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朝政暫時的扔給皇甫思寒之後,整整三天,皇甫宸軒都浸在毒池水里,猶如百蟻鑽心,他又一次回想到了曾經躺在毒水池子里的那種感覺,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
這是師傅這一次為他新配置的藥引,因為藥的力度加大了,要抑制的東西變強了,所以泡這水的時候,承受的疼痛也大了很多,以前這個時候,他還在谷中,他的身邊會有其她的師妹幫著照顧,但是在宮里,他暫時就還沒有更適合的人了,皇甫思寒實在是擔憂自己這位哥哥,便讓幕蕨畫來照顧皇甫宸軒。
這三天,是皇甫宸軒最想楚子言的時候了,撐不住的時候,總會忍不住的想起楚子言的笑臉,想起她時常都落在眉宇間的自信光彩,皇甫宸軒又總會微笑著挺過去,他的這些傷疼,他是不想讓楚子言知道的,也不想讓楚子言擔憂,楚子言特殊的身世,他知道這讓楚子言也擺月兌不了要快點尋找延音,更何況,楚子言的心中是極喜歡那個開朗的丫頭的。
幕蕨畫再一次和皇甫宸軒見面的時候不知道說些什麼,听過皇甫思寒的話後,她震驚,但是,心中的一根弦總是讓她一直都執著于過去,皇甫宸軒看到她的時候臉色很平靜,也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仿佛她真的只是他的弟妹而已,所以,他有著那份疏離而敬重,但是,那一刻,幕蕨畫敢說,她的心中害死難過的。
照顧皇甫宸軒的這三天,她雖然只是在外面給他準備一些吃食,但是,卻總是在外面听到皇甫宸軒傳出來的悶哼聲,她知道,里面的那個男人好強,所以他一直都強忍著痛苦,她總是見到的是睿智明斷的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忍受這樣痛苦的他,那一刻,她真的很心疼。
三天,皇甫宸軒真的就是堅持了三天,後來,他終是在毒水池中到了過去,三天的耐力與毅力和疼痛的競賽,他終是消耗了太多的經歷,是鐵人也會有撐不住的時候,所以他到底是忍不住昏倒了過去。
赤老來的時候剛好就看到池中的水已經變得有些暗烏,他這才滿意的點頭,伸手一拍,掌風一起就將皇甫宸軒整個人給撈起來了,中間沒有沾到絲毫毒水,這用的是以毒攻毒的方法,這毒可以和皇甫宸軒體內的毒暗中抵消,但是,若是別的人沾上了,那可就是麻煩事了。
赤老讓人搬來了干淨的水給皇甫宸軒清洗了之後呸呸咂嘴,「唉,這小子,命可真硬。」
隨後看著熟睡的皇甫宸軒,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眼底竟是促狹的意思,嘻嘻笑著吩咐了幕蕨畫幾句便離開了。
子夜,月涼如水。
楚子言卻還沒有休息,這些日子,府中的人都在關心著音兒,自從舒晴死了之後,音兒那里確是再無半點線索了,大家都很著急,對方給的時限是五日,可是如今竟然已經是三日都快要過去了,他們竟然還是沒有什麼突破,真不知道對方又會有什麼行動,檢查城防的官員也都詢問過,最近出去的人很少,從別國到南楚來做生意的人也很少,南楚對出入境內的人盤查一直都很嚴,而且對方似乎就以為他們可以威脅的人在這里,那麼,也就是說明,音兒現在應該還是在南楚。
寂靜的院子里突然就響起了輕微的響動,突然便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叫聲驚醒了守夜的侍衛,循著聲音,一直走到了後院的牆角處,大家卻只發現了一只已經死翹翹的黑貓。
那黑貓瞪圓著眼珠子,看起來似是很恐怖的樣子。
侍衛們見只是一只無關緊要的黑貓也不再關注,就都走開了,但是循著聲音趕來的楚子言在看見那黑貓的時候眼神卻閃了閃,這黑貓要去的方向似乎正是這院中人共飲的那一口井,這黑貓流的血竟然是黑色的,黑色呀,這黑貓竟是早中了毒,只是被人刻意扔到了這里來,黑貓似乎正在找水,而它也的確找到了水,但是,等黑貓喝下水的時候,卻也是黑貓死的時候。
落入深井中的黑貓怎麼活得了,它的尸體倒是會成為毒藥的引子引得這府中的每一個人都中毒。
這又是誰做的?竟然連這府中的人都不放過。
楚子言稟了稟呼吸,卻是說道,「不知是哪位英雄相救,在下多謝了。」
