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哪里知道……」
「……」她哽咽著沒有說話.
「小姨如果不想說.就別勉強自己.我不希望您不快樂.」少女善解人意的目光里流露出的悉數是關懷與體諒.她是毫無芥蒂的信任著她.藍止伊見了這樣眼神.陡地有了一股無形的力量支撐著她.讓她有了說下去的勇氣.
她望著她澄澈的眼楮.目露恐懼地陷入回憶之中.雙肩還在不住地顫抖︰「那時……突然.來了一個黑色的漩渦.劇烈的風把她卷進了漩渦里面.」
「太可怕了.」
「就好像木風和黎瑾柒消失一樣嗎.」蘇洛昀想起當時藍止伊和容旭堯的反應.連忙出聲問道.
她忽然明白了過來.
怪不得……怪不得小姨會那麼說的.恐怕只有真正體會過的人.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來吧.幻靈師就必須要隨時做好死亡與犧牲的覺悟.這是多麼痛徹心扉的領悟啊.
消失的是家人.連個尸骨都找不到.
「對.就是那樣.」藍止伊緩緩地說著.
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
藍止伊擺擺手示意他們都出去.她現在要一個人靜一會兒.
蘇洛昀和藍止昕都不再打擾.臨走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而後悄無聲息地離去.
「洛昀.你很堅強.」藍止昕的語氣帶著贊許和鼓勵的意味.剛剛她的表現的確特別堅強.任誰听到自己的母親遇上這樣的事情.還不會去怪造成這些事的主角.這種大度和堅強非常人所能.但她卻做到了.讓他覺得驕傲又心疼.
他的眸子里同時散發出了擔憂的神色.擔心她的堅強是裝出來的.不讓他們發現她內心其實是脆弱的.如果是這樣……這會更讓他擔憂.
蘇洛昀看懂了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心思.心中又是一暖.這就是她的家人啊……可以無條件相信的人.
她凝眸注視著他.道︰「舅舅.我一直如此.請不要為我擔心.我會努力照顧好、保護好自己.」
他點頭微微一笑.就如同初解的冰山︰「這我就放心了.」
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仍舊露出了一抹擔憂的神色.他若是沒記錯.這孩子沒多久前就被人襲擊.還是當著校長的面.竟然連校長都被重傷.這是他非常震撼以及擔心的地方.
「你外公要見你.快去看看別讓他等急了.」
蘇洛昀詫異了那麼一瞬.旋即莞爾.果然啊……她的外公找她準沒好事.
綠色的藤蔓從籬笆上攀爬下來.在夏日的陽光下肆意伸展著枝條.蘇洛昀來到小院門口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外公.你找我.」
他正彎著腰侍弄著這些藤蔓.給長藤澆水施肥外加除除草.
見到她來後.忙收起手里的家伙洗了洗手.將她引入了內廳.
喝口茶歇息夠了的藍皋天笑眯眯地看著自家外孫女︰「怎麼樣.最近還好嗎.你的修為怎麼樣了.」
女孩歪了歪腦袋.像是在思考著該怎麼回答.許久她才說︰「外公您問的問題太多了.我只回答外公一個問題.您要我回答哪一個.」
她的聲音響亮清脆宛如鶯啼.藍皋天甚是大喜.非但沒怪罪她的失禮.反而是笑意盈盈︰「好好好.那你告訴外公.你的修為長進了沒有.」
「沒有……」她嘟囔著.目露不滿.「還是幻宗二階.」
「什麼」藍皋天只覺得天雷滾滾.擦亮了眼楮定楮一看.果然是幻宗二階沒錯.那周身隱隱散發出的黑色玄力波動並非作假.這怎麼可能.從上次見面到現在都沒超過三個月.怎麼可能晉階得這麼快.
可旋即轉念一想.越想越歡快地道︰「妖孽啊妖孽.怪不得那群老家伙總說我家外孫女是妖孽不是人呢.沒錯沒錯.就要氣死那群家伙才是.」
蘇洛昀額頭蹦出一個十字架來.這是什麼外公啊.怎麼當著外孫女的面說當事人不是人呢這簡直就是在亂扯.
藍皋天說出去才後知後覺地模模脖子.一股冷風瞬間襲來.縮縮脖子.立馬改口.一副慈祥老爺爺的相貌出現︰「洛昀啊.外公跟你說個事兒.是你校長爺爺還有那些長輩們和我討論出來.最後托我告訴你那天襲擊的具體細節.」
「校長……爺爺.」蘇妹子嘴角一抽.這人還真能說輩分.不過這豈不是把她說得比寂還要小一輩了嗎.
他吹胡子瞪眼楮地說︰「怎麼了.那老家伙別看那麼年輕.可是和你外公我差不了多少歲.只不過保養得好而已.」
「呃……」她好像什麼都沒說吧.他想象力太豐富了點.
