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去年冬天認識的這個帝凌雲,他說他是一家私營公司的老板,說話很風趣,我那時剛開始用微信,好友也不多,和他聊得就比較勤……」
米妮眉目低垂,雙手放在腿上不住擺弄著手指,似乎在努力回憶。
「起初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後來隨著我逐漸在朋友圈內貼出一些個人自拍,他對我的態度就明顯發生了改變,原本那偶爾一次的閑聊也變得主動殷勤起來,不管我在不在線,幾乎每天都要跟我說上幾句話……」
「然後呢?」武安素點點頭,向米妮投去一道鼓勵的目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後來有一天他說他要追求我,我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你也知道,網上的事不能完全當真的。因為聊得比較久,關系也算比較熟了,我就把我的手機號碼和學校地址告訴了他……」
「然後他找來了,是嗎?」一直仔細聆听的李蒙南忽然插話問道。
米妮點點頭,在如今這個網絡時代,網友見面這種事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
「那時我還在讀高中,他的出現讓我有些意外,而且毫無心理準備,不過考慮到他遠道而來不容易,我還是在放學的時候跟他見了一面……」
米妮說到這里停住了,似乎有些猶豫該不該繼續說下去,武安素看出她似乎有顧忌,半勸導半威脅道︰「現在的情況很緊急,人質隨時都可能有生命危險,這里沒有外人,有什麼話你都可以盡管說出來,我們警方會替你保密的。」
當然,李蒙南算不算是外人,就不在武安素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得到武安素的保證,米妮才繼續說道︰「當時他請我吃了一頓飯,還送了我一大束玫瑰花,說要我做他的女朋友,不過我感覺他這個人的言談舉止和穿著打扮並不像是那種很有錢的人,就直接拒絕了……」
武安素听到這里眉頭微不可查的輕皺一下,她對于米妮這種用錢作為衡量一個人標準的做法很有些不齒,但這純屬價值觀不同,她時刻牢記身為警察的中立立場,並沒有將內心的想法表現在臉上。
「被我拒絕後,他當晚就離開了,不過卻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他不斷給我打電話,還不時給我寄一些很貴重禮物……那些禮物現在還放在我家里,其實我並不想收,可他每次寄東西都不寫寄件地址,我根本沒法退給他。」
米妮說到這里,武安素基本已經將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捋順了。
很顯然,這起案件根本談不上是誰的責任,歸根結底不過只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網絡交友,只不過其中一方在被拒後選擇了一種最為偏激的做法。
警車的對講機響起,警局那邊已經通過戶籍系統查到了那個帝凌雲的個人信息。
此人並不是什麼私企老板,只是一名普通的打工者,原本在一家建築工地工作,最近因盜竊工地鋼筋被抓,由于尚未造成任何財物損失,才被施工方網開一面,直接開除了事。
不過據工地的工友反應,此人在近半年內的開銷極大,不但花光了自己的所有存款,還向周圍的工友借了不下兩萬元的債務。
很顯然,這些錢應該都花在了送給米妮的那些禮物上面……單從這一點來看,這個帝凌雲倒也算得上是一號情痴。
在警車的一路飛馳下,一行三人很快抵達了案件現場,立刻有警員驅散周圍的圍觀人群,為他們清出一條進入內部的通道。
武安素將車停穩後,降下車窗向附近的一名警員詢問道︰「現場情況怎麼樣?人質有沒有危險?」
在與這名警員的談話中了解到,就在三人趕來的路上發生了一點小狀況。
談判專家與劫持者談判的時候,一名從旁邊繞路的同事試圖上前制服那名劫持者,但卻被對方發覺,人質的脖頸被劃傷。
值得慶幸的是只是皮外傷,沒有劃破大血管。
但這次失敗的營救卻使那名劫持者受到了驚嚇,帶著人質退到了身後商場負一樓的超市內,使得原本布下的特警狙擊手完全失去了作用。
而且由于通往負一層超市的通道狹窄,幾乎無視線死角,也給接下來的營救方案制訂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唯一算得上不幸中萬幸的是,由于超市內密布的攝像頭,劫持者的一舉一動尚在警方的監控之中,暫時還沒出現兩眼一抹黑的最壞情況。
听說武安素已經帶人安全返回,警方如蒙大赦,趕忙派人下至負一層與劫持者聯系。
那劫持者在听說米妮到達後情緒也穩定了不少,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勉強允許一人陪同米妮進入超市,不過只準走到電梯口就不可以再向前。
「解鈴還需系鈴人,米妮,別的我就不多說了,還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警方,救出人質……如果你不去,我們就只能進行強攻,到時人質不但要面臨極大危險,那個帝凌雲也有可能會被擊斃。」
雖說每個公民都有協助警方辦案的義務,但這次的協助畢竟帶有很大危險性,武安素不能強迫,只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耐心勸導。
「我……我怕我做不好。」
米妮雖然在路上就早已有了直面那個帝凌雲的準備,但事到臨頭卻發現,她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根本提不起那種勇氣。
武安素可以理解米妮此刻的忐忑不安,和聲安慰道︰「相信我,這其實很簡單……你下去以後,只要順著他的話說,盡量安撫他的情緒,不要刺激他,讓他慢慢遠離人質,其他的交給我們警方就可以了。」
米妮還是遲遲難以決定,李蒙南卻在這時幫腔道︰「如果你實在不知道怎麼說,就什麼也別說,直接哭就行……那人只是一時魔障了,還沒到由愛生恨的程度,不會把你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