這周圍並沒有人,楚子言這是對誰說呢?難道是自言自語,但隨著她的話落,一聲豪爽的笑聲響起,卻見一個身形已經落在了楚子言的面前。
來人只是一個勁的打量著楚子言,然後就是不停的點頭。
楚子言好笑的看著眼前這位雖然已經年老但是全身上下的氣息卻是讓人不敢忽視的人說道,「這位老爺爺,你這是……。瞧什麼?干嘛一直就盯著我看?」
沒錯,這老人便是赤老。
赤老一邊笑眯眯的打量著楚子言,一邊模著自己的胡子,「不錯,不錯,果然還是我的徒兒有眼光,小丫頭,你反應夠機智,人也聰慧,到時候生出來的孫子肯定很聰明,嗯,老頭子我很滿意。」
楚子言,「……」汗,「老爺爺,你是不是找錯地方呢?」
赤老鎮重的搖頭,「放心吧,女女圭女圭,老頭子我這就是認定你了,我也沒有找錯地方,就是你了。」
這老人,似乎有些奇怪,楚子言也不打算和這老人繞來繞去的,「老爺爺,今晚就多謝了您的出手,只是,這夜也不早了,在下還要休息,老爺爺你是……?」
赤老跳了跳,「那還用說,你是老頭子徒弟的媳婦,老頭子住在你這里也是不錯的,女女圭女圭,既然你累了,就先去休息吧,老頭子我現在還有些睡不著,我發現看見你讓我很滿意,所以,我就一時激動著睡不著了,你也不用擔心我,一會兒,我會隨便找一間房子睡下的,你就告訴我哪邊的屋子可以睡就可以了。」
楚子言,「……。」誰能告訴她這位奇葩的老人究竟是誰?這老人武功造詣極高,一身氣質也是不凡,只是,他口中的徒兒到底是誰呢?她很想說,她其實一點都不關心這位武藝高的老人,有這樣的武功,還怕有人欺負麼?
而且,突然出現在提刑府中,還是在這關鍵的時刻出現,楚子言不可能一點警惕心都沒有,雖然這人似乎是殺了黑貓的人。
這一夜,楚子言睡得不是很安穩,那個武功高深莫測的老人到底是敵是友,她都很想知道,但是在見到老人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老人眼中的欣喜和善意,欣喜?這個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老人,可以說就是陌生人,對方為什麼會在看到自己的時候表示欣喜,難道說這位老人是她可能認識的人的師傅?
在對方還沒有惡意甚至可以說是救了他們的時候,她並不能直接就開口質問。
皇甫宸軒第二日醒來的時候感覺到頭腦昏沉,過了半響次啊感覺稍微好一些,他起身穿過衣服後,幕蕨畫就走了進來。
「蕨畫,思寒呢?」
「小安子來了,說是宮里是有什麼事情?你又沒有醒,所以,思寒就又跟著去了。」
皇甫宸軒點頭,「那師傅呢?」
「沒看到,昨天將你從毒池里扶出來後就沒見了,昨夜也沒有見回來。」
皇甫宸軒听了頓時就感覺到眼神狂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師傅可能是去找楚子言去了,他師傅拿個個性,好奇心也是重的很,之前就一直嚷著要去看看他的徒媳婦,只是一直都被他用事情拖著,現在,他這師傅肯定是趁自己昏睡的時候去的。
他那師傅,看人好不好動不動就要和別人比試一番,有時候打他也是毫不留情,想到這里,皇甫宸軒就是呆不住了,他師傅不會和阿言打起來了吧?他師父怎麼說也是比他老謀深算,內功更是高于他,楚子言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那就更不是他師傅的對手,不行,他得趕快出去,可別讓他師傅傷了楚子言。
皇甫宸軒想著就立刻將榻邊的所有衣物都穿戴好,匆匆的往外面趕去。
「宸軒,你這是要干什麼?你才剛醒,身子還有些弱,還需要喝一些藥休養一番。」幕蕨畫看見皇甫宸軒出去的步伐連忙說道。
皇甫宸軒卻是頭也不回,「放心吧,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分寸,我先出一趟宮,你等一會就和思寒說一聲就可以了。」話落,人已經消失在了幕蕨畫的視線之中。
幕蕨畫看著皇甫宸軒遠去的畫面眼神有些傷感,他是去見那個傳奇般的女子麼?那個女子她也很佩服,那樣出色,的確和他很相配,一出手就成功的幫助他救出了他的母妃,而不像她,在幕舒月的身邊呆了那麼多年,卻是什麼效果都沒有收到,要不然是不是他的母妃就可以多活幾年?
