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禮將近,晉王自那天之後就沒再出現,我就這麼在他的暗許下搬回了暗莊。
他生他的氣,我該吃吃,該睡睡,本來也想犯點相思病的,但無奈一沾枕頭就能著,也就隨他去了。
結果因為過得太舒心,沒大半個月時間我的傷就養好了個七七八八。我終于感覺有點心虛,于是跑去找老大表達了對近日睡眠太好的憂心之情。
老大沉吟片刻,用一句詩詞完美地安慰了我︰塵緣從來都如水,罕需淚?無奈夜長,欲將沉睡換悲涼。
我︰••••••
我瞬間就覺得自己每天一覺睡到自然醒特別高大上,特別小清新,有木有,有木有。
怪不得戰白這麼崇拜文化人,看到了嗎,文化人,一句話改變世界!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重新過上了吃肉睡覺的日子。幸福指數一路飆升,只除了我臉上多了個銀色的面具多少讓人有點不爽之外。
那東西又重又悶,某種程度上極大地鍛煉了我的臉部肌肉,搞得我都以為這是晉王特意送過來治我的面癱的。
直到听來找老大串門玩的管家說了之後,我才理解了晉王的深意。
當時管家看了我一眼,輕飄飄地喝了口茶開口提點道︰「戰玄,你可悠著些,面具不管在什麼地方都不可取下。主子說了,‘我的東西,容不得他人覬覦,只要我一個人看得到便是’。你可懂了?」
我︰••••••
我瞬間就懂了••••••
我懂了,果然我和晉王酷炫的腦回路分分鐘就能給走岔了••••••
簡直不能好了,心有靈犀、心意相通這種新技能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上線?三觀不一樣我們怎麼才能在一起!
太虐了,萬一以後我們生個兒子雜交出來是個人格分裂的這可怎麼辦。
再轉念一想,孤雄生殖神馬的我又沒這功能••••••不,雙雄生殖也不行。
所以其實我壓根不用擔心這種問題吧——因為我們兩個根本就不會有孩子。
••••••這麼想想,艾瑪,更虐了。
一旁老大對我散發著黑色氣息的樣子看不過去,便瞪了管家一眼,站起來拍著我的肩膀見縫插針地表示,主子把我當寶貝,我卻不能這麼想。雖然我已經成為了大佬的二女乃,但還是需要自信自強自立,努力一點,爭取做一個月兌離了低級趣味的優秀新時代二女乃,不能一天到晚沉溺在這種溫柔鄉中頹廢度日。
然後他說完,十分鄭重地交給了我一個任務。
因為戰白和梁二貨成天卿卿我我,而戰青又不知去干什麼了,老大這幾天一直找不到人干活,什麼事都壓他身上都快瘋了,這次總算逮著個機會尋到個借口叫我頂上,因此說話的時候雖然假裝皺著眉頭,嘴角卻忍不住地往上翹,表情看上去特別的扭曲。
「阿玄,我這是為你好啊。」老大聲音真誠地開口︰「好好干,你們三個里我一向最是看好你的。」
我︰••••••
老大,老大你已經暴露了你知道嗎?
•••結果我就這麼被坑去干活了。
我一個被大佬包養的二女乃,不用暖床,反而要干活,簡直世風日下好麼。
胯/下的馬有些騷動,我微微彎下腰用手隨意地梳攏著馬鬃,心不在焉地望向前方晉王的車輦。
初生的旭日照亮了天邊,金色光芒從雲的縫隙里如劍一般斜刺下來,巍峨壯觀。九乘的車鸞儀仗,長長地成一列蜿蜒前行,逶迤數里,前後不能相望。金雲龍羽紋的十二面青緞太常旗在勁風中獵獵作響,鳥雀高高地盤桓飛翔,清鳴著投入遠黛的群山之中。
大慶元朔五十三年,聖上親至永陵,告皇祖及睿宗廟,衛卒八千,聲勢浩大。
晉王的車輦行得靠前,寶座四周環以朱欄,圓蓋瓖著四塊圓版象牙,輅前有三轅,三層紅緞的幨帷格外在晨曦之中格外顯眼,正是皇子的制式。
緊跟其後的是魏王的車架。他雖身為皇長子,又受當今聖上的寵愛,但到底身份所限,位置便要落後一些。
這樣的日子是不許影衛之流跟著的,因而我此時擔當的是晉王的貼身侍衛。沒錯,老大交代給我的任務就是跟著晉王去祭祖。
晉王在馬車里面會不會偷吃東西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肯定沒有時間吃飯,要餓上足足大半天的。
畢竟這里不同于在王府,必須謹言慎行,隨便出點差池就是一個死字。
于是我只好端正地坐在馬上,餓著。
晉王掀了輅車上的珠簾,斜著眼楮看我,眼尾輕挑,反照出鋒刃般的冷然幽光。
「呵,戰赤選了你來?倒是好大的膽子。」
怎麼老大其實是自作主張安排我過來的嗎?
我一驚,便開口道「主子恕罪••••••」
晉王揮了揮手止住我的話頭,勾唇冷笑道︰「都學著揣摩我的心思,沒想到連戰赤也開始自作聰明•••••罷了,既然他猜對了,就饒他這一次。」
手指在額上輕點了幾下,晉王淡淡道︰「阿玄,我多久沒見你了?」
我愣了愣,回道︰「半個月。」
晉王兀自點點頭,眸色變換,忽然又涼涼地問道︰「你戴上面具多久了?」
「也是半個月。」
晉王抬眼,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挑眉,漫不經心道︰「我想個法子,叫這面具再也摘不下來,阿玄覺得怎麼樣?」
••••••阿玄我覺得不怎麼樣!
晉王輕笑︰「你變丑一點也沒關系,紅顏于我俱白骨,只要你是我的東西,我便不嫌棄。」
我︰••••••
求嫌棄!
晉王︰「你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我也只有對你才這麼好。」
我︰••••••
求不好!
「你總是這樣。」晉王狹長的眼楮微微眯起,寒光四溢︰「粥好喝嗎?」
話題轉得太快,我噎了一下,隨後心虛道︰「••••••不錯。」
「不錯?你沒喝過怎麼就知道不錯了?」晉王冷冷開口,眉眼間盡是不悅︰「我從來不做這種事,如今卻為你做了••••••我的這份心思,你就這麼不屑?」
•••這麼生氣,難不成我偷偷倒掉的那些粥,是晉王親手做的?
我頓時覺得自己是個人渣,于是小心翼翼地確認︰「主子您••••••」
「你想的沒錯。」
晉王頜首,淡淡瞥了我一眼。
「那粥正是我每日親口跟廚子吩咐,特意給你做的。」
我︰••••••
這種煽情的時刻我完全感動不起來怎麼辦?
總覺得有哪里不對••••••恩,這一定是世界的錯。