了,他們似乎進展的太快了,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答應了出來,然後莫名其妙的和他單獨的呆在一起,現在想起來,她就覺得有些懊惱,她從來都知道他的身份,他是帝王,他的宮中本就有了妃子,以後也會有更多的妃子,這才不是自己想要的,而且,前世的種種總是讓她不敢再輕易相信這些,他再喜歡自己又怎樣?給自己皇後之位或者高貴一點的貴妃之位?可是,這是她想要的嗎?自然不是,從獲得新生的那一刻起,她想的就是不談情,不言愛,好好的過這一生,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啊,今晚的她想的實在是太多了,她平時從不願意想這些事情,她其實更願意發更多的時間去查案子,那也會讓自己快樂滿足。
皇甫宸軒眼神一閃,但還是瞬間平穩了情緒,他清晰的看到了楚子言眼底的閃躲,但是,不可否認,今晚的他是有一些收獲的,她想躲,沒關系,他不會逼她逼得太緊。兩人正尷尬著,冷嚴回來了,手中果然拿著一只醉仙雞。
老遠楚子言就聞到了醉仙雞的香味。
冷嚴將手中的醉仙雞往皇甫宸軒的手中一人,抱怨道,「主子,這是你要的食物,真是的,我明明給的有銀子,結果人家硬是不相信,還將我當成小偷到處追。」冷嚴說著翻了個白眼,楚子言順著冷嚴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冷嚴的衣服上有好多褶皺,冷嚴抱怨著還不時的拍著身上的衣服,楚子言頓時眼尖的發現有很多細小的灰沫正在簌簌的往下落。
「行了,下個月在多給你一百兩銀子,里嗦的,煩都煩死了。」
「冷嚴的眼楮一亮,「真的,主子,你真好,下次有這樣的事情你還是叫我吧。」
瞧,剛剛還一副不樂意的像是受了委屈的樣子,現在就屁顛屁顛的,果然是用銀子又能解決呀。
「不過這件事不能告訴其他人。」皇甫宸軒接著補充道。
楚子言錯愕,真沒有想到皇甫宸軒和自己的手下也算計的這樣清楚,呵呵,他有些事做的真的讓人覺得不可置信。
兩人拿著醉仙雞準備引白府,結果白狐還沒引出來,倒先把楚子言的饞蟲給引了出來,這也不怪她,誰讓那醉仙雞的香味就一直撲在她的鼻尖呢?而且,這麼個貨真價實的東西就在眼前呀,楚子言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想法呢?
楚子言幽怨呀,墨跡了半響還是看向皇甫宸軒,「那個那個,我突然覺得肚子餓了,我可不可以先少少的吃一點。」略帶著商量的口吻,皇甫宸軒突然忍不住低笑一聲。
皇甫宸軒不笑還好,一笑楚子言就覺得自己丟了面子,看見皇甫宸軒手上遞過來的雞腿,臉黑了半天,硬是不好意思拿起來。
「你再不要我可就吃了,我突然間也覺得餓了。」皇甫宸軒略帶調侃的聲音響起。
楚子言覺得自己被威脅力,什麼不好意思的一下子都忘光了,連忙從皇甫宸軒的手中搶過了雞腿美滋滋的吃了過來。
兩人是肩並肩坐著的,這麼大個林子,你不可能一直站著吧,所以就找了一塊小空地坐著,上面鋪的是皇甫宸軒的錦袍,夜明珠此時也被放在錦袍上,正擱在了楚子言和皇甫宸軒的中間。
悉悉索索的,周圍又有了動靜,估計是小白狐聞著香味過來了,楚子言一喜,正準備起身,皇甫宸軒又先一步止住了她想要起身的動作,「別動。」
她正準備說話,皇甫宸軒的手卻突然伸到了楚子言的唇邊做出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今晚曖昧的動作還真多,楚子言的心突然變得有些煩躁,不想再和皇甫宸軒呆在一起。
楚子言順著皇甫宸軒的動作視線下滑,正好看到皇甫宸軒的手中編著一個小型的竹簍,開口狀的,剛好夠將小白狐罩住,皇甫宸軒此時一只手拿著竹簍,一只手抵在楚子言的唇上,柔軟的觸感讓他不舍的將手指移開。
小白狐此時也已經悄悄的循著味道來了,皇甫宸軒這時才緩緩的將手從楚子言的唇上移開,雙手拿著竹簍,銳利的視線盯著林子深處,整個人身上甚至有了一種蓄勢待發的氣息。
