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光如流水般傾瀉下來,照耀在她的小臉上時,原本便蒼白得臉更加得沒有血色了。
懷里的白狐也很有默契地沒有打擾她,一人一狐就這麼靜靜地,不再任何動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少女不安分地動了動,似乎是想找個舒服的位置,可木制的椅子確實硌得慌。讓她微微皺起眉頭。
不一會兒,她睜開眼眸,空洞無神的眼楮緊盯著不遠處一個不知名的地方,久久沒有再有其他的動作,哪怕是轉動一下眼珠。
懷里的白狐靜默極了,很是配合得沒有打擾她,其實他深知,不光是她,甚至是他自己,也需要淨淨心,否則操之過急反而會在修行的道路上樹立業障。
更何況她即將迎來迄今為止最大的考驗,他必定會與她同進同退!
當少女的眸子轉了幾轉,落在懷里一直都是溫熱的白狐身上時,目光柔和得就要滴出水來︰「玖璇,有你真好。」
白狐的目光躲閃,他頓了頓,可像是想起什麼般,猛然抬起頭,將聲音直接傳進她的腦海里。
「這話應該是我說才對……我的命是你救活的。」
少女決絕地搖頭,否定了自己曾經的做法︰「不,沒有我,你不會跟著我一起被打入萬魔窟。」
「那現在我是妖,你卻變成了弱小的人類!你又做何解釋?!」玖璇的口氣里頗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個時刻——
當混亂足以撕毀所有一切的東西將要撕碎他的靈魂時,一股溫柔如水的氣息緊緊包裹著自己。
那是面前這個縴弱的少女,用生命與靈魂築起的防護罩,讓他的妖族肉身得以在混亂的時空亂流里保留一線生機。
被死死護住的那種溫暖,讓他至今都無法忘記。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都不肯到靈魂空間里修煉的原因,他貪戀這一時的溫暖,更加無法無視她所要面對的危機。
看來他要快點化形,才能夠守護她。
「我不是沒死嗎?」蘇洛昀皺眉想要辯解著什麼,卻又突然發現自己辯解得很無力,「至少……我的記憶還在。」
「……」玖璇默然。
少女突然高高抱起白狐,驟然變得明亮的眸子散發出了銀紫色的光芒,道出了可能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說出口的那句話︰「玖璇,你知道嗎?要是當時沒有你需要我的保護的話,或許……我便失去了活下去的執念,也不會有現在的我重生。」
將目光轉向一邊,她不希望他看到他因為這句話而做出什麼讓她無法承受的行為。
過了良久,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令她難以面對的情況,她深吸一口氣,轉而面對靜靜聆听著她的綠色雙眸。
「盡管很弱小,但我會努力變強!」
「到時候,我們便一起回到原來的那個地方,找到娘親和二叔,過著與世無爭,只有我們四個人的生活。」
她的眸子里的光澤由暗色轉為令人贊嘆的希冀之光,不由得讓玖璇看得痴了,他翡翠石般的瞳孔里折射出流光溢彩。
天知道當他听到她說前半句話的時候他的心有多麼的後怕!
可听到後半句後,才稍稍放下提起的心,最後歸于沉默。
「你終于開竅了。」原本還在擔心要如何勸解她呢,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想通了。
旋即一抹痛色卻陡地劃過綠眸,白狐默默磨了磨爪子,一直以來洛昀的控制力都很好,可方才那個男子給她的影響太大了,讓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還好及時將她的負面情緒拉住,不然真要出問題不可。還好……
「啊……謝謝你,玖璇。」她目光柔軟,不斷撫模著柔軟的狐毛,心里卻打起了算盤,下一步該如何走。
某只白毛狐狸享受似的眯起了眼,這樣的氣氛異常和諧地持續了良久。
月亮與媒人無異,不知不覺中,二人的感情悄然發生著什麼變化,當事人卻一無所知。
「小姐!」蘇瓷的聲音打破了沉靜的空間。
蘇洛昀轉頭回望著她︰「蘇岫現在怎麼樣?」
青衣女子的臉上微微泛起了喜色︰「他恢復得不錯,卓大夫說,不出三日便能夠恢復如初。」
慵懶地坐著的少女听到這句話,徹底放下了心中的石頭,緩緩地將白狐放在肩上。起身走到書桌旁打開抽屜,將一瓶白玉瓶取出,低笑著道︰「你看看你,手都破了也不知道上藥,要是讓蘇岫知道你為他擔心至此,豈不是要難過?」
蘇瓷臉霎時一紅,可說話的口氣卻更加冰冷,就像是極力掩飾著什麼︰「我的事還輪不到他來難過。」
只覺得她的視線太過炙熱讓她沒辦法逃避,頭不自覺地一低,連忙接過她遞來的傷藥道︰「謝小姐關心,我先下去了。」
「嗯……好好照顧他。」
蘇洛昀見她慌不擇路地逃了,心里微微泛起了暖意,無奈地搖搖頭,感慨般地輕聲說︰「他們呀,到底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對方的心意?」
「或許只有一個人知呢?」懷里的白狐突兀地口說人言,此刻卻唯有一人听見。
那少女聞言後,歪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方自開口︰「要不我去當紅娘?」
月色正濃,攀上柳梢頭,讓人引起無限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