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野心展露無遺,顧長卿擰眉,眸底滑過一抹深思,靈兒果然都是他們的弱點,但是笑到最後的,絕不會是他們二人,不,還有鳳麟淵,他的弱點一樣是靈兒,強者對強者,最終,只會魚死網破!
「李秩已經動手了」,顧長卿開口道。
鳳洛挑眉︰「他還是心急了,不過正好可以殺夜魅帝國一個措手不及!李秩做事莽撞了一些,但幸好沒有壞掉我們的大事,否則,定讓他死無全尸!」
顧長卿接過話道︰「老皇帝已死,李源不知下落,現在南渝群龍無首,南渝祖訓,立長不立幼,朝臣就算再不滿意李秩,皇位也只有他有資格繼承,但是他心性極傲,恐怕很難受控制!」
冷哼一聲,鳳洛道︰「他不是愛美女嗎?人有弱點就不怕不受控制!」
顧長卿想說,你又何嘗不是?紅顏禍水,注定成為一把利劍,一旦陷進去,早晚它會對著你的胸口,狠狠的插進去!
×
禁地。
白聖天一夜都沒有睡著,站在漆黑的房內,注視著不平靜的黑夜。
西嵐聯合南渝準備對東陵出兵要為藍竹報仇,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打仗帶來的後果只能是無數無辜的百姓慘死,藍竹若是知道了,定是不願的,但是藍歆是藍竹最喜歡的姐姐,藍竹的家人,他定會要守護!
今日接到藍歆信箋,希望他在東陵里做內應,還說南渝現在出現了內動,老皇帝已死,大皇子不知所蹤,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二皇子李秩已經和東陵派去的秘史接了頭,如果李秩登上皇位,是絕對不會同意與他們西嵐聯結去攻打東陵,時局動蕩,沉浮難定!
一抹黑影滑進禁地,閃進靈兒的房間內,白聖天瞳眸微眯,轉身走到桌旁,點燃了琉璃燈。
轉身,頎長的身影仿若天神之姿,無聲的立在窗戶邊。
白聖天並未驚訝,淡淡道︰「你還是來了」。
殷焱夜立在窗戶的暗影里,臉上神色莫名︰「為何不告訴靈兒她的母妃還活著?」
白聖天冷笑一聲,嗤笑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這麼多年我從來不從將靈兒接下山來的用意,你應該很清楚,我廢了多大的心思才能讓她無憂無慮的活著,世間的俗套和丑陋才沒有污染了她,可你呢?非要生生的將她拉進這張無形的名為仇恨的枷鎖中來!」
「靈兒喚你一聲師傅,所以我敬你為一聲白神醫,你若是真的為靈兒好,那你當初就不會喂靈兒吃下藥力極強的回魂丸,你明明知道她還是個嬰兒,根本就承受不了回魂丸的藥性,可是你還是給她吃了!」
面對殷焱夜陰冷的目光,白聖天拳頭緊握,神色閃躲︰「靈兒當時根本沒救,我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希望上天會有奇跡發生」。
「哦?」殷焱夜冷叱一聲︰「你果真是希望能有奇跡發生嗎?你是盼望著她死才對吧!你救了她不過是想給你的良心一點安慰,如果靈兒醒不來,你也就能給安陽王妃一個交代︰你救了,只是靈兒回天乏術了,是不是?」
「你別胡說!」
「我胡說?如果是我胡說,你現在為何如此驚慌?是心虛了吧,因為靈兒是你最愛的女人和別人生下的孩子,你嫉妒,你恨,你恨你守護了你愛的女人這麼多年,而她最後卻愛上了別的男人!」
殷焱夜的步步緊逼,白聖天手心里已經沁滿了冷汗,像見鬼了一樣的看著眼前這個被暗影遮去的男人,這個殷焱夜實在是太可怕了,明明第一次相見,明明他只是听靈兒無意說起她的身世,他就能洞悉人的所有心思,任何人在他面前,根本就無所遁形!
