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不知,這番話全都落在了來給他們上茶的張錦耳中。張錦在門外再停留了一會兒,听到一時間屋內再沒人開口。
「少宇,出來下,幫個忙。」張錦思索了下,高聲喊道。
「來了。」楊少宇忙退出屋。
「快點幫忙把邊緣這個茶壺拿走,快要摔了。」張錦一動也不敢動,小心地捧著托盤。
楊少宇看到最邊上就快掉下的茶壺,趕緊伸手拿起來,將這個茶壺放到窗台,然後又接過張錦手上的托盤,端了進去。張錦空出手後,拎著一個茶壺,跟在楊少宇身後進了屋。
「抱歉,剛剛洗碗的時候,突然想起沒給你們添水,所以就趕緊送過來了。」張錦歉意地說著。
「沒事,你一個人拿這麼多,沒燙著吧?」申文靜關心地問。
「沒燙著。你們先慢用。我先回廚房收拾。」說完,張錦再次離開。
「姐,你端個茶怎麼去了那麼久?」藺蘭邊攪動沸水中的碗筷,邊問。
「他們太熱情了,拖著我說了一陣子話,才讓我離開的。」張錦想了下,還是沒將陳安平所說的告訴藺蘭,這種事情,最好還是由陳安平親口說比較好。
「哦。」藺蘭應了一聲,沒多想,她本來也只是隨口問問。
待張錦與藺蘭將廚房收拾干淨,再次來到議事廳之後,議事廳眾人已經撇去之前不愉快的話題,開始挑一些不緊要的事情閑聊了起來。
所以他們二人,見到的便是議事廳眾人一副其樂融融的狀態。藺蘭見狀心下又放松了幾分。可惜的是,她到現在也沒看出這里哪幾個人是陳安平的親人。
「現在沒事啦,可以坐下陪我們聊聊了吧。」申文靜招呼兩個小姑娘坐下。張錦按她的意思,坐到了她身邊,藺蘭卻跑到了陳安平旁邊。申文靜也不以為意,藺蘭本來也只是順帶而已。
申文靜看著兩人坐好後,不等倆人開口。她又說道︰「我來給你們倆介紹下這些人啊。」接著她便從老人開始,一個個向張錦介紹。
介紹完畢後,張錦尚未說什麼,藺蘭已經靠近陳安平小聲地問︰
「安平哥。你的家人沒有來嗎?」
陳安平臉色一暗,沒有說話。藺蘭也識趣不再問。
「小錦,在家嗎?」張媽回來後,發現院中,家中都不見張錦。便退到院中喊道。
「媽,我在。」張錦急忙竄出去,回答。說實話,她正覺得尷尬呢。媽媽回來的太是時候了。
「親家母回來了?」申文靜也忙跟著出去。
「這是誰呢?」張媽看到申文靜,用當地話詢問張錦。
這麼簡單的一句方言,申文靜輕松便听懂了。她忙熱情笑著迎了過去︰「你好。我是楊少宇的媽媽。」
張媽先是一愣,但很快臉上也充滿了笑容。
「啊呀,歡迎,歡迎。」張媽熱情地問好,但隨後她又呵斥了張錦一句。「你這孩子,也太失禮了,都不知道提前告訴我一聲。」
「親家母,不要說她,是我們來的太突然。」申文靜為張錦說了句好話,張媽也就順水推舟不再提。
「看我,真是糊涂了。我先去洗漱,身上髒成這樣,讓你看到,真是不好意思。」張媽這才發現自己的狀態,圍個大圍裙,身上油漬很多。想必滿身也都是油煙味。
張媽匆匆回家後,申文靜好奇地問︰「小錦,你媽媽這是從哪里回來的?」
「最近有許多難民來到這里,我媽媽他們去難民聚集地發放食物了。」張錦自豪地將這件事說出。
申文靜不由點頭。張錦的母親看著也十分明理,結這樣的親還真是不錯呢。
待張媽洗漱完成。換了一套衣服後,才在鏡子中正正表情,走向了議事廳。
隨後,申文靜也向張媽介紹了這一行人。張媽熱情好客,此次來的也多是各家夫人,基本都長袖善舞,很快,雙方便熱絡交談起來。
而張錦,則靜靜地坐在張媽身旁,只傾听不說話。哪怕有人問話,她多半都只是微笑點頭或搖頭。
因著太明這一行人的到來,直到當晚月上中天,這一行人被安置到了申維華駐地休息,楊少宇才有了與張錦單獨說話的機會。
楊少宇眼楮很圓,但此刻的他,卻在圓月籠罩下,硬生生笑成了一彎月牙。只因申維和抽空對他說,他與張錦的婚事,只怕就在最近。
「張錦。」楊少宇只叫了一聲,也不再說話,就這樣看著張錦,傻傻發笑。
「有話快說。這一天我要累死了。」張錦捶著腰,口氣惡劣地回。她這一天端端正正坐下來,感覺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楊少宇見狀忙走到張錦身後,動作輕柔地幫她捏著肩。片刻後,楊少宇的聲音自張錦身後響起︰「張錦,我家人已經來了,我們倆年紀也都不小了。這就意味著,我們雙方家長會很快為我們定下婚期。你開心嗎?」