募的,她又想起了皇甫思寒,他們是那樣的相似,眉眼,唇角,皆是相似的,他們是孿生的,唯一不一樣的,可能就是他們看她的眼神,也許,之前她的確最先喜歡的是皇甫思寒,可是,在宮中多年,她見到的最多的就是皇甫宸軒了,他是那樣出色,指點之間就讓江山也為之失色,他也悄悄指點她,也許那時的指點也只是是為了皇甫思寒,但是,她多年的執念也一直都是針對著皇甫宸軒,所以,讓她一時如何接受皇甫思寒,可能,她愛上皇甫思寒,但卻在最後因為對皇甫宸軒的仰慕也發展成了愛,所以,是她變心了麼?
皇甫宸軒是匆匆忙忙的就趕到了提刑府,不過,到提刑府的時候,他沒有看到他預想中會發生的畫面,倒是看到他的師傅和楚子言兩人有說有笑的喝著酒,而且他的師傅還在一邊吃著肉。
不過,她還是從楚子言的眼中看出了審視,這丫頭,可能是對他的師傅存著幾分警惕之心吧。
皇甫宸軒剛剛走近就被赤老給看到了,赤老裝作生氣的怒罵一聲,「臭小子,就這麼放心不下老頭子我,這是一醒來就急著往過趕,怎麼?我就是那麼好戰的人?」
皇甫宸軒挑眉,「師傅,難道你不是嗎?你敢說你每一次見我不都是想要將我打一頓。」
赤老尷尬的咳著,笑意盈盈的看著楚子言,「咳咳,可別听這小子胡說,盡在外面敗壞我的名聲,我那是指點你,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楚子言錯愕的看著面前的兩人,這時才明白,弄得半天,這老人竟是宸軒的師傅,可是之前一直都沒有听宸軒提起過,她微微蹙眉。
楚子言蹙眉的那一幕並沒有錯過赤老的眼楮,赤老怒視這皇甫宸軒,「臭小子,師傅如父母,你竟然不將我介紹給丫頭,你這不是無視我的存在麼?」
皇甫宸軒覺得好笑,「師傅,我真的很好看到你存在,你哪一天不想著到處跑了,我倒是可能覺得你可能有那麼一點點的存在感了。」
皇甫宸軒才剛醒過來,沒有運功調息,又急匆匆趕過來,臉色還有些蒼白,楚子言看著皇甫宸軒的臉色皺眉,「宸軒,你這是怎麼呢?昨夜熬夜批改奏折,所以沒有睡好?臉色那樣蒼白?」
皇甫宸軒正準備說話,赤老卻是先開口說了,「你小子,就是在想讓師傅我多擔心,說,是不是出來的時候還沒有喝為師放在外面的定神湯。」
楚子言蹙眉,「好好的喝什麼定神湯?」
「丫頭,你不知道嗎?這小子的毒又發了。」赤老是不知道皇甫宸軒將這些事情都還瞞著楚子言,所以口快之下就一下子說了出來。
楚子言臉色一變,「中毒?中了什麼毒?」
皇甫宸軒臉色微白,但還是鎮定的微笑著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如今喝了解藥已經好多了。」
赤老看見楚子言突然震驚的臉色和皇甫宸軒突然張開的口欲說卻被自己搶先說了時慘白的臉,頓時就察覺到了自己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這小子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悄悄的瞞著小丫頭,听著皇甫宸軒的話,赤老立刻就附和道,「是呀,是呀,老頭子我如今已經幫臭小子將毒給解了。」
楚子言卻是不相信這兩人所說的話,頗帶質疑的問道,「是嗎?」
赤老連忙點頭,眼神閃躲著避開了楚子言銳利的視線,原諒他老人家吧,他還真是不習慣說謊,唉,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自己的這張嘴太快了,怎麼就說了出來,唉,說出來就說出來吧,反正遲早大家都會知道,赤老自我安慰的想一想,又覺得自己想通了。
皇甫宸軒正欲說話,卻感覺到喉中一股腥甜,糟了,這便是沒有和定神湯的後果,無法將體內翻滾的熱氣定下來,皇甫宸軒強硬遏制著想要將口腔中的鮮血咽下,但是,突然,他臉色一變,卻是一口鮮血就吐了出來,灑的滿桌子就是。
赤老一驚,「乖徒兒,你怎麼呢?」
楚子言臉色這下卻是徹底的變了,連忙就跑到了皇甫宸軒的身邊,焦急的問道,「宸軒,宸軒,你怎麼樣呢?」
皇甫宸軒撐著虛弱的身子說道,「阿言,我沒事,你不要太擔心了。」