「你明明就是在胡說,我將靈兒養了這麼大,我怎麼會想要害她?」
「你後來是沒有要害她,起初是你沒有機會下手,因為顧長卿要養她做棋子,漸漸的,你就起了別樣的心思吧,你想著,反正安陽齊明已經死了,也就沒有人跟你爭了,等藍竹醒來的時候,或許會因為感激你養育了她的女兒而以身相許,我猜的,對不對?」
他的笑聲,像是從十八層地獄里傳來,陰森嗜血,陰戚戚的,讓白聖天驚嚇的後腿一步,跌倒在床沿。
殷焱夜收住笑聲,繼續道︰「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養育了一個純淨的靈兒,你有句話說的對,這塵世間的世俗和粗陋卻是不該讓靈兒來經受,所以以後我會親自來保護她,守住她的快樂和單純,你,就守護好安陽王妃,對靈兒,做你當師傅的該做的,如此,我也會敬你為師傅,否則,休要怪我無情!」
什麼事都躲不過殷焱夜的眼楮,他才進宮幾日,宮內的一切都被他模得一清二楚,藍竹的事,除了他和鳳彥並無任何人知曉,他怎麼會如此清楚?這個殷焱夜,太可怕了!
白聖天忽地抬眸對著殷焱夜離去的方向道︰「請你好好保護靈兒,她表面樂觀,心底卻很敏感,我當初是想要殺了她一了百了,也正如你所說,我養她這麼大確實是因為藍竹,但是我並不是無心無情之人,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情,無論你信不信,我也早已像對待親生女兒那般的疼愛她,你是藍竹選定的女婿,將靈兒交給你,我很放心」。
他的話,殷焱夜听的一清二楚,腳步微頓,白聖天的話,他還是信的,因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愛’字,白聖天的本性,並不壞。
行至床前,雪芊靈睡的正香,小臉微微側向外面,小臉上嫣紅的色澤還沒有完全的褪去,殷焱夜俯,愛憐的從她光潔的額頭吻到柳眉,再到眼楮鼻頭,最後停留在紅腫未褪的唇瓣上,細細的吻了一遍又一遍。
「靈兒,我的妻,我的妻,靈兒……」
他一遍遍又一遍遍的重復著這句話,仿似要將她深深的刻在骨髓里,與他的靈魂相生相伴,她是他的,沒有人可以搶走她,因為她是他的妻……
藥浴,在他送她回來之前,白聖天就已經準備好放進了雪芊靈房內的浴池內,殷焱夜輕輕的將她從床上抱起走向浴池,浴池不算大,兩個人只能勉強,殷焱夜曲在一側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長臂攀在池壁上,讓雪芊靈能舒服的躺在浴池里。
藥水浸濕了他們的衣服,雪芊靈一聲嚶嚀難受的扒了扒衣服,殷焱夜擰眉,小心翼翼的替她除去貼在她身上的他的外袍,又動手褪去自己的衣衫,雪芊靈這才舒服的彎起了唇角。
某女人舒服了,某男人卻是難受極了,無奈只得運用內力除去體內不斷叫囂的火焰!
「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殷焱夜寵溺的點了點她的翹鼻,雪芊靈似乎感覺到有人在她的鼻子上作祟,小手一揮,殷焱夜眼疾手快,大手先一步褪去,才沒讓雪芊靈打痛自己。
彤兒醒的比較早,雪芊靈從凌晨開始要藥浴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只是在外面掃掃庭院並沒有進去,看著日頭過的也差不多了,彤兒才拿著新衣服開門踏了進去。
不是她不敲門,而是昨日白神醫有吩咐過她說,小姐藥浴時會嗜睡,時辰到了也不會醒來,睡覺時也最討厭別人打擾,所以要她今日看著些日頭將衣服拿進去,醒來了最好,沒醒來就在旁邊等一會,可是此時此刻她寧願自己敲門吵醒小姐也不願就這樣闖進來看著這麼曖昧的一幕。
小姐確實如白神醫所說還在熟睡著,可是這個好看的男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她不過是沒敲門就進來了,他也用不著用如此可怕的眼神看著她吧,她很膽小的,不要嚇人家嘛!
「你……」
正想要質問他要對小姐做什麼,才剛出聲就被那好看的男人一記狠厲的眼神嚇的生生閉了嘴吧。
殷焱夜扯過衣袍包住雪芊靈,又扯過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輕手輕腳的抱著雪芊靈踏出了浴池,見到那個小丫頭仍然杵在門口,不耐煩的道︰「過來!」
彤兒听話乖巧的走上前去,完全忘了她的小姐是在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男人的懷里,作為奴婢的她應該以保護小姐為首要責任才是!
