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少年,荀含的父母雙雙去世了。父母留下的龐大家業還未曾交代給誰,作為他們的女兒,荀含得到這家業理所當然。
荀含仿佛一夜之間變大了,不像以前那樣,天天黏在琢玉身邊,讓他給她講這個世界史怎樣的。荀含舍棄了對于七彩世界的向往,她現在想要的僅僅是照顧好這個只剩她一人的家。
荀含是個堅強的女孩,只是她父母的死給她了太大的打擊,她已不會再以笑臉迎人。
她不再依靠輪椅,她也不再依靠琢玉,她還是雙十年華,卻已拿起一根拐杖,自己獨自去面對世界。
「琢玉,你走吧。」她拄著拐杖走過琢玉,琢玉看見與自己擦肩而過的那個面無表情的荀含,一時間五味雜全。
「荀含,」琢玉在她身後這樣叫著,見荀含停了下來,說道,「你長大了。」
荀含微微點了點頭,便走了。琢玉苦笑著站在原地,然後轉過身去,向前走了兩步,消失了。
從此荀含再也不見琢玉。
荀含忙綠間,有時候會想起那個一直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琢玉,只是,趕他走這個決定,荀含從未後悔。偶爾會遺憾的,卻是,在離別的時候自己都未能看見琢玉的臉。
別人說她天命孤星,一出生便帶著不祥之氣,雙十年華更是克死她的雙親,連從出生就陪伴著她的老大夫如今也不見了蹤影。
荀含從未在意,手執一根拐杖,獨自撐起整個家。
琢玉看見那日荀含趕他走的神情是那麼決絕,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幫助對于那麼堅強的女孩來說,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更無能。
琢玉自那日之後,便再也不想離開了。琢玉無法再面對荀含被灰霧覆蓋的眼楮流露出的無助。
琢玉在她喝茶的時候,悄悄坐她身邊,沒有一點聲響,茶杯落地,碎片落了一地,荀含拾起碎片時,劃傷了自己的手,卻毫不察覺,而一旁的琢玉卻有些心疼。
那夜晚,琢玉為她擋住命劫,甘願替她失去痛覺。
琢玉從沒想過,代替她失去這些東西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傷害。他甚至覺得,如果此生不再會痛,不會再嘗盡甘苦,其實也不錯。
琢玉不願背棄自己的承諾,不論是當初許願的那樣,還是對荀含的承諾,他都不想背棄。
他在荀含身邊默默守護著她,看著她每天忙里忙外,看著她每天親自打理家業,賬目也親自入賬,看她做什麼事情都一絲不苟,他也便知足了。
她在後亭中吹著風,喝著茶,身邊沒有一個僕從,不知在想些什麼。
「琢玉。」她這樣叫著,嚇壞了躲在她身後看著她的琢玉,他一時間卻有些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她了。
「琢玉,你喜歡我嗎?」荀含不知說出這句話用了多大勇氣。她沒有听到琢玉的答復,以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琢玉根本不在這里的時候,身後的琢玉開口了。
「不。」琢玉喜歡著末聞,以前是,現在也是,將來,或許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琢玉,那你愛我嗎?」荀含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疑惑了這麼多年的疑問,今天終于有機會知道了。
「愛是什麼?」琢玉這樣問道。活了幾百年的琢玉,依舊不知道這是什麼。
「你不喜歡我,你又不懂情愛,那你為何還要在我身邊陪我這麼久?」荀含含淚說著這句話,將茶杯掃落在地。
「我不知道。」琢玉說了這句話之後就再也不做聲了。
琢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待荀含是個什麼情感。他甚至連愛是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