這就是加大藥量的後果,皇甫宸軒的身子到底是承受不住的,楚子言眼神晦澀難明,卻是難得鎮定的向赤老問道,「師傅,宸軒他這中的是什麼毒?」
赤老眼神幾度閃了閃,最後還是說道,「是寒毒,只是這種寒毒與一般的寒毒又不一樣,它又是寒陣,只會隔著時間折磨人,這毒本來還是好說的,只是,乖徒兒他體內從小就帶著這種毒,又被人故意用與之相關的藥引養著,這毒因為吸食了過多的營養物質,所以已經變得越來越強了,老夫我已經研究了多年,也沒有想出一個好方法,本來這毒已經被抑制住了,但是這一次突然就被引發,來勢洶洶,反而使軒兒的身體更差,毒也越加嚴重了。」
「這毒是誰下的?」楚子言的聲音已盡陰寒,像是冬日里的寒冰,可以直接就將人的血脈凍斷。
「還能是誰?不就是幕舒月那個狠毒的女人。」赤老平時說話也沒有用這樣的言辭批評人,但是,對幕舒月這個女人,他實在是太不喜歡了,所以倒是經常會批判這女人。
竟然又是這幕舒月,楚子言袖中的手緊緊的攥著,身上冰寒氣息散出,都快要把周圍的花草都給凍住了。
下一秒,楚子言已經將皇甫宸軒抱在了懷里,雖然皇甫宸軒比楚子言高很多,體格似乎也大一些,但是,這些天,皇甫宸軒瘦了,再加上楚子言是習武之人,所以很輕易的就將皇甫宸軒給抱在了懷里,準備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驚璁,驚璁……」楚子言一邊走,一邊就焦急的叫著,只希望司徒驚璁听到聲音能夠快一些趕過來。
司徒驚璁接到他師叔的消息說是人要來了,所以一早就出去接人去了,一進院子就听到了楚子言著急的驚呼聲,司徒驚璁也是一急,立即就朝著聲音的來源走去,司徒驚璁的師傅自是也在身後跟著。
但是,下一刻,司徒驚璁尷尬了,因為他正看到抱著皇甫宸軒的楚子言向自己走來,還清晰的看到了楚子言臉上滿溢的著急,那一刻的清晰,蟄得他生疼生疼的。
很快,司徒驚璁就反映了過來,她從楚子言的手中接過皇甫宸軒,觸手時太輕的感覺讓他皺眉,再看皇甫宸軒的臉色,他的眉目也是微微一沉,這人已經中毒多年。
司徒驚璁轉過身看著司徒南,「師叔,你看看他這是……」
司徒,神醫谷的人都是這個姓。
司徒南看著皇甫宸軒皺眉,隨即替皇甫宸軒把了脈,「他已經中了寒陣多年,毒入骨血,已經藥食無救了,最多也只是活得了四五年的時間。」
司徒南的話音剛落,楚子言已經厲聲說道,「不,這不可能。」
司徒南微微凝眉,但還是說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眾人像是看到了初升的太陽一樣,一時之間都看向了司徒南,尤其是楚子言眼中的期待更甚,司徒驚璁看著楚子言那希翼的眼神,他最不忍的就是看到楚子言眼中的失落,她那樣迎著朝霞的女子,只能是快樂的,最終,他說道,「傳說雲靈山里有一種仙靈鳥喚作寒山翠羽,這種鳥十分凶殘,但是,它的血卻是極熱的東西,正好是可以解皇甫兄體內寒毒的關鍵,捉住這鳥,並制服它,它親自願意承認你為它的主人,它才會自願將它的血提供出來,只要一滴就是可以了,這血也必須需要的人自己取才可以,另外,他現在的血已經向極陰開始轉換,他需要的應該是極陽的血,所以,他現在需要換血,待流下他身上沾著寒毒的血,換上新鮮的血,再服用了寒山翠玉的血,兩者相溶,他的毒就是徹底的解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他需要的是同源血,兩人的血液相近相生,還有就是換了血之後,他就徹底的沒有了任何的武功,也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了,因為之後的血比較特殊,搭配著他的體質,不適合他練習任何一種武功。」
「那這換血對提供血緣之人可是有什麼傷害?」同源之血倒是有,只是,若是有什麼傷害的話,估計,皇甫宸軒是怎麼也不會同意換血的,所以,在听了司徒驚璁的話後赤老就忍不住的問道。
司徒驚璁擺頭,「那倒是沒有什麼傷害,毒血也不會引入提供血緣者的體內,他只是會身體虛弱,因為過度缺血,但是,若是精心的休養一年時間,應該是可以恢復過來的。」
