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滾遠點 第二十七章,恩愛夫妻樂事多

作者 ︰ 淼仔

大成長公主眼前一黑,暈厥過去。

寧江侯在此時悠悠醒來。他先是擔心臨安郡王孫 不能逃月兌,听到蕭護說放行時,寧江侯心弦一松,血沖上腦,暈倒在地。

自然有人扶他,把寧江侯急切喚醒。

寧江侯醒來頭一句話,是瞪著蕭護,雖然想剛強,到底上年紀,一驚又一乍,再一喜,一暈,老頭子快支撐不住,氣勢上就提不起來,弱上七分不止︰「你要殺我嗎?」

蕭護很想啐他一口,又忍住。大帥面上先是傷心,再氣憤,再惱怒,後怒氣沖天。輪流在面上一一過了好幾遍,看得旁邊人都發毛時,蕭護收斂住性子,再次驕傲的昂起下頷︰「不!我不殺皇裔,至今也沒殺過大臣!你要是說徐明其和王于鳳死在我刀下!我呸!」

大帥總算呸出來了,這一「呸」!官員們都面上通紅。

蕭護鄙夷地道︰「他們這樣人,也算官員!居然還有人,和他們算作一例!」

寧江侯再抱著為國為民而老臉皮厚,這臉也發燒似的紅了。

他一直欺負眼前的年青人過于年青,壓不住陣腳。又擔心他過于年青,反而壓得住陣腳,對以後的新帝不利。

種種擔心一直在寧江侯心中轉悠,直到今天,蕭護看不起的眼光真實的出現在面前,寧江侯才「轟」地一下子,明白不少。

此人,一直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今天敢搜查自己家,以前也敢!他小心平衡著京中局勢,不管別人背後罵他是長公主的打手也好,還是罵他與長公主有私情也好,他一直還算是克制的。

就是圍繞著他妻子生事情,這位大帥急了眼!

寧江侯以後依然會防備蕭護,提防蕭護,誰叫蕭護懷有「重兵,能干,得民心」之壁,不過今天寧江侯對蕭護才有初步的認識。

別人認為蕭護不敢不行不佔天時地利人和的時候,他的確也是不太佔,不過他要是瘋狂求帝位,也能佔上一時吧。

當然不會長久就是。

陰沉著臉的蕭護,毫不客氣地對還在沉思的寧江侯皮笑肉不笑︰「侯爺,這府里搜查完了,您就可以回家了。不過在長公主沒有發落以前,您是不能出入一步,也不能再見外人。每日所需,由人送去。送來的東西,請閣老大人,大理寺卿,程侯爺看過再送。」

他一下子就把自己洗得干干淨淨。

听到這些話的人,暫時視線從蕭大帥身上移開。只有寧江侯苦笑,這提出軟禁的人,卻是蕭大帥!

不是張閣老和長公主!