殷焱夜拿起一側的干淨毛巾將雪芊靈身上的水珠擦拭干淨,接過彤兒手中的干淨衣衫,冷聲道︰「出去!」
彤兒猶豫著看了眼還在眯著眼享受著懶覺的雪芊靈,這一看正好瞥見她脖子上那可疑的一點玫紅印記,失聲驚叫道︰「小姐你怎麼受傷了!」
話音落,一陣疾風掃過,將彤兒單薄的身軀像風中落葉一樣摔到了牆角,摔的彤兒噴出一口鮮血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殷焱夜怕將這個小丫頭摔出去制造出太大的動靜會吵到雪芊靈,所以只用了一成的內力,不然彤兒哪里還有活著的命,必是粉身碎骨。
雪芊靈的這一覺睡的極其香熟,也很是心滿意足,其實從殷焱夜將她抱出浴池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意識,但是某人的懷里真的是太舒服了,所以就一直賴著不想起來,彤兒那一聲驚叫讓她不知所雲,她怎麼不知道自己受傷了?攸然睜開眸子,正好撞見彤兒被殷焱夜摔出去一幕。
「彤兒!」
雪芊靈一聲驚呼就要去扶彤兒,無奈被殷焱夜死死的箍在了懷里。
「別過去,髒了你的手!」殷焱夜皺眉道。
雪芊靈這才想起來殷焱夜是有嚴重潔癖的一個人。
「可是彤兒她……」。
「她沒事,只是摔暈了過去,一會就能醒來」。
「可是她都流血了,肯定很痛的……」。
雪芊靈不禁一個冷顫,她可是最怕痛的人了!
「她痛,又不是你痛」,殷焱夜戳中要點。
「可是她畢竟是我的小姐妹,你如此對待她太不應該了!」
雪芊靈有些斥責的道,彤兒還不過是個孩子,昨日剛將彤兒從鬼王殿里拽出來,今日又差點送她進去了,更何況彤兒今日是來關心她的,心底能不愧疚嗎?
「小姐妹?她只是你的丫鬟!」殷焱夜提高音量道,誰主誰僕,應該讓她好好認清楚。
「可是……」
「別可是了,你要知道是你救了她,你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今日她死了,你也不欠她的!好了,乖乖坐好,我給你穿衣服」。
雪芊靈樂的讓殷焱夜給她穿衣服,這里人的衣著真是太繁瑣了,她每日最怕的就是穿衣服了,現在讓殷焱夜代勞,她樂得輕松自在。
穿好衣服,彤兒才幽幽轉醒,雪芊靈趕緊跑上前︰「彤兒怎麼樣?痛不痛?」
殷焱夜在身後皺起了眉頭,他的這個小妻子還是沒有听進去他的話,而且她要不要這麼關心一個小丫鬟?
「好痛啊小姐!」
彤兒轉醒,痛覺也隨之而來,委屈的看著雪芊靈,痛的呲牙咧嘴的道。
「來,我扶你起來,找臭老頭給你上藥去」。
雪芊靈伸手扶起彤兒向白聖天的房間走去,敲了敲門,沒有反應。
「臭老頭,彤兒受傷了,快給我們開門啊——」,雪芊靈對著房內大叫道。
房門應聲而來,外面刺眼的光線照的白聖天眯起了瞳眸,音容憔悴︰「哦,是靈兒啊」。
「不是我還能有誰?你以為這個鳥不拉屎的禁地會有誰敢光顧?」
雪芊靈狐疑的瞅了白聖天一眼︰「我說臭老頭,你昨個夜里做什麼壞事去了,搞的如此憔悴的,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
待適應光線,白聖天深深的望了雪芊靈一眼,隨之毫不表情的轉身走進了房內︰「進來吧」。
吐了吐舌頭,雪芊靈對著白聖天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臭老頭你今日是不是沒吃藥啊?沒事,徒兒有藥!」
白聖天仍是毫無反應,若是平日里肯定會吹胡子瞪眼的罵她不知道尊師敬長!
