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美的織錦上面擺放著精致的糕點.絕美的臉龐微微抬起.認真地看著她︰「我知道你喜歡糕點.也很喜歡甜食.你吃吃看.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原來的樣子.」
「嗯.」洛昀咬了口.只覺得奇怪.「怎麼有點澀.」
「澀的.」
「看起來你的心里是澀的.所以吃什麼都是澀的了.」
「那是……自然了.」語氣陡然一轉.蘇洛昀放下吃了一半的水晶糕.抬頭指著空中的圓月說.「今日是中秋.對你來說.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呵呵.」他笑了.「對我來說並不是特殊.可因為你.這一天總會變得特殊了.」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在太陰星過中秋的情景.目光凝視著月亮.
「如果我說我要你的命呢.」
這話說得非常突兀.也很破壞氣氛.她站在空地上.身後是黃澄澄的桂花.飄著香味.
但冥止絲毫沒覺得突兀.他也從來沒隱瞞過自己所做的事情.甚至是不屑于隱藏.她是那麼的聰明.應該是感覺到了哪里不對吧.他陰陰地笑了笑.讓人看不清楚他眼楮深處的情緒.問道︰「你現在就要嗎.」
她起身.眼中寒光閃過.青霜劍出鞘.只听得耳邊「嘩」的一聲響起.劍刃就指著冥止的脖子︰「嗯.不知道你給不給我呢.」
「呵呵呵呵呵.」他並不避開落在脖子上的劍刃.反而是一派悠然地拂了拂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蘇洛昀皺眉.不懂他為何而笑.握劍的手正在顫抖著.就算靈魂在顫抖.她的劍也不應該抖.可……
「你殺不了我的.你要相信這點.」他的話宛如判決.沒有絲毫的遲疑.
她心神一怔.回想起當日在逆神殿的情形.怒火中燒.讓她差點沒法修煉.都是這個男人害的.
黑色的火焰從她的手腕中躥出.沿著劍身瞬間爬上了劍尖.染滿了整把青霜劍.目光凜然︰「那就試試看.」
黑袍男子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果然啊.是我看錯了你.不對.是你一直都沒有變過.哪怕是丟失了足夠你驕傲的記憶與武力.性子改了不少.可想要殺了我的想法永遠是那般佔了上風.」
「全部拜你所賜.」她的女乃女乃.她的堂哥.都是因為自己才會忍受痛苦.他們不過是凡人.怎麼能夠斗得過這樣的神祗呢.沒錯.她知道她面對的是什麼.是……冥王.
不過這又如何.
青霜劍凌冽如霜.前世的東西跟她沒有任何關系.她只信她記憶當中存在的執念.規則不會讓他為所欲為.她堅信這點.
當他退後數步.死亡鐮刀劃出一條優美的弧度的時候.天地之間的界限都開始灰暗不分明了.
她提氣縱身.凌空而立.頭發立刻變了顏色.銀紫色的頭發是那般得刺眼.在月亮的映照下.美艷絕倫.這是她第一次連頭發都變了顏色.這讓她有點兒不太適應.
「還是不夠.你以為現在的你可以打敗我嗎.不自量力.」面對她要取自己性命的時候.他有那麼一陣的恍惚.不過立刻就平靜下來.他真的是……從未想過能夠抓得住她.也從未攔過洛林的逃走.否則.那只貪夢獸早就被他攔下了.
冥止很確定.可他總是不想認輸.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永遠也要不到啊.得不到就毀了吧.此刻他是恨的.恨她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他.矛盾一直都存在于他的內心深處.
「兩次我都放你一條生路.貓兒長大了卻要給恩賜你生命的主人致命一擊啊……」他詠嘆般地說著.無關緊要的語調.那神色中卻是閃現出了憤怒.「那麼.這次我會給你一個教訓.讓你永遠都記得.我才是不可違抗的.我才是你命定的夫君.」
「你不說我還忘了問你.冥止.把忘情水的解藥給我.」
面對著她近乎質問的眼神.他笑得花枝亂顫.「哼.忘情水根本就沒有解藥.你可以死心了.我便是要你二人生生世世不能在一起.就算我得不到你.我也不會讓你們兩個好過.」
「冥止你夠了.」蘇洛昀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燒.可越是在這個時候.她越是表現得冷靜異常.
漫天的黑炎順著她的青霜劍傾瀉而出.沒多久.整個天際似是被一層黑色的火焰籠罩上一層幕布.她甩出最精純的黑炎.朝著冥止攻去.
一道驚人的熱浪劈向了冥止.他想都沒想.劃出死亡鐮刀.彎刀在月光的反射下.尤其得陰冷.
「嘩」
兩道勁氣相撞.不相上下.甚至是逼得蘇洛昀往後退了半步.對方卻是不退寸步.