楚子言看著皇甫宸軒的動作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夜明珠的光照著似乎讓小白狐遲疑了很久,它抖抖索索的在林子中竄了很久,才像是突然下定決心一樣,突然往這邊跳來,它的動作很敏捷,速度也很快,楚子言只覺得眼前一晃,它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怪不得皇甫宸車會編一個竹簍子,整個人也不敢做出大意的樣子,這樣聰明的小白狐根本就不好捉,若是讓她來,她肯定一事也捉不住。
小白狐的身形快,皇甫宸軒的身形更快,楚子言還沒有看見皇甫宸軒動作,皇甫宸軒手中的竹簍就應經飛了出去,下一秒,皇甫宸軒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楚子言的身邊,楚子言扶額,這是神一樣的速度呀,這是神一樣的高度呀,她突然覺得皇甫宸軒是一個值得學習的高人。
皇甫宸軒很輕松的就將小白狐給罩住了,小白狐在竹簍里發出可憐的嗚咽聲,似乎在祈求皇甫宸軒將它給放了。
楚子言這才慢慢踱步走到了竹簍邊,一雙眼楮定定的看著籠子里的小東西,小白狐的眼楮很好看,是烏紅色的,看著有種蠱惑人心的感覺,素白的毛皮讓小白狐看起來仿佛是從天山來的聖潔之物,給人的感覺也很柔軟,楚子言當時就想著若是讓這個小東西給暖被窩,那肯定是很舒服的,不過,現在是大夏天的,像暖被窩這樣的事情就不需要了。
楚子言打量著小白狐眼底溢出著欣喜,接著就開始打量這個將小白狐招呼的竹簍,從顏色來看,一看這就是新編成的,林子里有很多小小的女敕條,夠軟也夠硬,的確適合用來編竹簍,她也一直都和皇甫宸軒坐在一起,也沒見皇甫宸軒提前準備,那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她想著也問出來心中的疑惑,「皇甫宸軒,這東西你什麼時候編的呀?」她說著眼神發亮,同時不忘敲打竹簍,似在檢測這竹簍的好壞。
皇甫宸軒但笑不語,只是突然拽過了楚子言的手,並將楚子言的手劃破了。
楚子言有些惱怒的抽回手,「喂,皇甫宸軒,你有病吧,沒事把我的手劃開干什麼?」
皇甫宸軒擺頭,「這白狐懂人性,我們總要將它放出來,但是一放出來它就給跑了,我們費這麼大的勁干嘛?這種白狐從出生就生活在這樣的野林子中,它們的一生只會遇到一個主人,將你的血給它一點,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它就不會再輕易跑開了。」皇甫宸軒一邊說著一邊將楚子言的手抬起,讓剛剛割破的地方溢出的鮮血滴入到了白狐的眼楮里,白狐的眼楮突然就變成了深紅色,他接著撕下一片衣角將楚子言小小的傷口包扎好,同時也不枉教育一下某人,「呸,態度真惡劣,朕是皇帝,你竟然對朕又是打又是罵的,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也只有她會對自己肆無忌憚的,一點都不給面子,幸虧剛剛將冷嚴那礙事的給趕了了,要不然他帝王的威嚴呀
楚子言下意識的反駁,「我當然不是」誒?怎麼有變成了不是,楚子言是太急了被弄糊涂了。
皇甫宸軒卻突然溫聲道,「阿言,真想看看你穿女裝是什麼樣子?這麼多年你就從來沒有穿過女裝嗎?」
依照具體情況來說,楚子言的確從來沒有穿過女裝,為了讓所有的人都不起疑,南宮玥從不讓楚子言的屋子里出現女兒家用的東西,楚子言所有的東西又都是南宮玥配備的,出現意外情況的可能還真小,這是事實,楚子言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兩人卻突然沒話了般。
小白狐因為接受了楚子言的血,突然不叫了,只是瑟縮著身子躺在地上,皇甫宸軒此時才將竹簍子扯開,小白狐得到了自由卻是一躍就躍到了楚子言的懷里,吱吱的叫著,還不時的將自己的頭往楚子言的懷里縮,似是想表達自己見到自己主子的欣喜。唉,還真是皇甫宸軒說的那樣啊。
楚子言撫模著白狐身上柔軟的毛笑意盈盈的看著皇甫宸軒,「唉,皇甫宸軒,謝謝你啦。」這蕩漾在山林中的笑,似乎讓周圍的物事都失去了光彩,即使是黑夜,那笑也就光彩照人,如夜明珠般,散發出近乎炙熱的光芒。
皇甫宸軒心想,謝什麼,總不過是為了讓你高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