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要.」他認真地點頭應道.
蘇洛昀緊緊盯著他好半晌企圖看出些什麼來.可是這越想看清楚.越是心里亂.皺著眉思索了許久.才是朝著方家幾人喊道︰「方長老.秉青.雨涵.我有事和這位洛公子商議.事情辦完我會去方家駐地找你們的.」
方雨涵聞言走了過來.依依不舍地將青霜劍交還給了洛昀.心情有些失落.洛昀心下一驚.怕是沒有得到蘇銘的回應才會如此的吧.見她的嘴角兀自扯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放低了聲音︰「洛昀妹妹.可要早些回來.別讓我們等太久了.」
轉身之際還不忘望了一眼洛林.那眼里的意味著實讓人難以捉模.方秉青和方澤厚則是狐疑不清.心里細細想來.這洛家公子和蘇洛昀這可是第一次見面.按理說應當沒有交集才是.怎麼突然就要找洛昀談事呢.
雪花在肆意地綻放著她的美麗.萬千雪白的精靈飛舞著.
千里冰封.鞋子踩在雪花裝點的寒冰之上.發出「吭哧吭哧」的響聲.素衣女子跟上了他.二人一前一後慢悠悠地走著.
一襲淡雅的綠衣隨著穩健的步子擺動間而微微浮動.順直的黑發以松綠寶石簪子固定.修長挺拔的身形展露無遺.比她還略微高上一些.
她走在他的身後.看到的便是這樣的背影.顯得有那麼一些孤寂.
終了.「洛林.這里已經沒人了.你可以說了吧.」蘇洛昀已然沒法再等下去了.她的耐心早就被自己的猜測悉數磨光了.
聞言.他頓住腳步.轉身.回望著她.將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
蘇洛昀看得很清楚.他的眼楮里有三分鄭重.三分欣喜.三分緊張.還有一分怯場.
紅光閃過.陽光與冰雪的反光照在他的手上.一枝紅色的簪子出現在他的掌心.蘇洛昀詫異地睜大雙眸︰「我送給海音的東西怎麼在你這里」
「是他給我的.」
海音送的.蘇洛昀錯愕.海音怎麼會知道……
「你沒有想過嗎.這枝簪子的來歷.」洛林努力讓自己的語調平和.密切注意著對面女子的反應.不錯過一個細節.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柔地摩挲著九鳳朝珠上的珠子.「確切地說.是這枚珠子的來歷.」
女子搖頭.
「這是五行靈玉中的火靈玉.而我頭上所戴的則是木靈玉.」他一邊說一邊將頭上松綠色的簪子取下.
蘇洛昀定楮一看.的確很相似沒錯.「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她不光是怪異.而且很不悅.她送給海音的東西怎麼會在這個男人手上.于是口氣更是冷了三分.
洛林一怔.難道她不知道.
她冷淡的態度絲毫沒有讓他有退縮的想法.而是繼續說下去:「給你簪子的人沒告訴過你.你的……」
他頓住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他親眼見著她的眸子唰得變了.洛林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一道銀紫色的光冷然劃過自己的臉頰.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差點被她這種氣勢所打倒.他可是在他爺爺那里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啊.怎麼可能被嚇怕.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父親是誰.」
他的神色略顯激動.不難看出是強行壓抑著的.若對方是個溫柔可人一心想要找回自己親生父親的女孩.他大可以一點壓力都沒有的拐帶少女回家認祖歸宗.可這女子是他見過的最交流的家伙.但又是他不得不完成的任務.還非常有可能是他血緣上的堂妹.他就算是咬牙也得上.
短短幾息的溝通時間.他算是明白了.這姑娘軟硬不吃.挑明了是最好的方法.
徑直說到︰「姑娘.你很有可能是我洛家失散多年的親人.是我的堂妹.能否告知我詳情.你的父母是誰.」
問出口又覺得很突兀.可沒辦法啊.于是他只能盯著看她的反應了.
哪里知道.那女子非但沒有做出過分激動的神色來.反而是慢慢地慢慢地.嘴角勾起了一絲譏諷的弧度.
洛林一怔.便听到她說︰「我的身世與你何干.別以為我名字當中有個洛字就認定我是誰了.」她指著自己說.「告訴你.我不承認.無論是與不是.我都不承認.」
說完就是一把抓起他手里的九鳳朝珠抽身離去.
「姑娘你等等.」忙將松綠簪子收好.上前追去.
「放手.」他抓著自己的肩膀不放.蘇洛昀雙肩一震.將他震開.
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急急收了手.運起靈力保護自己.錯愕地望著她走了好遠好遠.可一想起爺爺不停地念叨著要找回失散的孫女.就立馬鼓起了勇氣.追了上去.