寧江侯府搜查了兩個時辰,慧娘在家里,也收拾了兩個時辰。

他們在忠勇碑林前用的酒飯,並以酒祭奠亡靈。就像所有喪事的主家要請吊喪的人吃一頓飯一樣,大擺酒食,不過沒有人會喝多就是。

吃過一餐,收起喪棚。進城後,蕭護直奔大長公主府,慧娘和陳家舅母等人告別,帶著兄弟妯娌家人們回府。

家里人幾乎都出來了,廖明堂帶一隊人負責守衛帥府,他們也是纏素肅然,見大帥夫人下車,廖明堂前來迎接,並回話道︰「並沒有人前來搔擾,請夫人進府。」

慧娘含淚答應,對著他們身上腰間的白布看看,深深的拜了下去。

廖明堂茫然不知所措,驚慌後退,砰一聲撞到別人馬上。那馬長嘶,馬上的蘇雲鶴急拌韁繩,才算穩住。

見夫人,又對著守門的士兵們拜了幾拜。她一身白衣,說不出來的冰肌玉骨感,又拜得嫻熟,插燭似的三拜已過。

士兵們也慌了。

慧娘泣淚道︰「多謝!」只這兩個字,飽含心中無限感激。

夫人在拜,小螺兒和水蘭也趕上來,跟著拜了幾拜,士兵們驚慌失措四散而走,逃也似的分成三三兩兩的人堆。

這才避開。

人人都激出一身汗水。

慧娘又淚水滿面,對同去的兄弟們妯娌們家人們,重重拜下去。才拜下來,有袖子一左一右而來,托住她的身子,不容再下拜。

蘇雲鶴在左邊,呲牙︰「這次是我先想到了,表嫂不用客氣,你要還是過意不去,給我做件春衫,讓我穿著賞花去。」

右邊的是孟軒生,孟軒生是個古板的人,以夫人下車拜守門士兵來推敲,下一步應該回身家里的人,他也及時扶住。

听蘇紈褲又說得不像話,孟軒生瞪眼他︰「咄!你成日家除了衣服就是玉腰帶,要麼就是荷包簪子,你要不要扎耳洞,戴一副耳珠子!」

兩個女乃媽又要落淚,張伯沉默不語,妯娌們上前來扶著,又和慧娘哭起來。三爺蕭拔啼笑皆非︰「你們是勸的,還是惹哭的?」

這才不哭。扶著慧娘走府門,腳踏上府門內,慧娘又想起來,道︰「請大家去了孝衣吧,父母親在九泉下已經心安。這衣服,不能再穿著了。」

她頭一個扯去頭上白花,對著看一眼,再哭一聲︰「夫君一片苦心,又亂世不能守喪三年,恕女兒去了孝衣,家中小佛堂安置靈位,日日上香吧。」

現在真是亂得不像樣子。

封慧娘是父母親去世一年後,先在軍中成親,後回江南蕭家與夫君圓房。守喪三年,早就是空談。

蕭護與慧娘匆忙成親,也是受形勢所逼迫,不能怪他們不守。

蕭護沖冠一怒,大為祭奠岳父母,孝心已盡到,不能蕭家全家人都跟著披麻守著。

蕭護體貼慧娘,慧娘也體貼蕭護,因此頭一個去了,也命家里人去了。先去小佛堂,這是以前尚書府里就有的,是尚書夫人敬香用的,墳前設的靈位一直抱在懷里,恭恭敬敬安放于香幾上,外面現有花開,又取出新鮮果子供上。

接下來安排茶水,體貼家人,頭一個,讓三爺蕭拔趕快房中歇著。蕭拔爬過山,反而精神好,見夫人著急,只能睡下來。

玉笛等六個丫頭見到他們回來,才松一口氣。真嚇人,院門落鎖,這一院子人就都走了。

慧娘又讓人安排晚飯,只怕將軍們一起回來用飯。從到京中,就安排幾個親兵外面大廚房上忙活,飯是隨要隨有,有半夜里來的人,也是隨時有的。

這一點兒上,是和江南家里一樣的。

又怕女乃媽們年高,爬山累了,催著她們休息,又體貼兩個丫頭跟去,百般的撫慰。人人看著慧娘,都是心酸的。

伍十三娘的經歷,沒有人不知道。她是入軍中,闖校場,在前鋒,去青州,這才到蕭護身邊。如今回想她那一年的經歷,可見風霜雨雪都不算苦,心情零落才叫摧殘。

所有人都讓慧娘去歇著。

慧娘忙了一個時辰後,見天在半下午,又把蕭護想起來。想到夫君說的話︰「換上一件嬌黃色衣服,坐在綠葉子花籬下面,有弟妹們陪著,女乃媽們丫頭坐一處,做針指,看著就讓人喜歡。」

讓小螺兒打水來,重淨面龐,打開菱花鏡,見眸腫面色飄浮,自己也嚇了一跳。這樣子怎麼見夫君?

當丈夫的千辛萬苦出這麼大的力,就為著還回來見一雙淚眼嗎?

當下細細的涂上脂粉,不會太濃,只淡淡有幾色紅暈就可。眸子紅腫不能遮掩,加意的勾了眉山。

雙眉中朦朧感出來時,水蘭恰好進來,掃一眼笑道︰「夫人呀,就像地上開的花。」小螺兒不解,問︰「這話怎麼講?」

「水靈靈的呀,你看玉瓶里的花,再好,也是蔫的。」水蘭笑嘻嘻。

慧娘也笑,讓她們幫著打開衣箱子挑衣服,又取兩件去年的衣服賞給小螺兒和水蘭。這樣收拾著,人也從悲傷中走出來。

父母已逝,不能再把傷心隨時帶給身邊人,她們今天也披麻也戴孝過。就說開心的事,慧娘笑道︰「花都開了一小半,過上幾天,幾點春雨一催,就全開了。晚上回大帥,咱們做春衫要緊。」

