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晉王是個神經病,這是很有事實依據的。
比如當天晚上我和幸魚解決了吃飯問題,剛打算上床睡覺(請不要誤會,我們上的不是同一張床),菊花臉的管家就毫無預兆地冒了出來,一言不發地把我們拖到了後花園。
他家里有四方妻妾,正是一樹梨花壓海棠的時候,我很擔心他一扒衣服就喊「YOOOOOO~讓我們一起愉快地3P吧」
但我想多了,管家又不是人渣••••••
晉王才是•••
我和幸魚到的時候,晉王正一個人慵懶地斜躺在貴妃榻上自斟自飲。的煙雲慢慢遮蔽了圓月,淡淡的光暈被雲層牽扯出無數的銀色細絲,太湖石疊成高低不同的假山,光影錯落間,綠竹蔽天,碎花鋪地。
他斜斜朝我們掃過一眼,那一雙鳳眼便是光華流轉,風流自現。
「過來坐下。」
畢竟我和幸魚今天剛被坑了一把成了所謂的奸夫yin夫,所以我覺得晉王再喪心病狂,應該也沒想左擁右抱——見過拆cp的,沒見過兩個一起嫖的。
又想想一個月後才是陪睡的時間,這會兒沒必要太積極,我就站著沒動。
幸魚倒是屁顛屁顛地就上去了。
晉王似笑非笑,看著他坐到自己身邊的石凳上殷勤地接過酒壺,開口︰「你的傷如何了?」
幸魚羞澀地斂眉低頭︰「承蒙王爺庇佑,已恢復得差不多了。」
「是麼。」晉王點點頭,嘴角輕輕上揚,語氣溫柔如水︰「好得倒是快。既然如此,你就再去管家那里領三十個板子吧。」
幸魚的臉色立時煞白,這才明白自己大概哪里惹了王爺不快,趕緊起身囁喏著立到一旁,再不敢僭越半分。
••••••唉,看來晉王殿下剛剛是在叫我。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喝酒,蛇精病啊!
我只好一步一步挪過去,學著幸魚的樣子,想要給晉王斟酒,他卻手腕一轉,閃了過去,反倒給我斟了一杯。
玉壺光轉,琥珀入杯,我盯著那醇香的酒液,卻像是望著一杯毒藥。
影衛需要隨時保持清醒,是以我這具身體從未沾過滴酒,萬一不小心醉了,我酒品又不好••••••
要知道沒穿越以前,我可是一喝醉,就喜歡抱著別人唱《最炫民族風》的瘋一樣的漢子啊。
我沒動,晉王卻也難得的沒有勉強,只是順手把酒壺塞給旁邊的幸魚,隨後輕笑著說道︰「你怎麼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若是別人看了,說不定把你當成是王爺,我是侍衛了呢。」
這話說的太誅心,基本就跟「你給我去死一死」一個意思。
我心里一涼,趕緊跪下。
頭頂上傳來一聲輕嘆。晉王今天晚上格外地好說話,敲打完了就彎腰把我拉起來,甚至還貼心地拍去我衣擺上的塵土。
「你不必如此,既然杯中有酒,今日的話便全是醉話,做的事出了門也就全忘光了••••••我不會怪罪你什麼,你只陪著我便是。」
我開口,還想推月兌︰「主子可叫幸魚陪著。」
低低的笑聲傳來。
「他一個伺候人的玩意,也配?」
余光中,呆立一旁的幸魚身形愈發僵硬,看著我的目光也愈發奇怪。
其實我猜的出他在腦補些什麼。
事情若真如傳言所說,那我和幸魚只受了這麼一點處罰就很奇怪。
于是抓住這個疑點再深入思考一下,順便參考一下王爺對我這曖昧的態度,答案便呼之欲出︰早上王爺發火,不是因為被冒犯,而是因為吃醋了,吃的還是我的醋••••••他又舍不得處罰我,我還死命護著幸魚,所以他只好把氣撒到無辜的戰白身上。
邏輯不能再通,連我一不小心都要被繞進去了••••••
摔,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劇情啊,八點檔肥皂劇都沒這麼神奇好麼!看著幸魚臉上明晃晃「貴圈真亂」四個大字,我胃疼。
我胃疼就特別不想理人。
那邊晉王說完這句話,堅持不懈、目光灼灼地盯了我半天,也沒能從我這張面癱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于是終于放棄冷硬派的我,轉而看自己手里那杯蕩漾的白酒,半晌開口︰「一生負氣成今日,四海無人對夕陽。戰玄,我活得不快活。」
看他一副要和我從詩詞歌賦糟蹋到人生哲學的架勢,我因為語文老師死得早,頓時覺得有點慌。
王爺您的人設是渣攻又不是文青••••••
我不知道這種時候是該回答「哦」還是「呵呵」,于是繼續保持沉默。
其實他們這種王孫貴冑,活得開心那是福氣,不開心才是常態。
晉王由皇後所出,是正正經經的嫡子,縱然有所缺憾不是長子,旁人也覺得他的康莊大道早就已經鋪好了——外公梁思道是相國,執掌大慶朝政三四十年,舅舅梁雲鶴是大將軍,掌握大慶三分之一的兵權,他含著金鑰匙出世,還有什麼要愁的呢?
卻少有人注意到皇後早逝,以及太子之位至今空缺這兩件事。聖上對他的不喜和忌憚,于此是可見一斑的。
只因晉王一出生便已別無選擇地觸到了君王的兩個逆鱗︰外戚與軍權。縱然此刻權勢滔天,風光無二,他也像是踩在鋼索上行走一般,踏錯一步便會落入萬丈深淵,尸骨無存。
他的處境甚至比不上魏王,這場奪嫡之戰,他也未必會是勝者。
但這些事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該置喙的,我現在唯一憂心的是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睡覺。
正這麼想著,冷不防的晉王的手就往我這邊模過來了。我身邊瞬間就被他的氣息所填滿,呼吸一滯,一雙手掌便覆上了我的臉頰。
我必須承認,當時我受到了驚嚇。
正想掙扎著後退,那手卻猛然收緊,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拉近,卻又順著頸部曲線輕輕摩挲,酥麻溫熱,纏綿舒緩,指甲搔刮處,便有電流般的快感劃過。晉王鳳眼微眯,薄唇輕挑,笑得妖氣四溢,邪氣頓生︰「你躲什麼?」
因為老大和戰青這會兒沒準就蹲哪個角落里圍觀,所以我當時還是想負隅頑抗一下的︰「主子,我不過是一個影衛。」邊上明明就還有一個優質小受等著您上啊!
「影衛又如何?」晉王另一只手在我腰側不輕不重地按了一把,距離太近,我們兩個幾乎貼在一起,熱氣吹拂我的耳垂上,曖昧卻又壓迫︰「你猜猜,我到底是否在意你。」
我當時因為太緊張,血液一波一波地朝腦袋上涌,一時抽風就問道︰「猜對了又如何?」
晉王戲謔輕笑︰「猜對了,我便從此把你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