雪花在天上打著旋兒.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面追.
蘇洛昀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緊緊握住手中的簪子.雪花讓她產生了一瞬間的幻覺.她回到了當初的那個時候.
「我的皇兒長大了.成年了.」他親昵地拉過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跟前.
從懷里掏出一個發釵來.是九鳳朝珠.
她的頭上也剛好有一只.只不過她那只是朱紅色的寶石.而他手中的這株是紫色的寶石.
他略顯蒼老的手替她親自戴在另外一邊的發絲上.
蘇牧寧看著她.目光里流露出來的神色仿佛透過她看另外一個女子般.過了好半晌.他滿意地點點頭道︰「昀兒.這發釵是你母親的舊物.好好保管.將來或許用得上.」
「兒臣知道了.」她撫過那支鳳釵.心中微微一暖.這算是她今生母親的遺物了.
蘇洛昀站在山峰之上.俯視著極寒之地.風呼啦啦地吹拂在臉上.寂寥極了.
她想到了玖璇.那個男人當時也在場.
于是再次呼喚著玖璇︰「玖璇啊……你在嗎.」
依舊是沒有回應.
可她仍舊固執地說著︰「有一個自稱是我堂哥的男人出現了.他長得的確有幾分像我.若是說我和他有血緣關系……」
「我該怎麼辦.我一時不知道怎麼適應又多出來的親戚.我的父親是蘇牧寧.不是洛鴻.」
「當年父親與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沒有細想.可今天听到了洛林的話……我想著.父親是不是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
「所以才說.將來或許用得上.」
她有些覺得自己被父親拋棄了一般.他早就想到了啊……摩挲著手中一紅一紫兩枝發簪.「玖璇啊.你若是能夠听得到我的話.請回應我吧.」
一陣狂風襲來.雪花狠狠地砸了她滿臉.這冰冷的觸感讓清醒過倆.
擦干了臉上的雪水.眨眨眼楮.黑色瞳孔匯聚著璀璨如星的光芒.
察覺到身後的氣息.她並沒有回頭.站定在原地.沉默著.
過了許久.她似是下定決心般地.兀自昂起頭.幽幽地說︰「我的父親告訴我.他並非我的生身父親.而我真正的父親叫洛鴻.我的母親叫藍止水.」
她並沒有錯過當她手洛鴻兩個字時身後男子氣息的變化.果然是了.
接著.她伸手接住飛來的一片雪花.任由它在掌心中融化.雪水隨著指尖滑落進冰原之中.蕩開層層冰紋.
深深吸了一口氣.講述著自己的故事︰「我來這個大陸.並非你所想的那樣.想要找回失散的親人.我唯一想要做到的.就是破碎虛空.前往上層位面.當然.我也不會忘記報那一刀之仇.」
「這樣嗎.難道你不想見見你的親人了嗎.你的父親.你的叔叔.你的爺爺.甚至是你的女乃女乃……」
她很平靜.真的沒有絲毫動容嗎.洛林他不信.他繼續說下去.
「我的叔叔正是洛鴻.你是我千真萬確的堂妹.你還有我洛家的信物.那是當年我的祖母年輕時費盡心力找到的五行靈玉.我決計不會看錯.」
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的清醒和過渡.兩人的心緒都平復了不少.
「那也無論如何.還請你前往洛柯山莊一趟.祖父一直念叨著你.叫我不管怎樣都要找到人.讓他在有生之年見你一面.」
蘇洛昀愣住.扭頭回望了他.皺眉道︰「有生之年.病了.」
洛林一怔.視線終于對上了.隔在他們之間的東西似是破裂了一點點.這是……關心嗎.原來也不是那麼的不僅人情吧.她和方家兩兄妹相處得那麼融洽.他也可以努力做到.
提到祖父的情況臉色不禁凝重︰「自從叔叔和祖母相繼離開.祖父思念成疾.後來又听聞還有個在外流浪的孫女.更是心疼不已.舊疾復發.」
蘇洛昀心有狐疑.按理說像洛家家主這等高手是不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可一看洛林.又不像是在說假話.半信半疑地問︰「真有這麼嚴重.」
洛林見此便覺得有戲了.忙說︰「醫師說他命不久矣.我們這些個做後輩的.也只能想盡辦法完成他的心願.洛昀.我的好堂妹.看在血緣的份上.還請跟我回洛柯山莊吧.不求你什麼.只求你去見一見他老人家.我們也心滿意足了.」
蘇洛昀眼眸微眯.血緣.在她看來.這是世間很不靠譜的東西.「對不起.我還有更」
她的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