「還要多幾個小燈籠,晚上每個人手中有一個,挑燈看花,這才好呢。」小螺兒笑逐顏開。水蘭眉飛色舞︰「晚上咱們做春餅吧,槐花開了,還可以吃槐花餅。」

主僕都有盈盈笑意,一起去小廚房里忙活。

女乃媽們見到重新高興起來,心才放回肚子里。到底你是有丈夫的人,不能只圖著自己一個勁兒的傷心。

慧娘收拾好食材,就取出做一半的針指,穿著她嬌黃色繡牡丹花開的羅衣,搬幾個紅漆小凳子,和夫君說的一樣,同丫頭們坐在花籬綠葉子下面繡花。

丫頭們為哄她不想傷心的事,也各自換上水紅輕藍兩件羅衣,是剛才房中賞下來的,多帶幾件釧環,也是在京里得的,坐在花籬下面說笑話。

蘇雲鶴見到,也跑來湊趣,對著慧娘手中腰帶眼饞︰「表嫂,你這做的是我的吧?」慧娘抿著嘴兒笑︰「你表哥的。」孟軒生在窗戶里見到,心想這個紈褲又上來了。

喊了幾聲,蘇雲鶴跑回來,在窗戶外面瞪眼︰「沒看到我有事呢!」孟軒生小聲罵︰「上午才傷過心,你又去纏什麼!」

「你懂什麼!」蘇雲鶴罵回來︰「我這不是哄表嫂開心,我問她要東西,她是最喜歡的。」又跑回去,索性討個凳子坐著,幫著丫頭們掂線,挑剔她們的花兒不好,大家笑成一團。

這樣子,好似春日和熙圖。

孟軒生又開始他偶然的一回佩服蘇紈褲,見花籬綠油油,人兒俏生生,笑語香盈盈,實在好看,提起筆來,真的作起畫來。

等到天快黑,蕭護沒回來。慧娘飛紅上面龐,意識到自己痴。夫君必定忙碌,早回來的事兒是少見的。

忙打發家里人用晚飯,對丫頭們笑︰「等晚上和大帥說,咱們要進幾個丫頭了,小螺兒呀,你是個細心的性子,你就管她們在房里拿東拿西的。水蘭,你爽快得多,你就看著她們灑掃庭院。」

若荷秀蘭也跟去山上,在外面看過晚飯進來,听夫人笑得格格嘰嘰,也放下心,夫人要是再悲傷,不是辜負大帥對她的一片心。

大帥決定不是要夫人沒完沒了的去傷心。

慧娘見到她們進來,更喜歡了︰「招幾個婆子,給你們管著,你們以後就是管家娘子。」手中是食盒,擺的是給蕭護的晚飯。

里面是春餅,這是京里的做法,慧娘做過一回,丫頭們愛吃,因此知道。打听消息的蕭規從外面回來,小鼻子嗅一嗅︰「好香。」露出才長的半顆牙。

小螺兒拿一塊卷好的春餅給小鬼,小鬼歡歡喜喜道謝,咬一口,頭上挨了一下,若荷笑罵︰「你是來回話的,還是來要東西吃?」

「大帥不在外面用晚飯,他馬上就回來。」小鬼再咬一口,嘴里咕嚕咕嚕。

說曹操,曹操就到。

慧娘隨著小鬼的話,下意識地往外面看。天邊晚霞,在這一刻噴涌而出似的,如火如荼,如煙如蒸。而天,微微的暗了暗,不比下午春光明揚。

有一個人,讓慧娘心中明亮起來。

蕭護步子匆匆,走得極快,大步而行,往這里來。

院門上青藤已發葉有花,還沒有開,已是極中看。這極中看中,有一個更中看的人。那一抹嬌黃的影子奔來,一直到投入蕭護懷中。

不過十幾步,慧娘氣喘吁吁,抱住蕭護身子後,仰面嬌柔地喊︰「夫君。」蕭護面有疲累,溫柔答應︰「我在。」

慧娘一腦袋拱他懷里,忽然情感爆發,在蕭護懷中尋著找著,拿面頰滾來滾去,手緊抱他再緊摟住。

蕭護柔聲道︰「哎喲哎喲,」

「哎喲什麼?」慧娘總算听到。

見自己丈夫一臉的笑謔︰「我快讓你吃了。」慧娘滿面通紅,不依地擰他袖子︰「你欺負人,你又欺負我了。」

「不欺負你,讓我欺負誰呢?」蕭護擁著她往院中走,見慧娘新衣有脂粉,是細心打扮過的,在她脖項後嗅一下,輕薄地道︰「好香,夫人,我正要勸你不要傷心,不要忘了晚上侍候夫君,你竟然這般得趣,咱們先不吃晚飯了好不好?」