張錦沒有回答,她開心嗎?好像開心,但又好像沒什麼感覺。
「我很開心。發自內心的開心。可是,我並不願意我們是因為雙方家長的催促而結婚。我更期待,我們二人是因為感情瓜熟蒂落而在一起。我明白,現下,我們的感情還差了那麼點火候。但因為婚期在即,沒有時間讓我們的感情慢慢升溫了。所以,嫁給我吧。」
楊少宇說完後,再次來到張錦身前,接著單膝下跪,並從口袋中拿出了戒指。
「嫁給我吧。我會一直尊重你,愛護你,直到白發蒼蒼。」楊少宇看著張錦,深情說道。
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求婚,張錦說不感動是假的。她也沒有矯情,直接伸出手,讓楊少宇將戒指套在她的手上。
楊少宇欣喜若狂,顫抖著將戒指套在張錦的左手中指上。戴好後,他便起身,緊緊擁抱住張錦。
張錦也很享受這一刻的浪漫,她也伸手緊抱住楊少宇,而不像以前,只是被動接受。
時間靜靜過去,張錦的心思早就在旖旎中回神,可卻不見楊少宇撒手。她只能狠狠心,用力推開了他。
楊少宇猝不及防,踉蹌退後一步,詫異地看著張錦。
「我總是跟不上你的腦回路。你前一句才說我們感情欠火候,怎麼下一句就跳到求婚了?」張錦問了個煞風景的問題。但這確實是她的疑惑,要是問不清楚,她估計連覺都睡不好。
楊少宇黑線,他很想說,不要總在意這些細節好不好。但他還真沒這個膽子,于是只能解釋道︰「家長就要為我們定婚期了。我希望我們的婚事是我自己求來的,是我自己征得你的點頭同意的。而不只是雙方家長定好後,對我們告知一聲便結束。」
張錦這才明白楊少宇的用意,她低頭愣了片刻,沒有管自顧自在一旁著急的楊少宇。
「知道了,我回去了,你也去睡吧。」楊少宇等了片刻,听到了張錦平靜的聲音。他不由有點忐忑,但也只能答應一聲。
「少宇。」張錦突然出聲叫他。
楊少宇看向張錦。卻發現張錦正笑意妍妍地看著他。接著,又突然在他臉頰親了一記,不待他反應過來,張錦卻已飛快地回到張家,並關上了大門。
楊少宇這才傻兮兮地輕觸臉頰,仿佛那里還帶著張錦的溫度。
第二天,天氣依舊晴朗無雲。
張錦一早便將茶水,瓜果等備下,等待申文靜等人再次上門。但令她意外的是,她卻並未等到。就連楊少宇等人,也一大早就不見蹤影。她問了張銘,才得知,原來楊少宇等人都被申安邦給叫道了洪河鎮,幫忙安置一切。
太明舊部打算將以洪河鎮為中心,這是在尚未出發之時,就連同申維華定好的。洪河鎮佔地面積廣闊,與張村隔河相鄰,緊挨國道,火車站也在鎮中,交通十分便利,且又方便向東擴張。無論從哪方面說,都是比較適合發展的。
「小錦,媽今天用在家里等著嗎?少宇家的人今天還來嗎?」張媽也听到張銘的話了,便開口問道。
「要不,就等著吧。總好過人家來了,我們又不在。」張爸答道。
可惜的是,直到太陽落山,張錦家人也沒能等來楊家人。張爸張媽的臉色都有些不好。
「肯定是事情太多,走不開。」張錦倒沒覺得有什麼。常人搬個家收拾個東西還得好幾天呢。何況他們這是半個市搬家,這麼大的手筆,想也知道非常不容易。
夜色已濃,張家諸人都打算睡覺了,這時,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張錦皺眉去開大門。
「有沒有熱水?我要洗漱。」楊少宇有氣無力地說著。
「有沒有熱水,我想喝水。」申維平也可憐巴巴地說。
張錦讓開,讓這幾人進門。
「怎麼會弄成這副樣子的?」張錦詢問幾人中,看著最精神的楊澤宇。
「事情太繁雜,就成這樣了。」楊澤宇聳聳肩,回了一句。
「何止是繁雜,簡直了!我們干了一天的活,啃了一天的干糧。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大晚上還得趕回來,明天一早還得去。我想哭。」申維平砸吧了下干裂的嘴唇,愁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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