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再質疑蘇清婉,幾個大漢立即找來一輛板車,抬起了馬蘭花,平放到板車上,板車「吱吱呀呀」響起,眾人推著馬蘭花往蘇溪村的方向走去,走了一半,眾人就看到一個黃色長褂子的瘦削矮小的男人,背著手匆匆走來,正是村里唯一的赤腳郎中梗陽世。
這梗陽世在醫術方面是個半吊子,會一點粗略的醫術,卻並不精通,饒是如此,在缺醫少藥的蘇溪村,也是被村里人奉為神人了,對他恭敬有加,這梗陽世對自己的醫術也很得意,走路抬頭挺胸,十分威風,甚至還收了兩個徒弟,鐵蛋和鐵羊這對兄弟。
除了這趾高氣揚的三人,他們身後跟著的,就是派去請他們的兩個村里漢子了。
板車頓時停下,馬蘭花的公公李老漢,一見耿郎中,仿佛見到了救星,三步並作兩步的迎上去,急的一張老臉都皺巴了,「耿郎中你可來了,快給俺兒媳婦看看,俺孫子還小,家里全指靠著蘭花一個人,蘭花她不能死啊……」
原本還躺著哼哼唧唧的馬蘭花,一見耿郎中也來了精神頭兒,雀躍揮手,「哎呀耿老頭,救我救我!痛死我了。」正揮手興奮呢,被蘇清婉冷幽幽嚴厲的眼神一瞪,馬蘭花立即嚇得捂了嘴,乖乖躺下。
耿郎中昂著頭,瞄了板車上上躺著的馬蘭花,那張倒三角臉頓時有些不好看,指著馬蘭花陰陽怪氣,「哎哎哎,誰叫你們把馬蘭花挪動的?懂不懂事!還懂不懂事了!這能隨便移動嗎?回頭人救不了,哼哼,你們可甭賴我耿郎中身上來!」
「這是我的主意。」蘇清婉走上前一步,挑挑眉頭,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可置疑的威儀,「田里缺少藥材和治療工具,馬大姐被毒蛇咬了,拖不得,我已經給她做了急救措施,一時不會有事。」
耿郎中一對三角眼轉啊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蘇清婉,一臉不屑,「你這女娃子年紀輕輕,懂個啥東西?」
「話不能這麼說,耿郎中你看,馬大姐現在好多了。」蘇靖山立即表示不服氣,話里話外都是自豪,「都是我妹妹的功勞。」
「哼。」耿郎中死死瞪了蘇清婉兄妹一眼,走到馬蘭花面前檢查了一下小腿,綠豆小眼里的不屑漸漸變得有些驚訝,瞬間閃過一絲惡毒的光。看不出來這個蘇清婉還真有兩下子,不過她一定是瞎貓踫上死耗子,他才不信這個黃毛丫頭有什麼本事能救人!敢跟他搶飯碗,他一定要讓她知道知道,什麼是後悔。
眾人抬著馬蘭花到了耿郎中屋里頭,請耿郎中趕緊救治,耿郎中卻是倚著門框,有一下沒一下的模著山羊胡子,皮笑肉不笑,緊盯著蘇清婉,「蘇家丫頭不是能耐麼?我耿老頭倒是要瞧瞧,她能不能治得了馬蘭花!」
「事不宜遲,那就清婉來。」蘇清婉也不介意他那嘲諷的態度,直接開始準備救治馬蘭花。畢竟被毒蛇咬不是小事,一丁點兒蛇毒都能要人命,蘇清婉可不敢馬虎。
村民們都好奇的圍在蘇清婉四周,伸長了脖子,觀看這蘇清婉怎麼治療,不時的發出懷疑的竊竊私語。
「師傅啊,您怎麼能把這好事讓給蘇家那丫頭呢?那丫頭知道個啥!」圓胖胖的鐵蛋湊過去,一臉不甘。
「鐵蛋說的不錯,師傅,她這是搶咱飯碗頭。」身形瘦削的像根木棍的鐵羊別過臉,一臉陰沉。
這鐵蛋和鐵羊這對兄弟,不學無術,又懶得種田,早年就是蘇溪村的兩個流氓混混,後來實在混不下去,就拜了耿郎中為師傅,倒也跟著耿郎中人模狗樣的混了起來。
「你們知道個屁!」耿郎中狠狠掃了兩個徒弟一眼,那張倒三角的臉閃過陰光,整了整自己黃色大褂那髒兮兮的衣襟,嘴角勾起算計,「這蘇家臭丫頭有幾斤幾兩,這蘇溪村誰不知道?就讓她逞能去,若是她救不了馬蘭花,哼哼……她也別想在這蘇溪村混下去了,趁早帶著那個雜種滾蛋。」
