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東猛然轉身,看到來人後,他瞬間收起陰鷙的眼神,立刻換上一副溫和的表情。喬東嘴角掛著笑容,走到來人的車前,很是熟稔的往車上一靠,說道︰「原來是你們啊,你們這是來城外玩嗎?真是瀟灑。」
紅星也看到了來人,來人就是昨天他在城門口看到的,開紅色跑車的幾人!他想起那個隊長說的,申家人品不錯,原以為有救了,可是看到喬東和這幾人這麼熟悉,又感到一陣絕望。
「東方紅,你志氣見長啊,都敢殺人了啊,是誰小時候看到個毛毛蟲都嚇得要死的啊?你應該改名叫西毒才對。」楊少宇接話毫不客氣。他遠遠看到有人殺人就催促申維平趕往這邊,可是趕過來的時候,剛看到一個喪心病狂的人,把一個小孩童從母親懷里拽出來摔在旁邊的石頭上!孩童頭磕在石頭上,大片血跡順著石頭一直流到地上。他當時就紅著眼楮把那個惡棍給殺了。陳安平探出手,那個孩童已經沒有了呼吸。
看到喬東,他就知道了下命令的是誰。可是他卻沒辦法把這個人渣殺掉,只因為喬東是胡家女婿,現在歸胡家罩著。他以為在末世,他有實力有後台,他會無所畏懼,可沒想到,還是會有他無能為力的事情。
申維和幾人都沒說話。
喬東听到楊少宇的話,臉上的表情立刻掛不住了,也回罵道︰「楊胖子,死胖子,少多管閑事,你以後出門小心點,你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我不殺你,自有人收拾你,你就燒高香祝自己好運吧,少管到老子頭上。」
楊少宇听到喬東敢叫他胖子,直接要跳車找喬東,被陳安平拽住不放。楊少宇的長相,大了是俊美,小時候那就是可愛啊,到哪里都有人喂他吃的,他也愛吃。所以小小楊少宇就是一顆球,小時候摔跤無數。他甚至在冬天干過不願意走下坡路,直接滾的蠢事。
申維和申維平和陳安平听到胖子這個外號,心中都想起了無數小楊少宇的樂事,此時都緊緊抿著嘴唇,就怕不小心笑出來,楊少宇更加生氣。
陳安平待心底暗笑過後,開口勸著倆人︰「都別說了,小時候的事情就別提了。喬東。你給安平哥一個面子,這個人把他放了吧。」
陳安平語氣平平,沒一點祈求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這點小事,喬東肯定會答應。
「好。別的人不提,安平哥這個面子我一定要給,這個人就留給你們吧。我們走。」果然,喬東立刻應下,一揮手,坐上車就同手下離開了。
當年喬東家逢巨變,經常受人欺負,每次放學後,都是陳安平從家里偷來傷藥,給他包扎。申維和楊少宇也對他很照顧,直到他被胡家領走。
很快,荒涼的城外就剩下申維和幾人和依舊被綁著的紅星,還有,四散倒下的人群。
喬東離開後,幾人看到紅星腿上的血跡,先給紅星松了綁,然後詢問事情經過。陳安平拿起身側的醫藥箱,準備救人。
這一會兒工夫,可以說紅星一直在鬼門關前轉悠。他現在還沒從這個變故中驚得回過神來。喬東就這麼走了?他得救了?
楊少宇連連問了紅星好幾遍,紅星才訴說始末。死亡威脅去除,他講述的時候,終于想起剛剛喪生的親友。他開始努力探著身子尋覓親友的身影。很快,他的眼光定格在某一處,然後不顧傷腿,開始奮力向前爬。正清理紅星傷口的陳安平差點就剪到紅星小腿肉了。
「我要取子彈,你安分點行不行?」陳安平拽住紅星的腿,難得很冷酷地說。
紅星充耳不聞,只顧著使力前行。
「你要去哪兒,我們幫你,好不好?」申維平看不下去了,前行幾步扶起紅星問。
紅星顫巍巍地指著前方,幾人順著一看,剛好是他們過來時,看到的孩童所在處。楊少宇默默走過去扶著紅星另一邊,兩人合力架著紅星來到石頭處。紅星抱起石頭上的小孩子,再向前爬行幾步,爬到一具女尸旁邊,用另一只手抱起女尸,開始嚎啕大哭。
幾人站在不遠處,听著紅星用方言對著懷里的人說話。雖然听不懂,但是也猜到了死去的人是紅星的妻子和孩子。
「他應該是張村的人。」楊少宇小聲對著申維和說。申維和陳安平都點點頭,听著確實和張村那邊的方言很像。
幾人起先還靜靜等待紅星,但是很快便不耐煩了。楊少宇脖子扭來扭去,活動著筋骨,他瞄到四散倒下的人對幾人提議︰「現在尸體都是要火化的。我們現在先把散落的尸體都拖到這邊吧。」
幾人都同意了。很快,在離紅星不遠處,開始擺放著一具具尸體。
楊少宇一邊用陳安平發的水球洗手,一邊說著︰「不知道小時候的喬東哪里去了,我現在好後悔剛才沒有殺了他。他怎麼變成這種人的?二十多人,還有5個小孩子,都手無寸鐵,他也下得去手。」
申維和依舊不說話。
申維平也咬牙說道︰「我還以為他有什麼苦衷,看來根本不是,他就是心理**了,畜生。以後我再不認識他。」
「他也是個可憐人。」陳安平印象中,喬東還是那個放學後,乖乖讓他上藥的小孩子。
楊少宇莫名地看了陳安平一眼,不說話了。
反倒申維平跳起來說︰「你看誰都可憐,你怎麼不可憐下自己。要不是你爛好心,一再退讓,你家里的人能那麼囂張?」
「維平!」申維和制止申維平。陳安平現在是誰的話也听不進去,只希望有一天,他能自己想明白。
申維平瞪了陳安平一眼,然後氣沖沖地跑到紅星前面︰「喂,你一個大男人哭了這麼久,到底哭夠了沒有?有仇就報仇,像個娘們一樣哭哭啼啼算什麼本事。」
許是申維平的聲音夠大,也許是紅星哭夠了,總之,申維平說完後,紅星擦掉眼淚,眼楮雖然紅腫,但是眼神卻多了幾分清明。他小心地把他媳婦和女兒平放到地上,然後費力地站起來,深深地對著幾人鞠了個躬,說道︰「感謝你們救了我,從此以後,我張紅星這條命就是你們的,只要你們要,隨時可以拿去。但是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報仇的機會,我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待幾人點頭後,紅星只說了兩個字︰「謝謝。」
隨後,他轉頭看著幾人搬來的尸首。申維平快步過去扶著他來到尸首前面,幾人听到他念叨︰「這是我爸,媽,大哥,大嫂,兒子,這是我大哥家兩個兒子。」
紅星此時只是默默流著淚水,一具一具尸體辨認過去。
最後,紅星家人被分成一批,村民被分成一批,幾人把他們就地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