慧娘輕輕捶他一下,薄嗔道︰「不行,不能把你餓著。」話一出口,自己先訕訕著難為情起來。蕭護哈哈大笑,雙手在慧娘脅下,把她高高舉起,霞光在大帥面上,把他笑容襯得倜儻風流,他低聲取笑︰「你也餓了?才有這話。」

慧娘嚶嚀一聲,面龐紅得如熟了的果子,羞得眼珠子都不敢抬。

蕭護抱慧娘在手臂上,就這麼扛進院子里。院子里人,見大帥和夫人這個姿勢回來,早就作鳥獸散。

蘇雲鶴喃喃負手,對著院牆,好似那是什麼值得研究的東西︰「這是秦磚,要麼就是漢瓦。」獨他不走,在這里看有趣。

慧娘屏氣凝神對蕭護笑︰「這是新院牆。」蕭護穩穩的半抱半扛,也悄聲笑︰「咱們看不見他。」進房,關上房門。

孟軒生對蘇雲鶴招手,悄聲地罵︰「你心里春花開了!」

這紈褲該尋親事了!

……

入夜,月兒明亮。大成長公主倚坐床上,在以淚洗面。寧江侯和孫 的信,擊中長公主脆弱的內心。

長公主以前的能耐,不過就是宮中有個詭計,和石貴妃贏幾句。再就是朝野上下找幾個得意門客,以為得意的資本。

都說了,爾虞我詐是她最能的。世途之晦明,不是經歷過的人,不會刻骨銘心。

弄一幫子人來,保證歲月悠悠,長公主一定不落下風。亂世中,人心所向,她還差有火候。

她以為自己一身功勞,諸王們嗤之以鼻。她以為自己城門上請出宮中太妃留下蕭護,為新帝開一片安寧地,算是摯天保國不可缺少之人。

現在看看,一堆人罵她臣亂君綱。你是公主,不是皇嗣!

她到現在沒有明白對寧江侯的不滿,就是認為這皇帝只能由自己來選!選不中的人恨自己情有可原,可他們半分也不感激,半分也不感謝。

長公主恨在這里。

程業康輕輕走進來,長公主強打起精神︰「寧江侯還是不肯說?」她自醒過來以後,就苦苦的要知道寧江侯選的是誰?

「寧江侯不肯說,他說他才是對的!」程業康認為這不用猜︰「一定是臨安郡王!」長公主有氣無力地道︰「未必。寧江侯老奸巨滑,不會因為孫 是他親戚,他就會選他!是孫 也有可能。只是他來了多久?為什麼一直不肯出來相認!」

程業康低聲道︰「還不是怕蕭護起殺機!」

「不!蕭護這個人難以壓伏,卻不是殺皇裔的人!你今天也听到,」長公主對蕭護雖有不滿,卻全扣在慧娘身上。她睡了一個下午,身軟體麻,扶著兒子想下床走走,邊起身邊絮叨︰「這女人呀,就是不能擅專。你看我辛苦一場,還落得人人埋怨。蕭夫人,就不該枕邊挑唆蕭護什麼平反,什麼報仇的!哼,要是沒有伍十三娘在,哪有這許多的事情。」

想想又加上一句︰「還嫉妒!」

專房專寵到一個丫頭也進不去。

玉笛等人回話,說大帥的院子也一步沒邁進過。

對于古代出身的長公主是看不慣的。

程業康心疼母親,她天天是起早貪黑,朝政不是好玩的事,母親幸好有蕭……程業康也對蕭護頭疼︰「官員們他說殺就殺,殺就殺吧,還在先帝在時定的欽犯墳前殺,這不是大逆不道嗎?」

「唉,他沒有娶個好妻子,扯不完的後腿!」長公主再把蕭護打量一遍,功是高的,行事也是謹慎的,就是娶的妻子不行。

見月亮有彩,雖不是全月,卻斑斕可觀。到窗邊,長公主仰面有了淚水,對自己的父親,老先帝遙遙寄憂愁︰「文昌王要是真命天子,怎麼還不見進京?別人都來了,他倒不敢出來不成?」

文昌王要不是真命天子,長公主打了一個寒噤,余下的那些人,一個比一個不中看,他們當政,哪里還有自己好日子過。

歸根到底,長公主還是要自己的好日子!

