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信收好,猶豫一下,蕭護本來想放入懷中,可信的沉重深深灼傷他,以至于他信才入懷中,就很是痛苦,只能把信放入袖中。
袖子,忽然就墜痛他的心。
再痛苦也不能表露在外的蕭護,面無表情看伍思德。心中難奈悲傷,以至蕭護凝視伍思德一會兒。伍思德會錯了意,愧疚的垂首︰「回少帥,封家姑娘吉人天相,定能……」蕭護緊張地打斷他的話︰「噓,」伍思德自知失言,往帳外看看。
兩個人都知道這大帳沒有人能硬闖進來,可是,最近這里也玄武軍中也不太平,不能隨意亂說話。
伍思德只輕聲安慰︰「屬下沿路還留下十幾個人,一定能找到……的!」
他亦不敢再說「封」字。
明顯的一抹痛苦,從蕭護面上掠過。不容伍思德看清楚,已經不見。蕭護繃緊面龐,壓抑了好久,才淡淡道︰「帶人來見我。」
他沒有夸獎伍思德帶來封安,冒著包庇罪官家人會殺頭的罪名,也沒有感激他還在尋找慧娘娘。只輕描淡寫一句︰「你辛苦了。」
伍思德很想嘆上一口氣,又怕增添少帥煩憂,回以干巴巴笑容︰「您,自己個兒保重才是。」
出帳後,伍思德重重給了自己一巴掌,老婆都沒有了,能不傷心?
這話勸得,跟沒勸一樣。
蕭護在帳篷里,幽幽地這才嘆了一口氣。
片刻後,作士兵打扮的封安被帶進來。見一座大帳,數座書案。有一個容長臉兒青年,雙目炯炯,沒有好整以暇在案後,而是立在案前焦急地看著自己,似要問,又沒有問,只有一雙眸子仿佛在發問︰「是什麼情況?」
「姑爺,求您救救我家老爺,救救我家姑娘!」封安不用再問,已知是蕭護,他撲地大哭上前去扯住蕭護衣角,仿佛小小衣角在手中才能安心安定,他痛哭失聲︰「求求您!」
蕭護忍著他流了幾點淚,就不能再忍,一手提起封安咬牙︰「你倒出來了,慧娘在哪里?」只這一句話,封安哭的就更凶,他已經感受到蕭護對自家姑娘的情意,和封家沒有出事一樣,絲毫沒有變化。
再加上蕭護這句話,實在問出來封安的傷心事。
他邊哭邊說︰「……我為引開追兵,和姑娘分手在路上。沒想到我遇上伍將軍,早知道這樣,我就……」他「吭吭」大哭起來。
蕭護臉色鐵青,輕輕踢踢封安︰「不要哭,小心別人听到!」
哭聲頓住!
封安驚恐地左右看看,看來看去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可他也听清話中含意。他驚叫地叫了一聲︰「姑娘她獨身往這里來,要是被人看到……」
「我還沒有這麼蠢!」蕭護也忍無可忍,喝斥了他一句。出了這種大事,營門口兒不放自己的人,任由慧娘被人抓住,那自己是作什麼吃的!
他接下來問了幾句話,封安情緒慢慢平靜得多,把這場大變一一回給蕭護︰「兩個月前
,老爺回家對夫人說,政事上連遭上司訓斥,怕受到彈劾丟官。當時小人並不知道這事,沒誠想沒過半個月老爺入了獄,夫人喊了小人來,怕老爺丟官事小,連累姑娘事大。又因為姑娘今年就要成親,夫人讓小的備車,就送姑娘和嫁妝先過來。姑娘不肯走,定要陪著夫人等老爺,沒誠想第三天……。家就被抄了!」
蕭護吁一口氣︰「難怪,」難怪抄家的時候,獨女一僕也能逃出,原來是早有準備。他不厭其煩地反復問封安和慧娘哪里分手,讓人取來京都地圖,讓封安用手指出是什麼地方,這還不算作罷,又反復問封安慧娘模樣,也問了兩句慧娘性情,听到封安說因為要嫁少帥而自幼愛習武,蕭護微微一笑,隨即心中就痛得更加厲害。
壓住心痛,再把慧娘諸事反復問到,蕭護對封安道︰「你是忠僕,我本該留你在身邊,只是……」封安一掙身子︰「什麼!」
「我這里多有不便!」蕭護認認真真告訴封安。
封安不相信,反駁道︰「這軍中多少人在?又是少帥您當家!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有如大江中加一滴子水,您不說,誰會知道?」
蕭護心中大為贊賞,可是贊賞過後,這個人還是不能留!自己的處境這忠僕並不知道,還有一條就是,因為他是忠僕,所以更不能留。
如他所說,留一個人是沒什麼!不過,這忠僕忠心耿耿,萬一說漏什麼,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的,他催促自己懷疑自己,反而不好。
因為是忠僕,所以不能留!
眼前這忠僕因為自己要送他走,眼楮也瞪圓了,拳頭也攥起來。封安怕的心事,如蕭護所猜,他認為自己留在蕭護身邊,才能更好督促他尋找封慧娘。封安喝問︰「少帥,你另有心事?」
蕭護慢吞吞走到他身邊,忽然一肘,把封安打暈!
「來人!」
進來兩個人,蕭護鄭重地抱起封安交到他們手上,叮嚀︰「好好待他!趕快離去吧!」護送的人鞠一躬,帶著封安離開。
蕭護又喊進自己隨身的小廝蕭北,帶他地圖前,詳詳細細指給他︰「封姑娘從這里和家人分開,依我看,她必定不敢走官道,」蕭北會意︰「奴才明白!」
受通輯的人,哪里會有路條?
「你帶著人,沿著小路打听,要是沒有人,」蕭護默然吐出︰「尸首也要帶回來。」
蕭北也黯然。
主僕兩個人都知道一個多月過去,一個姑娘家在外面只怕已經遇險。
蕭北領命而去。
蕭護平緩一下情緒,獨自出帳,換上笑容喚來值日軍官︰「伍將軍說伍林兒將軍的母親到了,現在哪里?」
值日軍官哈地先笑了,再回話︰「少帥您明天再去看的好,」
「這是為什麼?」蕭護奇怪。
「伍老夫人一見到伍林兒,當著眾人又打又罵,幾乎把少帥您都罵上,您還是別去了,等他們自己家里人勸一勸再去不遲。」
蕭護了然。但他沒有停下步子,值日軍官就只能跟著。听前面負手而行的少帥緩緩而道︰「天下父母,誰人願意兒子來打仗呢?」
他奔著伍林兒的帳篷而去。沒到帳篷外,就听到里面有年老婦人哭哭啼啼︰「大房里兒子多,死幾個有什麼!橫豎有人上香火!我這二房里,可只有你一枝子獨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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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諒親們,昨天半夜才從上海回來,今天本想上午更新,不想忽然有事,直到近五點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