稍稍嚴肅了一些.藍皋天喝了口茶後.想起了老友交代他的事.也不再說笑︰「在說之前.我先問你個問題.你可知道四大家族里.有個赫家……赫家老祖同你的關系如何.」
蘇洛昀眼眸一沉.整個房間都因為她的氣息陡地沉寂下來.
藍皋天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剛開始還在想是不是鄭銀源那老小子說錯了.他家外孫女怎麼可能會和那死老頭子有過節.雖然同為四大家族.但赫同光那老小子和他們的關系不好.不只是心性不合.而且此人一直都獨來獨往.鮮少和人接觸.
「赫家那些人都是你殺的.」
听到藍皋天略微不確定的聲音傳來.蘇洛昀眼眸更是低垂著.但沒有想過要隱瞞他.點頭道︰「都是我干的.不過……」
聲音陡地低沉下來︰「如果要算賬找我一人足矣.」
頗為豪氣的一句話剛一說出口.整個客廳都靜默下來.
蘇洛昀有些為難.她承認了自己的惡性.殺人不眨眼.只遵循自己的喜好來做.看到藍皋天一言不發的態度.竟是有些踟躕不敢再說半句.她怕他們不喜歡這樣的她.
「哈哈哈哈.」霎時間.藍皋天爽朗的笑聲爆發出來.讓整個主廳都變得豁然開朗.
他大手一拍.就重重地拍到了她的肩膀上︰「早就看那赫家不順眼了.處處和我們作對.當時還以為老天有眼赫家死絕了.沒想到是你這丫頭干的.這本身也沒什麼.但你也得把自己留下的尾巴給解決掉.」
最後一字說完.藍皋天的眼眸里射出一縷精芒.蘇洛昀一怔.竟然沒有忌諱這些……真的是.說不出的溫暖呢.
她何其聰明.自然是不會在這個方面上再做糾結.洛昀聯想到赫媛.立馬立刻猜到了內里的原委.問道︰「是不是那日我和校長遇到的黑色人影.正是赫家老祖赫同光.」
藍皋天臉上立馬堆上了滿意的神色︰「不錯不錯.這你也想到了.不過……還是差一點哦.」
他臉上的皺紋不多.可是也經不起他笑成這樣啊.都皺成一團了.蘇洛昀眨了眨眼楮.虛心求教︰「差了什麼.」
這滿足了老頭子的虛榮心.「赫同光這人的確是投靠了棄靈者.想必你和他的女兒赫媛交手的時候已經看出了些門道了吧.」
「然後呢.」
藍皋天將他和其他幾個老友討論出來的結論告訴她︰「棄靈者的頭子.也就是他們尊稱的幻滅尊者是無法破開放逐之海的結界的.因此他將投影映射到這個大陸.附身在赫同光身上.」
他見她的接受能力極強.暗自贊許了一番.繼續道︰「等到一切時機成熟之時.只要從這邊的結界口打開結界.他便能迅速從放逐之海出來.到那時.咱們玄天大陸就危險了.要知道.結界從這里打開.是最容易的.」
「唔……原來如此.看起來挺麻煩的.」
「鄭銀源已經同聖域教皇打好招呼了.他會做好守護大陸的準備.」
「什麼」蘇洛昀大聲驚呼.「結界在聖域.不是在寂滅森林.」
「洛昀.你在瞎想什麼.」藍皋天拍拍她的腦袋.覺得這個孫女未免反應過激了吧.
蘇洛昀暗道她這是怎麼了.一提到聖域就會緊張.或許是因為玖璇.
藍皋天不在意地道︰「這結界不在聖域.在寂滅森林.大體位置我不也不知.只知道會和當時當地的天氣變化而變化.很難感應到結界入口在哪.這也是赫同光遲遲沒有動手的緣故.」
「那校長找教皇做什麼.」
他眼神肅穆.語氣略顯責備︰「教皇是整個大陸的信仰.有著守護大陸的職責.人類世界若是被這群非人非靈的怪物佔領.想必聖域也會因此而丟失大片信仰.他們被尊為最接近神的人.應當做出犧牲為正義而戰.」
最後說完.他的眼眸里閃過的是炙熱的光芒.
蘇洛昀啞然.她到底是沒有信仰的人.她不信神.也不信教皇.因此她潛意識里是沒有這些榮譽的.
可當她望向藍皋天凝重且嚴肅的眼神時.她終是怔愣了片刻.點了點頭道︰「外公.我明白了.」
沒過多久.藍皋天目光里流露出幾絲愉悅.
蘇洛昀覺得這種笑意很是人.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只听到他說︰「聖域選拔聖女的日子就定在了明年.我決定咱們藍家就派你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