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遙有些呆愣,而姬越,已經有些反應不過來,目光呆滯。
看大那個少女帶著溫和的笑意手起刀落,他甚至無法產生無救白湖的想法,只想著快點遠離這里。
鳳傾塵悠悠然伸手在白湖額頭一點,白光閃過,白湖變回人形。面色發青,滿眼的恐懼與恨毒看著鳳傾塵,用腳瞪著地向後挪動,即便知道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鳳傾塵吧匕首上的血跡在白湖身上蹭了蹭,一抬頭,勾唇甜笑。
「你已經沒有手了,以後再也拿不起東西,那就要學會放下,比如……你那些不實際的奢望,再比如……你那些可笑的僥幸。」
白湖嘴唇顫抖著,眼里閃過猶豫,顫巍巍看向姬越,姬越連忙搖頭,示意白湖要堅強。
即使他自己不夠堅強!
鳳傾塵緩緩嘆息後似乎是無奈開口。
「你告訴我他們的計劃細節,我以我恩師的人格保證,饒你一命。」
白湖眼神驟然一亮。姬遙便是微微蹙眉。
朝姬越投去歉疚的一瞥,白湖便已經決定妥協。
沒人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堅韌的心性,更何況一個原本就不怎麼堅韌的人。
那邊,隨著白湖顫抖著抖出一切,姬越的面色也越來越難看,姬遙神色在初始的黯淡之後便成為沒表情,雖然表面還是衣服不羈的輕佻模樣。
「幫我救我父皇。」姬遙沉沉開口︰「你要的東西我幫你找,無論什麼。」
下一瞬,他便是目瞪口呆。
只見,听完白湖交待的鳳傾塵,起身之際手起刀落,干脆利落至極,一刀結果了白湖性命。
完全忽視了姬越的心悸,白湖朝姬遙聳聳肩︰「我沒有師父,所以,他的人格我也不是那麼看重……」
將一切偽裝好,兩人便在夜色的掩蓋下往另一處宮殿掠去。
正是妖皇姬封的寢宮。
寢宮里一片寂靜,火光昏暗,影影幢幢中顯得有些滲人。
妖皇巨大的龍床上,一個美貌婦人正在一口口喂他湯藥。
與其說是喂,不如說是灌。
即便妖皇牙關緊咬,那美貌貴婦仍在一勺一勺強行喂他,面無表情。
「你不該從他身邊搶走我……」
又一勺湯藥喂進去。
「你知道越兒是我和他的兒子……」
拿起絲巾輕輕給妖皇擦拭灑到下巴的湯藥,婦人繼續幽幽道︰「我不想殺你,可是……你為什麼要殺他……」
根本沒有想要听到回答,像是在自言自語。
妖皇的面色越來越差,美貌婦人的面色也是更加蒼白,明顯看出手在顫抖,卻依舊在把藥灌進去。
「明天……我的越兒就要娶親了,可是……他看不到了。」
美貌婦人忽然有些神經質,笑呵呵道︰「沒關系,你以後再也看不到你兒子了……哈哈哈……多公平,多公平……」
婦人癲狂的哈哈大笑起來,妖皇青黑的面上,滑過一滴濁淚。
婦人似乎有些癲狂,一路念叨著「你也見不到你兒子了」,一路跌跌撞撞向外走去,拒絕了宮人的攙扶,將殿門牢牢關上。
婦人身影剛剛消失,妖皇窗前便多了兩個身影。
鳳傾塵不遠不近站在那里,看著姬遙冷笑著上前。
「我說了吧,強扭的瓜不甜……你看……」
輕輕撫上妖皇的手,將鳳傾塵從藥鼎里拿出的藥丸塞進眼神大亮的妖皇嘴里,一邊幫他順著胸口讓藥丸滑下,一邊依舊一臉輕佻,聲音極輕。
「你不光害了你,你也害了我……知道嗎,你也害了我!」
姬遙忽然間有些暴躁,猛地一拳打在床頭上,壓低聲音沖著氣息開始有力的妖皇咬牙切齒。
「她是我親生母親,她要殺我……要殺我,我又有什麼錯,嗯?你說啊……」
鳳傾塵微微挑眉,扭頭看向姬遙,卻見他已經恢復了往日什麼都不介意的輕佻模樣。
「我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我明天就把她這些年對我做的,全還給她……全部還給她!」
第二天……便是妖族太子大婚的日子!
