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一向淡定的唐夜雅,看了蘇雲詩的死法,也不淡定了。
寶石中的影響信息量太大,唐夜雅的腦中一片混亂。
她需要好好分析一下,這絕對不僅僅是孟焰打抱不平這麼簡單!
蘇雲詩害唐夜雅的仇,唐夜雅肯定是要報的。
只是,礙于蘇雲詩是蘇長老的女兒,唐夜雅若要下手時必需要有完全的把握、手握蘇雲詩死罪的鐵證!
尋寶回來,唐夜雅忙著修煉應對祭典,還沒有時間去找蘇雲詩尋證據。
而這個映像石偏偏就出現了,還是最好的證據,蘇雲詩已經投靠玉魔宮、並且親口承認了自己要殺唐夜雅的行動,這一番話,活活撕下了她的好人面具!
就算蘇雲詩死于玉墨宮之手,也不能算是玉魔宮殘害百姓,只能算是玉魔宮清理門戶,惡人殺惡人而已!
蘇雲詩雖然死的屈辱,卻留不下個好名聲,帶入棺材的,也只能是臭不要臉的罵名。
如此說來,孟焰,你真是為我想的周全。
只是,蘇長老定要興師問罪,恐怕你要難逃追殺!
而我,也要落個通敵賣國的罪名!
不,唐夜雅疑惑,孟焰既然能將蘇雲詩殺死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就不會大意到忽略了這事的後果。
蘇雲詩既然一直在玉魔宮中,也不至于拖至今天才將她處死。
難道,另有隱情?
就在眾長老的火熱目光都聚焦在唐夜雅身上、等著她解釋一番時,她卻忽然開口︰「弟子並無褻瀆他人之意,但事有蹊蹺,斗膽請問蘇長老,這塊石頭是從何而來?可曾見過蘇雲詩的……尸體?」
提到這里,蘇映山頓時悲痛欲哭。
他老來得女,膝下一共就蘇雲詩和蘇雲燕兩個女兒,卻各個都與唐夜雅有糾葛,削修為、被逐出玄天閣,甚至于女兒中了媚毒都要求唐夜雅。
如今,蘇雲詩竟然慘死,縱然是意圖坑害太子妃,按照律法也不至于死相如此慘烈!
蘇長老顏面而泣,老淚縱橫,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畢竟死者還是個女子,其他長老也三緘其口,只有金靈解釋道,「剛才有弟子在玄天閣門口看見一個豬籠,里面有蘇姑娘的尸體和這個寶石。」
金靈故意沒有說起那條與蘇雲詩有/染的公狗,人都死了,何必再追加羞辱呢。
都說金靈嚴厲,但卻無人見過金靈護犢子,畢竟這個有些高冷的女師父,在收唐夜雅和邱晨之前並未有過其他弟子,殊不知,這個嚴厲的女師父內心也一片柔軟。
唐夜雅听聞蘇雲詩的尸體是被人刻意送回來的,柳眉深鎖,凝神思考。
這分明就是孟焰有意為之,可是為何孟焰會選擇此時動手?
明日就是祭典,也就是玉魔宮上下最緊張的時刻。孟焰卻送了的蘇長老一份大禮,難道就不怕蘇長老一怒之下率玄天閣進攻麼?
……還是,孟焰的本意,就是激怒他?
唐夜雅猛然記起自己被關在玄鐵籠子里,孟焰背著他父親放走她時,曾說過︰「若你們繼續留作人質,不論楚王同意交換還是開戰,我父親都會贏,那你就逃不掉做她爐鼎的命運了。」
雅兒心底無聲地嘆了口氣,如此說來,孟焰已經料定此戰玉魔宮必勝,只是想讓玄天閣增派兵力吧,不然,楚國戰敗後,她還是會被捉去做爐鼎。
孟焰啊孟焰,你為何總是此般默默付出。若我棋漏一招,思差一縷,豈不就會冤枉你是被我拒絕後、故意坑害于我了麼!
唐夜雅抬頭,迎向悲憤的蘇長老︰「蘇長老,令愛投靠玉魔宮,是謂通敵;身為楚國子民卻對楚國的太子妃下毒,是謂叛國。此等通敵叛國之人,人人得以誅之!蘇雲詩,死有余辜!」
唐夜雅一席話,說得蘇長老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通敵叛國之人,人人得以誅之!
那麼就算是玉魔宮的少宮主動手,又與唐夜雅何干?!
唐夜雅短短幾句話,就將蘇映山無處發泄的仇恨從自己身上搬走,還讓他的女兒從一個慘死的苦命女子,瞬間打回原形,變成了通敵叛國的惡人!
殿內空氣瞬間又冷了幾度。
蘇長老雙拳緊握,他並非善惡不分之徒,然而面對自己的愛女的死,心中的悲痛又有誰能體會!
幾個長老面面相覷,深覺太子妃所言在理,可眼見與他們相識數百年的蘇長老痛失愛女,也都為其悲痛。
就在殿內寂靜之時,蘇長老在殿外設置的結界驟然崩塌,眾人驚詫地將目光轉向殿門,只听得 地一聲,大殿的門被一只金靴踹個細碎,一個挺拔的身影赫然逆著殿外的光出現在門口,頎長的身姿被陽光瓖上了一圈金邊。
來者不由分說大步跨入殿中,一雙幽深的黑眸綻放著盛氣凌人的光芒,冷冷地掃過分坐在兩側和正首端坐的諸位長老,視線最終慢慢下移,停在跪拜在殿中央的唐夜雅身上。
唐夜雅的視線與他的交匯之時,楚風瑾的目光瞬間柔和,轉換之快,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在座之人,均沒有想到楚國太子會破門而入,畢竟,這個一向溫雅如玉的太子殿下,從不做有失體統之事。
也只有唐夜雅在危機之時,會讓他卸下束縛與偽裝,露出深藏的獠牙。
唐夜雅疑惑地看著高高站立的男子,瑾,他怎麼來了?
楚風瑾並非料事如神,而是听聞蘇雲詩慘死的消息,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來看望蘇長老,卻在永樂殿門外遇到神色慌張的楚清悅和賀鴻宇,說唐夜雅被蘇長老傳召多時,卻不見回來,他們擔心所以來打探一番。
三人來到永樂殿,就發現這里設置了結界。
楚風瑾心道不妙,這蘇長老不會要將喪女之仇算在雅兒頭上吧,瞬間突破了結界,硬闖入內。
果然,看著一個個端坐著的長老,卻獨獨只有他的雅兒跪在中央,楚風瑾就火冒三丈。
這是要會審麼?一個個老不死的,居然忍心讓一個弱女子跪這麼久!
「雅兒,你起來。」楚風瑾彎腰拉著她的手,意要扶起他。
目光陡然停在她袖袍上的殷紅血跡上,目光一冷,「誰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