司徒驚璁說著從懷里掏出一粒藥丸遞到了楚子言的手上,「這是絳莧丸,可以暫時將他體內的毒抵制一年,這一年內,他要切忌不要輕易震怒,影響心情,也不要隨意飲用白芷、山崎這類草藥,更不要沾酒水,這樣他的毒就不會發作,言兒,等一會,你就給他服上。」
楚子言結果,卻是感激的看著司徒驚璁,「驚璁,謝謝你,真的很謝謝。」
司徒驚璁淹沒心底的哀傷,卻是笑道,「謝什麼,我們可都是朋友,好了,你先去照顧皇甫兄,我和師叔這就去看看伯母。」
幾個人這才各自走開,路上,司徒南看著司徒驚璁的神色,突然就直接質問道,「驚璁,你喜歡那人?」
司徒驚璁苦澀一笑,沒有否認。
司徒南嘆息一聲,拍了拍司徒驚璁的肩,「傻孩子,若是喜歡,便要去爭取,不然後悔的就只能是自己。」
爭取?司徒驚璁豁然,他的確有過爭取,可惜,言兒心中的那個人終究不是他,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幫言兒守住幸福。
司徒驚璁變了,以前逍遙于江湖之中的時候,遇到想和他搭訕的美人,他有時圖圖樂趣,也會打趣兩句,可是,如今那樣的生活,卻是早就已經被他給忘了。
司徒驚璁帶著司徒南就直接來找南宮玥來了,南宮玥早就知道自己中蠱這件事情了,也是楚子言告訴她的,所以她在看到司徒驚璁身後的人便知道這人可能就是驚璁找來替她檢查蠱的那個人。
「驚璁,這便是你的師叔麼?」南宮玥微笑著看著司徒驚璁,隨即向司徒南點頭致意。
司徒驚璁點了點頭,隨即道,「師叔,這就是我說的中蠱了的那位伯母,我是察覺不出來,你且來看看到底是如何。」
司徒南點頭,幾人坐下後,他便替南宮玥把了脈。
「的確是同命蠱,不同生,但同死。」
楚子言安置了皇甫宸軒後就直接來到了南宮玥這里,她母親的狀況,她也很是擔心。
南宮玥面色平靜,倒是不在乎自己會不會真的因為別人死了她就也跟著死了,「可是有什麼方法解決?」
「有,我看了看,你這里的的蠱似乎是子蠱,也就是說那一方的蠱蟲是母孤,我們只要將母蠱取出來,然後將子蠱吸引出來,當兩條蠱蟲相見,紛紛都用火燒死之後,兩個蠱蟲也就都隨著空氣消散,同命蠱也就是破了。」
听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難,楚子言不由得問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將母蠱取出來,又將子蠱給吸引出來。」
「這個不用擔心,我出來的時候特意帶了金 ,它會幫助我們將母蠱引出來的。」司徒南說著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竹筒,他輕輕的將竹筒的蓋子打開,便見一個金色的小蟲子爬了出來,這小東西,樣子似乎有一些像金蟾,都是可以幫助人解毒的,不過,這種金 卻是專門解蠱毒的。
司徒南的這只金 是它專門養大的,當時尋找的時候也費了很大的勁,如今,養的久了,這只金 也是對他有感情了。
司徒南正坐在院子里給金 喂一些草野的時候,赤老趕了來,他見到蹲在那里的司徒南連忙就走了過去。
「唉,老東西,真沒有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
司徒南表情淡淡,沒有抬頭只是道,「是呀,我也沒有想到我們這麼快就會見面。」
赤老嘻嘻一笑,「的確,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身邊的人竟然也是認識的,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
司徒南不置可否,「是嗎?赤老,我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麼你硬是要呆在我那里那麼多年,還偷學了那麼多的解毒之術,原來就是為了救你的徒弟。」
赤老氣哼哼的說道,「是又怎麼樣?」