程業康吞吞吐吐,不知道是不是要把張閣老下午的話說出來。他猶豫不決的影子印在牆上,長公主見到,才問︰「你有什麼話?」

「是張閣老說的。他說寧江侯是老臣,蕭護和母親都不加罪與他,是體諒他一片苦心。而母親的一片苦心無人體諒,是母親是個女人!」程業康如實地說出來。

長公主身子晃幾晃︰「你再說一遍。」程業康尷尬地道︰「閣老說,有些事既然有大帥在,不妨全交給他,以後新帝立,有不好的地方,也與母親無關。又說用人理當給點兒什麼,兩個官員的命,哪里比得上京中百姓們的命!」

「他們全說我錯了?」長公主不敢相信又問一聲,面上急切嚇住程業康。下面還有幾句,程業康欲待不說,又覺得實在有理。他緩上一緩,待長公主恢復幾分血色,才輕聲又道︰「太妃打發人出來,也有幾句話。」

長公主吃力地坐下來︰「說吧,讓我听听太妃這個女人又有什麼高見?」程業康小聲道︰「張太妃說,請母親多想想前朝的呂後,請母親多想想牧羊的蘇武。」

呂後和蘇武,是八桿子也打不到一起。張太妃提這兩個人,是大有深意。呂後,漢高祖劉邦之妻,以劉邦去世後殘害戚夫人聞名。劉邦在世後,呂後是很能忍辱負重為自己兒子保住帝位的。

張太妃說呂後,也不是指讓長公主對蕭護忍辱負重,而是指呂後在戚夫人得寵時,沒有被拉下馬,是呂後有張良等人相助。

長公主一人堅持到現在,與蕭護有離不開的關系。再就是蘇武,他為保氣節,牧羊數十年,回到漢朝時,節杖掉光了毛,卻還在。

他們全是為保存該存的,一直忍耐。

張太妃隱隱地表達自己對長公主干政的看法,你可以當個總管家,卻不要件件樁樁的事情左右人。

長公主失聲痛哭,哭得像個孩子一樣。她發現張太妃才是了解她的人,知道自己無處不小心,只為新帝來時,這還是一個舊局面。

不是新朝新規矩!

月色朦朧下,程業康躡手躡腳退出。外面,張閣老等幾個人還在候著。見程業康出來,張閣老眸子一閃,沒有問,也等于在問。

程業康道︰「閣老這邊來。」張閣老走過去,手不住撫著胡須。程業康低聲道︰「我對母親說了,母親正在流淚。閣老,我母親她,也挺不容易。」

張閣老心中暗樂,大成長公主這不兵亂了,也會流淚?他神色肅然︰「我是一片真心,不怕長公主惱才說出來。要知道,這麼大的局面,不是長公主帶著幾個人能撐起來的。」程業康早先心思也左右的滴溜溜轉,現在也無話可說,只道︰「是是。」

張閣老出來,給蕭護去了一封信箋︰「東風已在,不催何時?」這信箋到蕭府上,蕭北馬上就傳進去。蕭護正和慧娘用遲來的晚飯,打開信箋看過,在燭火上燒了,慧娘好奇地伸頭問︰「什麼事?」

「就是那說你沒有誥封的夫人,以後再也不敢說了。」蕭護在心中暗暗吃驚,張閣老這個老狐狸,他竟然看穿自己這兩天里的心思變化。

他用什麼法子?說東風已在?