耿郎中讓蘇清婉給馬蘭花醫治,自然是要存了要看蘇清婉出丑的心思,這蘇清婉表現的越無知越淺薄,才能凸顯他耿郎中的醫術高超不是?再者,耿郎中也自知自己的醫術平平,平日里村民有個頭疼腦熱的,他也就是用些草藥糊弄過去,反正那些草藥也吃不死人,但是這毒蛇咬傷就大不相同了,搞不好是要死人的,這麼棘手的事情,他自然推個一干二淨,出了事也有蘇清婉這個替死鬼擔著,左右影響不了他耿大仙的聲譽。
「師傅英明!」鐵蛋和鐵羊一臉恍然大悟。
蘇清婉可沒空去管耿郎中心里那點邪惡的算盤,她讓人準備了一把銳利的小刀,在火上燒一下消過毒,快準穩的將傷口內的毒牙殘留挑了出來,馬蘭花忍不住一聲痛呼,一張四方大臉都變了形,汗如雨下。
馬蘭花的婆婆郭老太眼神發急,似乎有些不放心,剛想說什麼,卻被李老漢一個眼神制止了。蘇清婉方才為馬蘭花急救的舉動,讓李老漢不知不覺的對她產生了信任。
「馬大姐,你忍著點!」接著,蘇清婉以牙痕為中心,用小刀劃了個十字,用手從小腿的近心端,向傷口方向反復擠壓,烏黑的殘余毒液,從切開的傷口緩緩流出,邊擠壓,邊用清水沖洗傷口,如此反復,半個時辰後,馬蘭花的痛苦申吟小了下去。
「哎呀,老頭子你瞧,蘭花面色好轉些了。」郭老太興奮的一拍李老漢,圍觀的眾人也更加熱鬧起來。
「郭婆婆,有茶杯嗎?」蘇清婉抬頭,瓷白的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那雙黝黑清澈的眸子卻是寧靜沉穩,那麼的讓人信服,連她平日里好吃懶做的形象,以及那發福的體型此刻都被眾人忽視了。
「有!有!我這就去拿。」郭老太立即點頭,顛著小腳,快速的去廚房找茶杯了。
蘇清婉接過茶杯,用火折子點燃一小團草紙,飛快的丟進茶杯內,手一蓋,迅速將杯口扣在傷口上,使杯口緊貼傷口周圍皮膚。
「蘇家丫頭,你這是?」李老漢不懂這是什麼名堂,忍不住一頭霧水的發問,眾人也沒見過這種方式,個個瞪大了眼,伸長了脖子,期待著蘇清婉的回答。
「這是拔火罐,利用杯內產生的負壓吸出毒液。比用嘴吸毒來的安全。」蘇清婉微微一笑,耐心的解釋。
確定毒素都已經清除了,蘇清婉才吁了一口氣,看馬蘭花的小腿還腫的老高,便取針,在馬蘭花的手上八邪穴和足趾間的八風穴上針刺了幾下,以加速排毒退腫,又尋了些新鮮的半邊蓮,搗爛涂在了傷口周圍。
這半邊蓮,是蘇清婉在耿郎中的一箱子藥草里挑揀出來的,倒也是現成的,省事了,只不過耿郎中的那張臉,卻是越來越黑。
「哎呀,蘭花的臉色好多了,蘭花你覺得咋樣了?」郭老太一邊給馬蘭花擦汗,一邊高興的詢問。
「咦,真的好多了,腿也沒那麼麻痛了。」馬蘭花頓時喜笑顏開,「蘇家妹子,你真是神醫啊!你救了俺一命!」
「沒什麼,大家鄉里鄉親的,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蘇清婉不以為然的笑笑,起身一本正經的吩咐,「毒素已經清除了,郭婆婆,要注意,馬大姐休養的這些時日可以喝水,但不能踫酒。」
「是是,多虧了蘇家丫頭了!你救了蘭花,救了虎虎他娘啊,婆婆真不知道怎麼謝你,這點心意你收下,別嫌少啊。」郭老太一連激動,話都說不利索里,顛著小腳湊到蘇清婉身側,說話間就往她手里塞了一串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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