司徒南卻是突然一笑,「赤老,你說你怎麼就不告訴我,讓我早些出手呢?怎麼,還是不想承認你輸在了我的手底?你看如今,不也還是要用我們的方法,你才能就你的徒兒麼?所以呀,你還是早些承認你輸了吧。」
「誰說我輸了,你的師佷都沒有贏過我的徒弟,他們都喜歡子言那丫頭,可惜子言那丫頭就是喜歡我徒兒。」
司徒南眼皮都不抬,「那肯定是那丫頭沒眼光,這世上,還有誰比得上我的師佷完美,要醫術有醫術,要相貌有相貌,要武功,那也是首屈一指,他可是天下間女子都歡喜的夢中對象。」
赤老不樂意了,「呸,老東西,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自夸。」
司徒南擺手,「嗯?我有自夸麼?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江湖神醫少俠的名頭可不是我吹噓著來的。」
「那就算驚璁那小子有用又怎麼樣?關鍵是言丫頭的意思。」
「唔,你說的也對,我呀,就相信我那師佷的魅力,他那是沒出手,若是出手了,絕對沒有誰可以抵擋的了他的魅力,老家伙,你就等著,到時候,說不定言丫頭就叫我一聲師叔了。」
「切,言丫頭都已經叫我為師傅了。」
……
赤老和司徒南兩人就那樣若無其事的爭吵著,司徒驚璁趕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而且,還很不幸運的听到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師叔,你們都在那瞎說什麼呢?」
司徒南將他說的那樣好?可是,他真的有那樣好麼?那為什麼太好卻還是一樣不如意,這好,也不過如此罷了。
司徒南听到後面突然響起的聲音才知道自己的師佷來了,「啊,也沒有說什麼,就是暢談了一下人生理想。」
司徒驚璁,「…。」他們那算是人生理想麼?再說了,都那麼大呢?還有什麼理想需要實現的?
「師叔,你們這是……。認識?」
「誰認識他呀。」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這默契。
司徒驚璁暈線,認識不就是認識嗎?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有必要這樣麼?
那兩人若是知道司徒驚璁想的問題一定又會齊聲答道,「有必要,很有必要。」
司徒驚璁無奈的笑笑,他的師叔其實某些性子和赤老是有些相似的,會有一些孩子氣,不過,該嚴肅的時候,還是正正經經,極有樣子的。
「師叔,他們已經將擁有母蠱的人帶來了,你可以去出手了。」
司徒南點頭這才隨著司徒驚璁離開,赤老看著司徒驚璁的樣子確是暗暗點頭,「嗯,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小伙子,溫文爾雅,謙和有禮,只是呀,這世上,什麼事最不好說,那便是感情了,多少傷心人呀?」
司徒南隨著司徒驚璁來到南宮玥的院子的時候,幕舒月果然已經被帶來了,只是,初看到幕舒月的時候,還是讓人忍不住一驚,這人,已經沒有一個地方看起來還算是看得過去了,曾經保養的很好的手如今也是蠟黃不已,甚至有些粗腫,雙眼凹陷,臉上的額骨直接就凸出來了,雙眼也是無神,如死魚一般,這個女人,現在這樣的下場還真的是報應,她被關了這麼多年,也不見幕昊來救她,曾經幕昊不是為了她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嗎?怎麼?到了現在?當身家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竟然還是選擇了身家性命,那這麼說,幕昊那些年所做的那些口口聲聲是為幕舒月所作的事,不過也是為了自己罷了,幕昊的確會因為求而不得所以一直都像將這個女人拴在他的身邊,但是,最終,對幕昊來說,當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就真的是沒有什麼比利益更重要的了。