明明是普天同慶的事,因為陛下的病重,皇後操辦的很簡單。精簡了許多原本應該來的賓客,卻多了許多往日在妖界並不算真正貴族的勢力。
妖界大體上分為木族與獸族,妖皇是獸族的龍族……而如今的木皇,是青氏原本的族長,青冥。
木皇當然在賓客中,除了木皇,還有這次新娘的娘家狐族,大元帥虎族的代表……而真正的貴族,獅族與狼族,卻沒被邀請。
皇後解釋說是搖晃病重不宜操勞,這些貴族來了免不了叨擾,先簡單操辦下婚禮權當給妖皇與太子沖喜,等以後孩子出生再連著孩子滿月一起補辦。
當然會有人覺得不妥,可是,人家的喜事,不邀請你,你也不好厚著臉皮貼上來。
也是因此,婚禮上,往日妖族的權貴來的不足一半。
可是,所有人都看出,皇後娘娘並不在意,滿面喜色。
也是……誰都知道,皇後娘娘最疼那個不學無術的太子,舍不得讓他受一點點苦,哪怕他胡鬧,不學習修行,不學習治國,娘娘依舊寵愛至極。
鐵手與天貓女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沒人理會,他們也沒有興致湊上去。
進了妖都,自然沒有人敢亂來了。他們也得到了一定的禮遇,畢竟算是半個客人,可是……他們並沒有見到妖皇陛下。
皇後娘娘說是陛下病重不宜見客,可是……據他們暗查,進來,根本沒有一個人見過陛下,即使是忠心耿耿的獅族族長,護國公獅鷲,三番兩次要求面聖,都被皇後娘娘攔了下來。說是到太子大婚後。
皇後白笙知道獅鷲與妖皇一眾心月復滿月復狐疑,不讓他們見到陛下,他們一定會有所懷疑。不過沒關系,只要今天婚禮過後,然後宣布白湖懷孕,太子駕崩,那麼……白湖肚子里的孩子便是第一繼承人。
到時候,妖皇陛下就會因為白發人送黑發人而悲傷過度,撒手人寰……而那個時候,白湖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妖界的王。
即便……那根本不是皇族的後代,可是那又如何。等到他們聯手掌握了大局,到時候,誰說什麼都是白搭。
憑什麼妖皇必須就是龍族,憑什麼……她狐族就不行。
姬封能搶了她的幸福……她就能覆了他的江山!
「新人到……」
禮官拖著長長的尾音,成功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不明所以只知道傻看熱鬧的小貴族們,前一刻還在差異今日婚禮規模的怪異,一听到新人到,就把所有拋到腦後。
坐在首位的皇後白笙,看到被喜娘攙扶著一起出現的一對新人,滿眼安慰。
她……終于報仇了。
她給靖哥報了仇……她不要那個孽種,那是她的恥辱……她還要給越兒,奪來整個妖界……
就在這時,外邊響起些許嘈雜聲。
皇後白笙微微蹙眉看向一旁有些緊張卻依舊滿臉橫戾的虎族族長金戰天,只見他緩緩點頭示意一切安排妥當,這才放下心來。
下一瞬,就見一青袍中年男子微笑著走進來,一邊緩緩開口。
「獅族族長好不懂事,今日竟然在外邊鬧事,青某未經允許便替娘娘驅逐了這人,還望娘娘恕罪。」
白笙心里一松。
有青冥在這里,那一切都穩妥多了。
今天早上,她才將搖晃其實是中毒的事實告訴了那些長老們,那些護法長老此時都在全心全意救妖皇姬封,沒人會理會這里在他們眼中的小打小鬧。
只要白湖祭了妖祖,進了皇家族譜……那麼一切就都水到渠成。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那對新人身上,看著新人在喜娘的引導下到殿中央,對面便是皇族族譜。
族譜下邊是巨大的黑玉案子,皇家禮官上前,慎重恭敬的請出一枚玉杵,而後交給新郎示意他開啟存放族譜的暗格。
面無血色的太子殿下再無一絲往日的輕佻不羈,滿面溫潤有禮,拿過玉杵,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皇後。
看到那張臉,白笙又一瞬間的晃神,差點喊出「遙兒」,下一瞬,清醒過來,微笑鼓勵兒子動手。
除了皇後,還有一人也是神色微變,不著痕跡的握緊雙手。
正是木皇青冥。
只有他知道,將以前那個不受控制的模頭封印起來的陣眼……就在這里。
當時,是他親眼看著妖皇陛下將那個人關進去的。
青冥微微得意。
若不是那個昏庸的妖皇什麼都听皇後的,也就不會把對自己最忠心也最強大的人關起來,然後一步步鬧得妻離子散還被奪了權位……
暗格 一聲彈了出來,青冥呼吸猛地一滯。
按照交易,此時,假扮成姬遙太子的姬越,應該裝作失手,將暗格上那個玉環打碎。
玉環打碎,那麼封印便成了殺陣……那個人便會灰飛煙滅,他也就不用日日覺得 下的王位針刺一般。
就在這時……那便發生一幕讓青冥面色一變。
只見,那玉杵,被蓋著紅蓋頭的新娘握到手中……青冥大驚失色想要阻攔,去為時已晚。
只見,玉杵勾著玉環啪一聲彈出,新娘將玉環往外一拉,玉案中央,一直在閃閃發光的那個夜明珠,忽然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