「看來臭老頭今日是真的沒有吃藥就出來了,彤兒咱還是別找他給你醫了,恐怕會愈醫愈遭!」
雪芊靈不過是想要激激白聖天,誰知道白聖天拿了幾瓶藥塞到她手上就將房門砰的一聲給關上了。
彤兒一看這陣仗,驚得一時忘了身上的痛,奇怪的看著雪芊靈道︰「小姐,白神醫這是怎麼了?」
雪芊靈也是一頭的霧水,「我也不知道,可能真是吃錯藥了吧!」
撇撇嘴,轉身將彤兒扶進她的房間,給她上好藥後,這才想起來殷焱夜剛剛好像有些生氣,于是趕緊回房看看。
回到房內,空無一人,雪芊靈有些失落的擰擰眉頭,碎碎念到︰「真是個小氣的家伙!」
「在說誰小氣呢?」
殷焱夜端著一碗粥剛剛踏進房內就听到雪芊靈咬牙切齒的聲音,那里面,夾雜著滿滿的失落,不禁明知故問起來。
雪芊靈攸的回頭,撞見殷焱夜嘴角的揶揄笑痕,小嘴一撅︰「明知故問!」
殷焱夜溫柔的笑了笑,將粥放到桌子上,轉身拉起她的小手來到臉盆旁,認真的給她洗著︰「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以後除了我,不準再踫其他的人了,一根汗毛也不行,可記住了?」
「你很霸道誒!你有潔癖,我可沒有!」雖然嘴上嗔怪,心里卻像是模了蜜一樣。
「不是潔癖的問題,你踫別人,我會吃醋!」殷焱夜如實回答道,他對她的在乎,他希望她知道。
「真是個大醋壇子!」
雪芊靈一臉幸福的小女人模樣,殷焱夜寵溺的看了她一眼,親吻上她的額頭。
「不過,我哥哥總該可以踫吧?」
雪芊靈眨巴眨巴著大眼楮祈求的看著殷焱夜,親哥哥,他總不會也在意吧?
「不行,親哥哥也不行!」
殷焱夜擰眉到,想到雪芊靈有哪怕心里只有那麼一刻會佔著別的男人的位置,他也會受不了,就算那個人是雪芊靈的親哥哥,是他的好兄弟也不行!
憋著小嘴,雪芊靈有些受不了他的霸道,但是他不在的時候,誰管他呢!雪芊靈這樣想著,心里就舒服多了。
殷焱夜知道雪芊靈心里肯定憋著什麼鬼心思,不過他是不會讓她有機會胡作非為的!
「餓了吧,嘗嘗為夫的手藝」,殷焱夜指指桌子上的一碗清粥,獻寶似的道。
雪芊靈不可思議的看著殷焱夜道︰「你做的?」
殷焱夜點點頭。
雪芊靈一臉震驚的咂巴著嘴走到桌邊做好,感嘆道︰「沒想到堂堂夜魅帝國的帝尊竟然會做飯?」
「我,第一次做」,殷焱夜承認道。
送到嘴邊的清粥,雪芊靈一听到是他第一次做的,手腕一轉將清粥轉送到了殷焱夜的嘴邊︰「那你應該好好嘗嘗看自己的手藝,來,為妻喂你!」
學著他嘴中的‘為夫’,雪芊靈像個賢惠妻子一臉溫柔的看著殷焱夜道。
殷焱夜看出雪芊靈的心思,有些受傷的道︰「你就這般嫌棄這碗粥,這般不信任為夫的手藝?」
雪芊靈嘿嘿傻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殷焱夜的好意,她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了。
「我怎麼會嫌棄我們家夜夜的手藝呢?不過是跟你開了個玩笑而已,別放在心上哈?」
說著,就張口準備喝下那勺清粥,剛送到嘴邊,另一張嘴巴也蹭了上來,喝下了其中的一半。
雪芊靈艱難的咽了下去那半口清粥,呆愣的看著一臉奸猾笑意的殷焱夜。
「你說的,夫妻要共享禍福!」
額,這是殷焱夜第幾次拿這句話說事了?雪芊靈有些無語的看著他,就算要共享禍福,也不用和她搶一個勺子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