周圍的桂樹悉數折斷.足可見這對拼之時產生的巨大威力.
「吼」
巨大的虛影從蘇洛昀身後豁然展現出來.一頭紫色的魔虎凶狠地咆哮著.遮天蔽日地呼嘯聲.叫人連耳朵都要堵住.帶著遠古蠻荒之氣.連大地都在顫抖.
冥止見此.饒有興致地說了一句︰「為了對付我.你連本體都要化出來了嗎.」
她沉默著.眼珠子里匯聚的紫色越來越多.魔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盛世月華引動的天地靈氣皆化作了魔氣涌進身後的魔虎虛影之中.
白衣風華.輕蔑地勾起唇角.她擁有兩道血脈.一道來自父親.一道來自母親.她雖不屑于魔族血脈.但真正戰斗的時候.魔虎似乎更加利于搏斗.
她意念一動.身後的紫色魔虎狠狠朝著對方奔去.
速度之快.叫人抓不住它的影子.
龐大的身軀撲到男子身上.利爪就要撕破對方的頸動脈.霎時間不動了.
天地間的光芒涌起.那一震震的靈力波沖擊著這片寧靜的桂樹林.給原本飄香的樹林帶來了無盡的毀滅.
魔虎似是靈力枯竭了一般.「 」的一聲爆炸開來.
「轟」龐大的身子倒了下來.落地的一瞬間.化為靈子消失不見.
煙塵散盡.空曠無垠的平地上方.他一襲黑袍.輕輕地吹了吹方才劃過猛虎脖子的鐮刀.紫色的靈氣隨著他吹出的氣息.最後一絲也消散于無形.
黑發在風中飛揚.以絕對的優勢狀態.淡然地立在了依舊巍峨的宮殿前方︰「這點靈力.還是不夠啊.你現在只是幻神皇.連大君王都不是.怎麼和我斗.」
「唔……」她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雙眼眯起.就連這樣都不行嗎.
若是在九界.她這一招會讓一個普通的大妖怪死掉呢.冥止到底有多強呢.
「那好.再看看這一招.」
她手腕翻沉.魔氣瞬間消失.周圍環繞的氣息變得純淨異常.
冥止收縮了瞳孔.神色復雜.
他望見了.布滿星光的空中.那輪明月暗淡了下來.因為她引動了盛世月華而暗淡了麼.
那東西.木風果然還是沒有用.最後還給了她……
如果說.他當時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那麼此刻他不得不正視了.盛世月華的力量.又恰好是在中秋.難保那東西不暴走.
銀色的光束從她手掌心里傾瀉而出.萬千根銀色絲線揚起.形成一個規則的牢籠.銀白的亮色在夜幕中顯得無比醒目.朝著冥止當空拋下.
而對方冷哼一聲.死亡鐮刀噴涌出無數黑暗能量.反擊著來自上方的銀光.
可這種光似乎很詭異.有著奇異的力量讓人覺得無法抗拒.
他的力量就恍若被吸走了一般.難以調動.
是……他微微詫異︰「你領悟了……輪回.」
看著他那張終于變得驚訝的臉龐.她的心情委實好了不少.
「唔……」素衣女子攪著耳邊的發絲.一字一字吐字清晰地道.「冥止.既然你是來自深淵地獄的神祗.那麼你更應該清楚‘輪回’二字.你掌控時間無數生靈的輪回.該是清楚.月華流光與輪回交織在一起的力量.你是無論如何.都抗拒不了的吧.」
「不.不會的……不會的.」
她怎麼可能會懂得輪回.這不可能.冥止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無法相信她竟是領悟了輪回.
這根本不是她這個層次能夠理解的.以前的她.也是毫不留情地拒絕輪回.因為她是無往不利.高高在上的.輪回對于她來說.毫無用處.她這點倒是變了.變得不再是她了.變得讓他覺得陌生.
蘇洛昀哪里知道冥止在想些什麼.她雖面上淡然.其實內心也是怕的.怕冥止突破了自己這道防線.她體內的靈力已經不多了.
下一秒.她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冥止的氣勢陡然一變.比方才更加幽暗的黑暗之力從他手中的鐮刀中涌出.那不知收割了多少人生命的鐮刀啊.那沾上了她女乃女乃的血的鐮刀啊.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陡然間破開了月華流光制造的牢籠.
「轟」
靈力所構建的體系崩塌.引得他身後的那座宮殿竟是震動不已.比地震還恐怖.
再掃一眼禁忌城內其余建築.皆是在這一銀一黑的力量踫撞下.悉數化作了齏粉.
她臉色一變.還沒畫出輪回劍道.
胸口就驀地一痛.然後就听到體內利器穿過胸骨直達後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