蕭護手中筷子伸到蠟燭上而不自知,慧娘好笑,手快地把蠟燭端走,另一只手放盤子過來。見大帥挾起一片姜就放嘴里。

慧娘忍不住笑話他︰「大帥想的什麼心事?」她眼珠子轉著,似乎很是好奇。

蕭護自己也笑起來。他在心里盤算人名,打算和張閣老深談一回,重組新內閣,撤去大成長公主的一干子人。

自兵亂後,張閣老未避嫌疑,一直與蕭護避而不見。關鍵時候,他只三言兩語,就還了蕭護的救命之恩。

蕭大帥睡下來時還在想,這群老臣們,個個了不得。

……。

「砰!」一只皮球撞在樹上。樹上幾點槐花搖幾搖,沒有一個落下來。伍小伍在大門上坐著撇嘴,要吃槐花還不會爬樹的人,這一對主僕算一個。

十一公主仰面流口水︰「這樹怎麼這麼高?」豆花撿皮球,附合道︰「就是就是,這家子不好,這樹也不好。」

「哎哎哎,你說誰家子不好?」伍小伍接上腔。十一公主對他陪笑︰「豆花不是說你。」伍小伍才不說話。

十一公主和豆花回後院子里,還住的那間屋子,不過有豆花在,收拾得差強人意。桌上,有十一公主心愛的東西,還有她的筆墨紙硯和茶碗。

公主自從拿身子不快當借口,一直就住在這里。

豆花憂愁,她是個想得多的機靈鬼兒︰「您再不理駙馬?不怕駙馬有別人?」這是宮里學來的知識。

皇帝來,嬪妃們莫不相迎,怕皇帝找別人。

十一公主苦著臉兒︰「我才過幾天舒服日子,你別提這事行不行。」豆花吃吃道︰「我是怕……再說宮里娘娘也問我,我說駙馬天天在家呢。」

其實伍駙馬,天天不在家了。

「這樣回不就行了,他不回來不是挺好,沒人管咱們,也沒人凶咱們。」十一公主鄭重地道︰「他回來了,你千萬要躲開,他殺人,一刀一個!」

豆花都听十一公主說到不害怕了,懶洋洋點點頭。

「走,咱們去摘花。」這里也有一個園子,家里無人玩耍,只有十一公主一個人玩。

她們走以後,伍小伍模著頭從屋檐下面出來,監視十一公主是他的事,可最近這主僕全說的是什麼?

不是吃就是玩,倆零食嘴子。

伍小伍又跟去園子里。

晚上伍思德還是不在,豆花掐指算,他已經有六天不在家。六天前的在家,還是半夜三更回來,酒氣醺醺的回房就睡。正房和十一公主住的隔一個院子,伍駙馬酒後打呼的聲音豆花听得一清二楚,才知道他回來了。

豆花也是小小年紀到深宮里,因周妃失寵,沒有得意宮人教導。匆忙出宮,更沒有人惡補一些知識,在宮中也算是少有。

她只納悶一件事,夫妻不是要睡在一起的嗎?

由皇帝和嬪妃娘娘而知道的。

豆花再一次和十一公主商議時,十一公主是讓她商議煩了,打個哈欠︰「好吧,你跟去看看他晚上不回來住哪里。」

伍思德前幾天由公主生氣和身子不快而煩過再煩,這幾天蕭護要拿長公主的官員下手,他又忙而又忙。

當然,他也有睡覺的功夫。一個新成親初識滋味,又妻子分房睡的男人,他能去哪里?

星月再次滿天,伍思德打馬直奔紅杏樓。好在晚上有夜攤子,不能跑快馬,豆花才跟上伍思德。

見駙馬爺下馬,有兩個女人搔首弄姿地出來,笑得不能形容的那調調,豆花想掩耳朵的腔調︰「您來了,昨天怎麼沒來?紅鶯兒想您一夜沒有睡。」

豆花一個踉蹌,差點從街角里摔出去。

紅鶯兒,一听就是女人。

豆花認得字,認一認,紅杏樓。

豆花是連滾帶爬的進家門,伍小伍正要關門,見豆花是嘰哩骨碌地往里闖,路也不看,一頭撞到大門上,「通」一聲!

模模自己腦袋上,豆花一言不發,往後面就跑。

伍小伍罵一句︰「失心瘋了?」把大門關上。

十一公主正在燭下看書,她就是針指也是高興就做,反正沒有人等著用。見豆花沖開門,撞見鬼一樣的氣色不佳,十一公主先問︰「你讓他打了?」豆花是回明出去跟蹤伍思德。豆花搖頭︰「沒有。」

那氣色,還像見到鬼。

既然不是讓伍思德發現打了,那就是沒跟上,十一公主掩口笑︰「我讓你不要跟他,他呀,腿長腳快,你怎麼能跟上?」回身模模案上香茶︰「我才泡的,你喝一口吧。」

豆花上氣不接下氣,這才說出來︰「駙馬,駙馬,」

院門讓人敲響,伍思德回來︰「小伍,開門!」

伍小伍尖著嗓子開門︰「舅,別敲了,鄰居又來說了,你敲門嚇倒人家孩子!」

主僕兩個人一激靈,這個人是凶的!十一公主回身「噗」把燭熄滅,和豆花窩在椅子上悄聲商議︰「今天回來得早?怎麼辦?他會來找我的吧?」

「你還不去?」豆花驚駭。

你們是夫妻呀。

十一公主對手指,在月光下委屈︰「他不洗澡,愛喝酒,睡覺打呼,衣服不愛換,還凶人!」公主亮晶晶的眼楮,讓豆花頓起同情之心。

才要說話,伍思德罵罵咧咧的嗓音過來,他又喝得不少,一腳踢開門,罵道︰「老子娶老婆跟沒娶一樣,哪天老子休了你!」

他是氣話,今天氣不順,紅鶯兒中間出去說如廁,其實是會一個外地來的老客人,讓伍思德一頓亂砸,負氣而回。

駙馬爺把這氣出在家里。

十一公主和豆花更是伏低身子,公主還挺自如︰「休妻?」眼楮里寫著有趣,滿腦袋里是自己過呀,日子真不錯呀,不用再見不洗澡的人呀,豆花把她從幻想中拉回來︰「您是公主!休不得,也休了沒辦法過。」