司徒南看著有些髒破不堪的幕舒月蹙眉,但還是快速的取出了金 ,然後模著金 的頭說道,「小金,快去吧。」
金 听了司徒南的話,果然立刻就往幕舒月爬去,然後它就在幕舒月的身上咬了一口,看著有血從幕舒月的手腕上留下來之後,金 的身子便慢慢的滾落在了地上,金 的身上其實也有一種氣息,可以吸引蠱蟲的注意力。
漸漸的,讓眾人驚訝的一幕便發生了,幕舒月的手腕處有什麼翻動的痕跡,隨後,便是一只赤紅的小蟲子從她的手腕處鑽了出來,恰好就滾落在了金 的身邊。
南宮玥站近,金 又咬了南宮玥的手腕一口,地方的蠱蟲卻突然間動了起來,像是很激動的樣子,然後,南宮玥就感覺到體內有滑膩的東西走過,手腕處傳來疼感的時候,她便隱隱看見了一個和剛剛掉在地上的蟲子一樣只是身子微微小一些的蟲子的身形慢慢的露了出來。
這蟲子是就讓要破土而出的春苗,突然就從南宮玥那被咬了的地方鑽了出來。
兩只蠱蟲很快就聚在了一起,司徒南立即就將侍從早就準備好的煙火拿著投入到兩只小蟲子的身上……
皇甫宸軒睡得時辰不多,醒來的時候屋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但是他卻聞到了熟悉的氣息,這里似乎是阿言屋子,那麼,他睡得應該也就是阿言的床榻了,他眼角帶了一絲笑意從榻上起來,突然就感覺身體輕松了很多,沒有被壓抑的感覺,氣息似乎也順暢了很多。
剛走出屋子,便正好遇到回來的楚子言。
「宸軒,你醒啦?有沒有感覺好一些了。」
皇甫宸軒點頭,「已經好多了。」
楚子言微笑,「那便好,你服用了驚璁給的絳莧丸,已經暫時壓制住了你體內的寒陣,唔,平時呢?你就不要輕易動怒,不要喝酒,不要沾一些敏感性的草藥,這寒陣依舊暫時不會發作。」
「還有呀,宸軒,娘親的蠱毒現在已經被驚璁的師叔給解了。」
皇甫宸軒其實也很想幫楚子言,可是,他開始有些痛恨自己的無力,司徒驚璁雖然好,但是,他卻不想欠司徒驚璁的人情,不然,阿言只會更加感激司徒驚璁,因為感激,反而會因為害怕司徒驚璁受傷不好拒絕司徒驚璁一直的情感付出,這樣只會讓更多的人受傷害。
「伯母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邊好,言兒你以後也不用太擔心了。」
楚子言先是一喜,然後眸色又是一暗,「宸軒,等我們解決了眼前的事,我們便去尋找你的解藥吧。」
皇甫宸軒看著楚子言鎮重的臉,最終點頭說道,「好。」
其實,他何嘗不是自私的呢?他也想解了毒,他也想多陪在楚子言的身邊,他只想楚子言身邊的位置只有他。
皇甫宸軒去見了司徒驚璁,司徒驚璁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司徒兄,這次多謝你,以後你若是有什麼事情,我皇甫宸軒定當全力幫助。」這是男人的承諾,是皇甫宸軒發自心底對眼前這個競爭對手的感激。
司徒驚璁淡笑,「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不希望她擔心,你也放心,我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我也絕對不會客氣。」
回了宮之後,皇甫宸軒便讓小安子將棲霞之露給司徒驚璁送了過去,他知道這東西神醫谷用得上,因為神醫谷這些年到處打听這東西的事情時天下皆知的,若是將這東西送給神醫谷,便可以得到神醫谷的一個願望,現在,皇甫宸軒便將這東西送給司徒驚璁,這也是赤老搜集回來的珍貴草藥,或許,這點小東西並不足以感謝司徒驚璁,但是確是一份小小的禮物。
楚子言欠司徒驚璁的,以後,他會慢慢地替楚子言還回來。
小安子知道這藥的用途,很是不願意,但最終還是在皇甫宸軒的冷眼斜視中將搖送了出去。
司徒驚璁收到藥的時候笑了,這東西,他的確需要,他又是何其聰明,他自是知道皇甫宸軒的意思,其實,他也不想讓楚子言有太多的負累,所以,東西,他是欣然接受了。
——分割線——時間已過去四日,卻還未見對方提出確切的見面地點,延晉有些擔憂,這幾日,他是一絲線索都不放掉的尋人,可惜都沒有找到,延音留下的線索又實在是有限,實在是讓他找不到下一步。
延音當時消失的地方正是天香閣,那地方他們去過之後,也仔細的查探了一番,那老板娘的確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商人,再沒有什麼讓人起疑的地方,只是被舒晴所殺,舒晴又利用著那老板娘的身份新安排進來幾個她的人,只是那幾個人也在舒晴死後紛紛都服毒自盡。
這事也確實讓人窩火的,那樣的一個平常的地方,沒有什麼特殊的裝設,延音又是如何突然間消失的了。
楚子言突然出聲,「大哥,你有沒有想過那線索根本就不是音兒留的,而是對方故意留下的讓我們往偏的方向想,而舒晴她們只不過是對方拋出去的小卒子,死不死都無所謂,關鍵就是要混淆我們的視線,讓我們做出錯誤的判斷。」
一語驚醒夢中人,延晉突然反應過來,延音是小孩子,單從對方能悄無聲息的將延音給帶走,就說明這人是心思縝密之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讓延音留下線索。
司徒驚璁卻是突然開口,「我倒是覺得這人可能是在提醒府內將情況混熟了之後才行動的,音兒天真活潑,也是聰慧之人,若是意識到自己處在危險之中應該也會掙扎,可是她的房間中沒有一絲掙扎的痕跡,一切的擺設看起來都是那樣的自然,她在府中玩的近的人也是一些她熟悉的人,所以,我倒是覺得這個人可能是在音兒有意識的情況下將音兒帶走的,或者說,音兒是被這人給騙走的。」
楚子言即刻點頭,「我也贊同驚璁所說的話,阿琛,你去查一查,看看最近有哪一些人和音兒走得最近。」
寒琛慎重點頭,寒秋卻是一直都關注著延晉,這些日子,延晉著急,她也跟著著急,只想可以多幫延晉一點忙,這是听到楚子言讓寒琛去查這件事情,連忙說道,「我也要去。」
楚子言當然知道寒秋的心思,抬頭深深的看了寒秋一眼這才同意了。
府內的人其實就這些,除此就是一些侍衛了,所以要想查出和延音走得近的人是不需要花費多長的時間的。
不一會兒,寒琛和寒秋就已經回來,「少爺,我們查過了,最近和音兒小姐走的近的除了一個叫石明的侍衛,還有就是一個叫龔杰的人。」
寒琛是已經習慣了楚子言的男子裝扮,那份不輸于男子的果決睿智更是讓他折服,所以他倒是一直都習慣著喚楚子言為少爺。
楚子言點頭,腦海中迅速的閃過這兩張臉,她平時善于觀察人,府內的人當時也都是她自己挑選出來的,所以對每一個人都還算是熟悉,突然,她面色一變,「快,去將龔杰給我帶來。」
寒琛听著楚子言急言,立即就去找龔杰去了。
又是片刻後,寒琛回來了,但卻是臉色鐵青,他身後的人帶著的……。是龔杰的尸體。
「少爺,看來我們是去遲了,這是我在龔杰的屋子中發現的,估計是給我們留下的。」
楚子言接過寒琛手中的紙看著,上面寫著極簡單的幾個字,‘對不起,家人,香芋。’
這幾個字被龔杰寫的斷斷續續的,但是里面卻是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龔杰是也不想讓對方發現他的提示?楚子言看重府中的人,所以對每一個侍從都是很敬重的,所以,府中眾人相處的都很和諧,所以,眾人都很明白,這龔杰是在給楚子言說對不起。
這樣看來,便是龔杰將延音帶出府中的,都是大家熟悉的人,龔杰又對府內也熟悉,所以悄悄將延音帶出去並不是難事,只是,這龔杰這麼做是因為他的家人都被對方抓呢?似乎現在還在對方的手中,要不然龔杰也不可能這麼久都沒有多說出來一句話,今日,估計也是發現了眾人都已經有所察覺察覺,因為愧疚就自盡了,也順便留下這信息,那麼,也是希望他們將龔杰的家人也順便救出來呢?
楚子言看了龔杰的尸體一眼,最後淡淡道,「倒也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給他找一個好地方葬了吧。」
香芋,似乎這是最關鍵的地方,對方人應該在這里,那麼,什麼地方是最適合種香芋的地方呢?
「再去查一查,看看什麼地方是香芋種植最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