十一公主遺憾︰「為什麼我是公主?」

「砰!」一記響聲,是伍思德用力打開窗子︰「這房里多悶!」推窗見到十一公主住的地方更悶。

駙馬爺躺倒榻上生著悶氣,脾氣上來,你就住小屋子吧,以後別回來!

哪里十三來,一定教訓你!反正老子不會告你狀,讓十三自己發現去。

其實今天伍思德暗示慧娘歸一下寧,奈何慧娘感激夫君,心全在蕭護身上,愣是對伍思德的暗示沒看出來。

伍思德悶著去紅杏樓,又遇到劈腿的事,無可奈何的回家來。

他悶悶不樂躺一會兒,就大叫大吼︰「茶呢,小伍!泡茶過來!」對窗戶外面看看,這麼大的吼聲,那一對無良主僕還能睡得著?

依然沒有動靜。

無良主僕一對大氣兒也不敢喘,雖然沒有燈燭,也貓著腰不敢直身子溜到床前,兩對黑亮眼珠子對著看︰「怎麼辦?」

豆花悲從中來,一下子看到十一公主的悲慘命運︰「你是讓休了,宮里一定說你丟面子。我也沒臉見十六公主。」

「休我,又不休十六公主?」十一公主強打精神,扯出一個笑容。豆花抽抽泣泣︰「昨天我去看周妃娘娘,遇到十六公主,說她要來做客,我說行,請她去問太妃,她說要問長公主,我說也行。她要沒來你就讓休了,怎麼辦?」

十一公主顰著小眉頭,對比一下在宮里的日子,和在外面的日子,被休了問題是很嚴重。十一公主打算敷衍一下︰「不然,我偶然應付他?」

她紅著臉,吃吃要說真難應付,男人抱著的時候,無處不在著火,又總算沒有小白到底,這話不能對還是姑娘的豆花說。

豆花贊成︰「你一個月應付他幾天就成,應付,您就應付一下就成。」

外面又響起來伍思德吼聲︰「都死了嗎?」

一對主僕爭先恐後去了衣服去了鞋子,和一個醉漢沒有道理講,趕快睡覺是正經的。

房門毫無動靜,伍思德氣得一夜沒睡好,後悔自己回來,一大早就走了。

伍小伍這一天都不待見十一公主和豆花,舅喊那麼響,你們听不到?十一公主對他陪笑,豆花卻翻個白眼兒,守門的小伍爺,你沖誰甩臉色。

謝天謝地,伍思德這一晚沒有回來,十一公主為等他熬到半夜才睡,第二天起不來,呼呼睡了一個上午。

慧娘沒有忘記她,讓人送東西給她。伍小伍接在手里,回話︰「對十三姨說,她們懶著呢,還沒有起來。」

送東西的是小鬼,小鬼老老實實地,一個字不少的把話學回去,慧娘和妯娌們又坐在花籬下面,這一次換一件粉色羅衣,好似花籬上新開的花。

妯娌們格格笑起來,慧娘也笑,這日頭都中午了,十一公主不起來,只能說明一件事。

十五女乃女乃楊氏笑道︰「公主是個嬌小的,舅爺是個強壯身子,夫人讓大帥去說說吧,欺負公主,她回宮里哭哭啼啼,別人要說我們對她不好。」

慧娘笑著答應,心里卻想,這事情只能晚上說給大帥听,博他一笑,讓大帥去勸哥哥,大帥肯定不答應,他不答應也罷了,還會說自己多事,管別人夫妻房中事。

只能慧娘自己去說。

午後,讓小鬼請進來伍思德。伍思德也正要和慧娘說話,喜出望外進來。見十三妹子比前幾天出落得更好,水紅羅衣,襯玉首飾,分外亭亭。

伍思德嘿嘿笑,慧娘對他嘻嘻笑。兄妹兩個人各自笑得有心思,哪一個先開口,都在心中躊躇。

「哥哥,」

「妹子,」

開口時,又撞在一處。

慧娘爽快,搶先道︰「我先說,哥哥,公主是嬌女敕的人兒,你要體貼疼愛才好。」伍思uo蹲。骸疤逄?郯?俊甭砩弦??常骸八?垢業僥閼飫錮錘孀矗俊被勰錛??淞常??餃?約合氳畝裕?ε閾Γ骸案綹綺槐囟????韃 揮欣矗?俏彝?依鎪投?鰨?鄧?街形緇姑揮釁鵠矗?綹縋閬耄??鶻抗螅??槐囟 屠鬯?藕謾!包br />

她說完了,伍思德也听明白了,鬧了一個大紅臉。可紅著臉,伍思德倒主意出來了,馬上道︰「妹妹你應該去看看,她天天睡到中午才起來,有時候下午才起來。這與我沒關系,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過,實在坐不住,拔腿說我有事,轉身走了。

慧娘納悶,難道是自己說中了,哥哥才坐不住?又想他讓自己到家里看看,今天已經是下午,明天再去吧。

伍思德出門,想想不對。十一公主昨天睡得早,自己吼也不起來,今天又睡到中午?她半夜偷人去了?

呸呸,這話真難听。

不過伍思德同時一警惕,心頭凜然。公主相不中自己,自己天天不在家?她偷人?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這個伍家的精明人,因為太喜歡十一公主,一頭陷進去自己既不承認,也不知道,就想得很歪。

男人天天不在家,小伍不能夜里還管後院子的事。

當天晚上,伍思德很早就回來了。十一公主剛吃過飯回房,燭光亮著,伍思德可以看到嬌小身影,就放下心。

這身影真好看,駙馬爺就一直盯著。

見十一公主出來,往前面來。伍思德沒有想到是往這里來,就看月色。

「當當當」,有人敲門,敲得一聲一下里,很是斯文。

伍思德還沒有反應過來,然後腦子才一激靈,整個伍家只有公主才這樣敲門。自從公主進門,兄弟們全躲著走,飯不在家里吃,晚上回來就房里一鑽,也不打擾新婚的伍思德,晚上幾乎不往後面來。

是公主!

十一公主等得不耐煩,又舉手指輕敲兩下。

門,「嘩啦」開了!

伍思德不想氣不忿,可見到公主柔柔弱弱,如月下清光一縷,人就氣不忿起來,粗壯身子快把門填滿,沒好聲氣︰「有事?」

他話才落音,十一公主對他尖聲尖氣喊起來︰「這是正房!這是正房!這里是正房!」最後一句才是正題︰「我要就寢。」

十一公主不會和人吵架,就像她對著慧娘,就會喊︰「我有定禮!」今天就喊︰「這是正房!」這是本宮應該呆的地方。

伍思德饒是不笨,也繞了一下才弄明白她的意思。

她要回來睡,應該是身子方便了,當丈夫的是求之不得。見十一公主牙尖嘴利的樣子,伍思德想到家鄉的啄木鳥,也是這樣的尖嘴巴,就會啄!

他悻悻然讓開身子,這是正房誰讓你走的?

十一公主手里抱著她的梳頭東西,準備明早梳頭的,不梳頭她認為不能出門。把東西往鏡台上放下,十一公主本能的伸長鼻子,在空氣中嗅一嗅,再對著地上伍思德的靴子直了眼楮。

髒的?

異味來源?

伍思德半仰床上,一舉一動全在他眼中,惱火地坐起來罵道︰「你嫌棄我,就別回來!」十一公主十分听話,一溜煙兒跑走了。

跑的速度之快,好似開弓不回頭的箭。

伍思德認為自己應該生氣,卻忍無可忍地想笑。大步到房門內,用力把門關上,回來倒在床上,回味剛才十一公主一溜煙兒的身影,笑得不能自持。

這小膽子,你還敢來。

又過片刻,房門再次「當當當」敲響,和剛才一樣斯文有禮。

伍思德忍住笑,繃緊面龐打開門,門一開,見豆花叉腰,十一公主挽袖子,兩個丫頭一人一句,炮彈一樣呼嘯而且不停。

豆花尖叫︰「這是正房!你憑什麼不讓公主就寢!」

十一公主也尖叫,就那一句︰「這是正房,這是正房,這是正房!」她憤怒得臉都紅了。

尖叫聲傳到前面,伍小伍煩惱地把枕頭壓住耳朵,你們還讓不讓人睡了!

舅呀,你不回來多好。

------題外話------

哈哈哈哈,

這是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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